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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睡不着覺。

漆黑的夜裡,一隻蚊子在耳邊嗡嗡地飛,凝香試着打了兩次都沒打到,第三次嘗試時,陸成醒了,迷迷糊糊地問她,“有蚊子?”

凝香嗯了聲,儘量掩飾煩躁,擡手在女兒腦袋瓜上面扇了扇,道沒有關係,讓陸成繼續睡。

媳婦都被蚊子弄醒了,陸成哪還能安心睡。想到凝香比他招蚊子,夫妻倆住在一起後他少捱了不少蚊子叮,一旦他置之不理蚊子多半還會繼續圍着媳婦女兒飛,陸成利落地爬了起來,點了油燈放到炕眼的板凳上,讓凝香睡,他一動不動地坐在旁邊,準備打了蚊子再躺下。

凝香閉上了眼睛。

但陸成發現她眉頭是皺着的,油燈昏暗,並不刺眼,不足以亮到影響她休息。

“還在擔心那邊?”看着妻子佯裝無事的姣好臉龐,陸成輕聲問網王之僞殭屍女王。

泰安府南邊有兩個村子出現了瘧疾,這事早就傳遍了。當鎮遠侯府大姑娘也染病的消息散佈過來,他們這些城北幾十裡地的村莊都跟着人心惶惶,大人們很少再去南邊,學堂暫且放了假,儘量避免孩子們在外面玩。

得知昭昭出事,凝香夜裡跟他哭了一晚,怕給素月添亂纔沒有去侯府打聽。好不容易盼到月底,陸成陪她去柳溪村東邊的岔路口等消息,然而因爲瘧疾,村人不願進城,城裡的人也輕易不會出來,趕騾車的郭老三也沒有再做拉人的生意。

陸成提出去城裡打聽打聽,凝香不讓,再擔心素月昭昭,也不能讓自家人冒險,盼着鎮上消息靈通,然而鎮上也無人進出城門,而陸言月初去了京城,至今未歸。

“昭昭出事了怎麼辦?”心事被他看穿,凝香再也裝不下去,伏到陸成腿上無聲落淚。

爲何老天爺不肯對素月好一點?

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如果昭昭出事,素月會疼成什麼樣?

換成凝香,她怕自己會瘋。

“吉人自有天相,昭昭是侯府大姑娘,那麼貴的命,不會出事的。”妻子心善,陸成沒法勸她別去關心外人,只能揀她愛聽的話。

凝香靜靜地趴在他懷裡,心裡空空的,沒有底。

陸成輕輕地拍她,目光在娘倆身上逡巡,發現一隻蚊子慢慢飛過來,最後落到了女兒小小的肩頭,陸成及時按下去,微微用力,就把敢欺負他女兒的蚊子碾死了。

第二天陸成去果園換陸定。下旬果子又要摘了,果園必須有人才行。

凝香白天要照顧孩子們,並沒有太多時間分心去想素月,雖然得空時總忍不住掛念素月娘倆。忙碌了一天,黃昏時正蹲在院子裡給果兒洗手,阿南蹲在旁邊自己洗,陸成突然回來了。

凝香疑惑地望着約好過幾天再回來的丈夫。

陸成目光復雜地看她一眼,臉上看不出喜怒,先幫她照顧女兒,進屋前,纔將一封信悄悄塞到她手裡。凝香一看信封上的字跡就知道是素月的,頓時心跳如鼓,既然阿南果兒都纏剛剛歸家的爹爹去了,她偷偷溜到西屋看信。

進去時一臉焦急,出來時神采飛揚,渾身輕鬆,簡直像大病初癒。

陸成不用問也知道了,但夜裡睡下,還是問道:“信上怎麼說?”

凝香高興,興奮地爬到了他身上,嬌嬌地貼着他胸膛道:“昭昭病癒了,世子體諒素月照顧昭昭辛苦,特意安排她們娘倆在留仙鎮住一段時日,素月說她明天要去咱們園子買果子,讓我這個陸太太領着女兒過去收錢,免得你藏私房錢。”

素月那麼聰明,應該看出陸成不喜她們倆以好姐妹的身份來往了,竟想到了這麼一個由頭。

“明天見到素月,不許你再給她臭臉。”懲罰般輕咬了陸成一口,凝香擡起頭,小聲哼道。

“我哪敢給她臭臉,我只希望她以後都好好的,別再讓我媳婦牽腸掛肚了。”她妖精似的在他身上點火,陸成一翻身就將她壓在了底下,邊親邊抱怨,“爲她牽腸掛肚,害得我當了半個月的和尚……”

她爲素月娘倆煎熬,他都沒捨得抱她,因爲知道她沒那個心情。

好在雨過天晴,半個月的乾涸過後,他的好媳婦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格外地熱情。陸成得到了足夠的補償,再加上素月也不是故意讓凝香擔心的,便不再過於介懷,只要媳婦開心,他什麼都願意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