“現在你想去哪裡？”
“莫殘溪。”
莫殘溪在十八溪中算是冷門的，不包含在景點內，一般遊客都不知道呢。何歡問：“爲什麼要去莫殘溪？”
“那裡不是有條小白龍嗎？”
“可是你說你喜歡的是何歡啊！”
“我也沒說我不喜歡小白龍啊！”
何歡轉頭看着她，龍騰扭過頭去，何歡歪着頭歪到她面前，龍騰笑着推他一把，“好啦！只是大多數人只喜歡小白龍，但我喜歡小白龍，也喜歡何歡。”
何歡抱住她，十分開心，“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放什麼心？”龍騰奇怪道。
“以前我一直以爲你只喜歡何歡，不喜歡小白龍，我還挺割裂的，在你面前就忍不住把小白龍壓制一下。”
龍騰看着他，“所以這還是你壓制後的結果嗎？”
何歡大笑，“你不說我都感覺到我傻的悶的時候你才喜歡我心疼我，我活潑話多的時候你就說我賤！所以小白龍雖然有很多人喜歡，但是卻很嫉妒何歡有龍姑娘喜歡呢！”
“你真的好賤！”
“哈哈哈……”小白龍十分開心自己也能獲得龍姑娘的喜歡啊！這下兩個人格終於合一了！感覺像獲得了她雙份喜歡！
一手牽着她一手抱着貓，在路邊打了一輛車，開心地問司機：“知道白龍將軍廟在哪兒嗎？”
“啊！”司機轉頭，“小白龍！你要去參拜你自己嗎？”
何歡笑了，“我要帶這位姑娘去參拜一下小白龍啊！”
“哈哈哈……”司機也大笑，“知道！知道！你們快上來啊！白龍廟香火可旺了！”
何歡得意地看龍騰一眼。
龍騰真的對他無語。以前她是真的不喜歡小白龍的，或者她認爲自己是不可能喜歡這種能說會道的。但現在她自己也分不清了，總之就喜歡他的一切。
又溫柔地看他一眼，他真可愛得像個孩子。
司機也興奮地叭叭：“以前白龍廟都廢棄了，自從你來了，他們又把廟給修好了，修得可好了，香火可旺了！都成了我們本主呢！尤其是旅遊圈，遊客啊，都要去看看，也成個景點了。”
何歡嘴角飛揚，看着他燦爛的樣子，龍騰也忍不住滿臉笑意。
到感通山門附近，果然山腳下一座白牆藍瓦，典型白族民居建築的廟，牆上繪的山花赫然就是一條白龍啊！跟他白龍旗上的白龍沒有十分，也有八分相像。
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到了！”司機一腳剎車。
兩人下車，這是近鄉情怯啊！走到自己的廟，居然有點不好意思了。
何歡拉着龍騰，
“我們先上山吧，晚點下來，再進去看看。”
龍騰好笑地看看他，原來他也會不好意思。
被他拖到山門前，何歡問：“你累不累？坐索道到不了莫殘溪，還得走一段。”
“沒事，我們走路上去吧。反正還早着。”
“嗯。”寺廟開齋早，這才中午。
兩人牽着手從山門進去，大理確實是妙香佛國，中原也沒有這樣的佛教勝地。除了雞足山，蒼山也是遍地藏着寺廟。
還沒開始正經溯溪，就路過了白龍廟、感通寺、萬佛寺、寂照庵。在雞足山已經看了很多寺廟，兩人一個也沒進去，從小路上去，便見一道小溪潺潺。
“這應該就是莫殘溪吧。”何歡說。
龍騰無語地看着他，“你問我？”
“龍小姐，是你說的要到莫殘溪看小白龍哦！這還是沒開發區域，我們只能沿着溪走，你帶路，要迷路了，我是不負責的。”
看着他這恬不知恥的樣子，龍騰無語，拉着他，走在前面。
雖然沒有開發，但小路還是有的，因爲山上也有寺廟嘛，還有百姓會上山撿菌，所以有一條草叢落葉覆蓋的小路。在森林中蜿蜒，很是清幽。
比起鋪好石頭工工整整的玉帶路，這種雜草叢生的土路，也別有一番感覺。
越往上走，路越發狹窄，甚至消失在林中，只能憑感覺了，踩在腳下的就是路。
這樣少人探尋的莫殘溪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像武俠中的世外高人，保持着清孤的品格，在深山石縫中流淌，時而輕緩，時而急切。
“好美啊！”
“那是啊！畢竟是小白龍的地盤呢！”
龍騰白他一眼。但是那溪水就像一條俊俏的白龍在兩座山峰間蜿蜒騰越，只有飄落的紅葉、黃葉，給他點上了光彩奪目的龍鱗，在水流中打着旋，跳着圓舞曲遠去。
