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道深處,破敗的舊課室外。
灰白的牆,嬌小的女子抵在牆上,咬脣望着眼前六七個男女。
“嘉宜,還要打?”有個女生遲疑道,“這教訓也給了,她傷的好像不輕,萬一弄出什麼事來——”懶
王嘉宜冷笑,“膽小鬼。喏,你們呢——”
嬌脣一努,瞟向那幾個男生。
“嘉宜,我們自是聽你的。”一個身形微胖的男子叫道,大步上前,大掌一揮,往悠言扇去。
悠言一驚,要避開,心上卻與她作對,陡然遽痛襲過,那一掌便結實的落到了臉上。
緊蹙了眉,額上沁出薄汗,悠言一手撫上胸口,一直倔強直立着的身/子慢慢彎下。
有人驚呼,“嘉宜,她怎麼了?別要出了人命纔好。”
王嘉宜驚疑不定地望向悠言,隨即眼神愈加陰鶩。
“以爲裝死就可以麼?”說着,她排開衆人,大步向前,拽起悠言的發,一掌摑下。
那掌沒有落下,纖細的手捉住了她,緊緊的。
悠言咬牙,定眸看着她。
王嘉宜怒,揮開了她的手。
“還有力氣反抗,是誰說她有事?”王嘉宜斥道,眼眸一轉,下巴微仰,一腳踹向悠言的肚子。蟲
悠言苦笑,身/體的力量都在對抗心口的疼痛上,根本無法避開。
那力道落下,悶哼一聲,咬破了脣。
“賤女人,讓你去纏顧夜白——”王嘉宜輕笑,兩指捏上悠言的臉。
“說,你是狐狸精,說你知錯了。不然,我弄死你。賤人,竟敢搶我表姐的男人。”
悠言閉了閉眼,忍住暈眩,輕聲道:“你是懷安的表妹?”
王嘉宜一怔,突然狠狠道:“死女人,你想向顧夜白告狀?”
悠言撇開頭,不去看她。
“性格是吧!倔強是吧!我們來賭一場,看是你的口硬,還是我的匕首利。說,你不再纏着顧夜白。不說,你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指?”王嘉宜冷笑道,拽緊悠言的發。
她手上力道極大,悠言疼痛之極,淚水滿眶,卻死死忍住了。只連聲道:“我要纏着他,他是我的,我不說,我就是不說。誰也不給,誰也不給。我再也不會把他給任何人了。”
王嘉宜一愣,隨即怒紅了眼,一掌又往她臉上過去。
那掌,這次,仍沒能落到悠言身上。
四周是男女慌亂的叫聲。半空中,男人白皙修長的手狠狠攫住了她的腕。
王嘉宜大吃一驚,擡眼看去,卻見高大挺拔的男子冷冷看着她,重瞳黑暗如淵,眉目沉騖。
“表姐夫。”她失聲道。
“誰是你表姐夫?”男人的聲音,像來自煉獄。
空氣中,氣息頓凝。
有什麼驟然而響,劃過這道沉默。
尖了叫聲,王嘉宜驚駭無比,撫了臉,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竟然打她?
白皙修長的掌,美麗,卻盛放了極度的怒意,妖嬈又攝人。
男人冷冽了脣上的弧。眉一凝。
空氣中連響數下,不過須臾,王嘉宜臉上連吃數掌,幾個高大的男子圍上,神色蕭殺。
“小白——”男子的手一暖,牆上女人的小手裹上他的大掌,
重瞳觸上她的傷口,迸出明豔的火,悠言輕輕一笑,他來了。他終究來了。
身/子一鬆,斜斜歪下。
顧夜白又驚又痛,薄脣緊抿,把情人單薄的身/子擁進懷裡,緊緊摟抱住。
“言。”長指,撫上她佈滿傷痕的臉,顫抖,痛煞了眉眼。
二十七年來,第一次,如此慌亂,心疼。
吃力的伸手攬上男人的脖頸,悠言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淚水濡溼了他的動脈。
“小白,我疼。”
簡單的話,似呢喃,卻再次灼痛了他的心。顧夜白渾身一震,緊了手上力道,眉倏寒。
不過,數秒。
十數個男子已把那幾名蜇事的男女圍堵在中間,包括王嘉宜,無人,不恐慌了神色。
隨後趕到的林子晏,許晴,學妹腳步一頓,皆吃了一驚。那學妹後退數步,蒼白了臉色。
“顧夜白——”許晴怔然,叫道,微微失了聲。
看也不看她一眼,顧夜白輕冷而笑。
酷冽如盛寒霰雪,一字一頓道:
“加倍奉還。不論死活。子晏,這事,你別管。”
林子晏凝眉,最終,點點頭。
驚叫從圍中男女喉間淒厲而來。
“小白,等一等。”忍着心間烈痛,悠言撫上情人緊鎖着寒意沁骨的眉。
“言乖,不怕,現在我就帶你走,傷口處理一下,就不疼了。”凝着懷裡孱弱的她,他再次收緊了臂上力道,吻,如雨,輕落在她臉上破碎的傷口上,一下接一下。
悠言心痛,卻更疼,澀了眉眼,小手拉下他的頭,顫抖着吻上他的脣。
他閉上眼,驚覺眼角竟微微溼了。
這一生,淚,爲過誰?不曾。
“她是懷安的表妹。”她的聲音虛弱無力,卻堅定,飄散在他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