“清碧溪、黑龍溪、綠玉溪、中和溪……這些名字還好理解，爲什麼這條溪叫莫殘溪？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嗯。”何歡道，“據說，皮羅閣統一六詔時，其餘五詔連兵吐蕃，一起攻伐皮羅閣。吐蕃兵翻越聖應峰進入。
阿吒力蘇和尚唸咒：莫殘溪水橫流。莫殘溪長約三十公里，深潭、瀑布遍佈，溪水橫流，水勢突然變大，攔住了吐蕃兵，吐蕃只好退兵。皮羅閣就順勢統一了六詔。
這只是個神話傳說哈。首先阿吒力，來自於梵文，老師的意思。阿吒力教，是佛教密宗中的一支，源於印度。傳到大理，因爲大理跟印度有茶馬古道相連，方便嘛。
跟大理本主崇拜融合之後，阿吒力教的大黑天神在大理就成了本主。本主，就是本境福主，白族普遍信仰。
很多白族本主廟都供奉大黑天神。包括崇聖寺，進山門也有個大黑天神。從皇帝到百姓，都信仰阿吒力教。
直到，虛雲來了，他覺得阿吒力教這個教義跟漢傳佛教很不一樣。首先，阿吒力教的和尚是可以喝酒吃肉結婚生子的。很多密宗都這樣。
再加上和本主融合，它已經完全脫離佛教原本的那些教條和戒律了，完全跟巫師一樣，平時該幹嘛幹嘛，就老百姓需要的時候做一下法事。
而且阿吒力還可以傳給下一代，這也是爲什麼虛雲來的時候，雞足山寺廟都是子孫廟。
虛雲覺得這不行，怎麼這麼亂來？就以雞足山爲中心，把盛行於大理地區的阿吒力教，徹底變成了漢傳佛教爲主的局面。”
“噢。”龍騰點點頭。
“說回當時，只有南詔跟唐朝有聯繫，大家還是說當地語言，阿吒力和尚那個咒語，聽起來，就像莫殘，然而咒語到底什麼意思？誰也不懂。反正，從此就叫莫殘溪。”
兩人仰頭，深壑森林裡，藍天白雲悠遠地躲在聖應峰和佛頂峰之間，陽光偶爾纔來光臨一下，讓幽壑裡呈現出萬般光彩。
“這裡真的好美好美啊！”
“嗯。”
龍騰看他一眼。
“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會說美。你知識豐富，要不你描述一下？”
咦！他什麼都沒說，她突然發什麼陰陽怪氣？
何歡握住她的手，“我也沒法描述啊，美到詞窮。”
龍姑娘滿意了。
何歡看着她，她不會是被她爸爸刺激的，覺得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吧？
拉着她一邊沿溪找路行走，何歡又給她講小白龍的故事，上次參團，在黑龍溪，沒詳細講嘛。現在來到小白龍的地盤，得詳細講講。
不過結局換了一版，龍姑娘都說她喜歡小白龍了，小白龍怎麼能辜負龍姑娘？
於是何歡說：“雖然大嫂很喜歡小白龍，但是小白龍堅決拒絕了大嫂，送大嫂回去後就飛回莫殘溪，成爲十八溪的龍王，保護着大理的百姓。百姓感念他，給他建了白龍將軍廟，歲歲供奉，也是本境福主。”
龍騰看着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何歡一臉嚴肅，“小白龍不可能讓大嫂當自己媳婦嘛！他只是想保護百姓！”
龍騰點點頭，嘴角微翹，很滿意這個結局。
何歡鬆了一口氣。
兩人爬上波羅寺，仰觀佛頂峰。感覺近在咫尺，但上面真的再沒有路了。山中信號也時有時無。
不敢爬了，蒼山可不是鬧着玩的。
又回到波羅寺，沒有人，只有一隻胖乎乎的大橘盤在香爐旁邊。仙女瞪大眼，這一路在寺廟見的貓可真不少！
問貓有沒有人在？大橘也不理他們。兩人走出來，才見後山菜園裡一個僧人在鋤草。
何歡問：“師傅！請問一下前面還有路嗎？”
“往上一公里多有個瀑布。再往上就沒有路了，只能爬溪邊的石頭，你們不要去，山裡晚上冷得很，也容易迷路。”
“好的，多謝師傅指點，我們去看看瀑布就回來。”
和尚走出菜園，“你們要喝茶嗎？”
“不用了，現在天不早了，我們先去看瀑布。”
和尚給他們指了路，兩人繼續往前。
龍騰說：“你會不會覺得人家淳樸好事？”
“哈哈哈……”何歡大笑，“不過我相信他很無聊。這路都沒有的深山古寺，話說這也是南詔時期的古寺，就他這麼一個僧人，想想有多麼寂寞。我看這裡電都沒有。水估計也是吃莫殘溪裡的，倒是好水。”
“當和尚別的不說，真是要耐得住寂寞啊！”
兩人正在感慨，和尚拿根木棍趕來，“我帶你們去吧！”
兩人相視而笑，停下等他。等他到前面，何歡由衷感謝道：“多謝師傅帶路。”
他不是徐霞客，他對帶路人總是充滿感激。
“不謝，我也沒什麼事。”
兩人又忍不住偷笑。和尚又在樹林給他們找了兩根木棍，“你們探着點，不要貿然踩上去，有時候樹葉下面是空的，還有的石頭不穩，踩上去就滾了。”
“多謝師傅。”兩人接過木棍，乖乖地跟在後面。
在森林石壁間攀爬一陣，聽得嘩嘩水聲，何歡和龍騰興奮地相視一眼。
翻過一座石頭，果然一條瀑布孔雀開屏般飛越而下，碧潭裡飛珠濺玉。
那種綠，就是孔雀綠。
除了怒江和獨龍江，何歡沒有見過這麼美的水。
雖然清碧溪、綠玉溪的水都很綠，但莫殘溪這一泓飛瀑，沉到潭中，映着那潭底的光滑的各色鵝卵石，就彷彿最頂級的黃翡、紅翡、帝王綠、玻璃種都集於一潭，琳琅滿目，美到極致！
然而它又不奪目，君子如玉，極爲清透，極爲沉靜。
三人一貓都靜靜地站在溪邊。
人可以擁有很多很多，但最好的確實是不要錢的，只看有沒有緣分罷了。
何歡覺得相機可能照不出這裡的美，但他還是讓龍姑娘抱着仙女過去，拿出相機。
和尚好奇地看着他擺弄，給龍姑娘照了幾張，何歡看看潭邊一塊天然的平石頭，“師傅你過去打坐，我給你拍。”
“我不用，你要傳到網上，這裡人來多了，倒不清靜了。”
他倒是既無聊又不想被打擾啊！
何歡笑道：“我不傳網上，我就留着自己欣賞。”
“我拍了也沒意思。你過去我給你們拍吧。”
跟文峰寺的上師一樣！這樣的美景就應該留下兩個人。
何歡求之不得，調好角度和參數，教他拍攝的方法，然後跑到龍姑娘身邊，攬着她，兩人抱着仙女。
拍了好幾張，接過相機，一看很好，何歡感謝了師傅，又拍了幾張景。
望着這碧潭飛瀑，何歡說：“真想在這結廬而居，現在知道鳳伽異爲什麼能在莫殘溪碰到石頭美女，在她變回石頭後又爲了守護她在溪邊結廬而居了。這裡真的是會變化石頭美女的啊！”
“阿彌陀佛。”和尚道了一聲佛號。
何歡笑了，這不會又亂了他的道心？以後都不敢正視這些美麗的石頭了。
真的很想住在這裡，但確實人的到來，對它就是破壞。
兩人戀戀不捨地轉身下山，一步三回頭，直到只聞其聲不見其瀑。
何歡說：“往上走一定還有美麗的地方，以後找到有經驗的嚮導，我們可以繼續溯溪源頭。”
回到寺裡，喝了茶，告辭下山。
到山腳白龍廟，夕陽西沉，果然人少了。何歡拉着龍騰開心地跑過去，又親一口仙女，“讓你看看我的廟，一會兒給我好好拜拜。”
龍騰無語。
“這個小白龍啊，就和大嫂舉行了婚禮。這正是搶走了大哥的龍王之位，還拐走了大嫂！”一個導遊正在裡面講解。
何歡臉色一變，龍騰轉頭看着他。
何歡拉着她趕緊跑路，“這些民間故事都有不同版本的。有些人喜歡獵奇嘛，你不要信，這是其他導遊亂編的。”
一個遊客問：“你說的這個小白龍是不是你們雲州很出名的那個小白龍？”
“不是他是誰？這個故事就是他給我們講的！”
“哈哈哈……原來小白龍這麼騷嗎？”
何歡轉頭看着龍騰， “瓏瓏，不是……他們杜撰，我沒這樣講。”
這一轉頭，剛好路過廟門，裡面的導遊驚喜大叫：“小白龍！”
又一看漂亮得恍若神仙的龍騰，怔了一下，“這就是大嫂嗎？難怪你把持不住！”
一羣遊客回頭，也看着小白龍和龍騰，真的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侶！
“真的是小白龍和大嫂啊！”
龍騰滿臉通紅，又羞又氣，跑走了。
何歡狠狠瞪了那個導遊一眼，連忙追。
到底腿長，幾步趕上一把拉住她。
“放手！”
“不放！”
“難怪上次你只講小白龍用計奪了掌龍印！卻不講什麼計！原來是騙印騙色！哼！騙子！”
何歡委屈道：“他是他，我是我嘛，此小白龍非彼小白龍。”
龍騰轉身往回走。
“幹嘛？”
“我去看看那個小白龍跟你有什麼不同？”
何歡想，他們總不會塑成他的像，那也太缺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