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浪,在咆哮。
一波接過一波,由最開始的緩慢堅決,到後來的乘風破浪。
海風愈發地大了。
吹得礁石都能發出呼呼的響聲,遮住了顧初於雲端徜徉的呼吸和喊叫,於是,她的聲音便更是肆意,與海浪拍打礁石的響動混在了一起。
石壁的一角被她費力地攥住。
指關節泛了白。
長髮被汗水打溼,又被風吹得揚起,映得她的臉頰愈發白希。美麗的眼迷離,素白的裙衫反而妖嬈了她的輪廓,如妖般令男人癡狂。
月光似乎也被斂了光,又或者,羞澀了。
雲遮住。
浪花就愈發地高了。
她只覺得指尖生疼,卻很快地被男人握住,緩解了岩石帶給她的傷痛。
陸北辰成了主導者,他掌控着這場風雨交加過程的節奏,如一頭雄豹,她則像貓,一隻小奶貓。
僅存微弱的月光落在了他寬闊的背上。
有黝亮。
是彼此的汗水。
結實強壯的肌理亦是帶着汗光,孔武有力的身軀正肆無忌憚地散發對最原始的貪慾操縱的雄性力量。
顧初的身體是一片戰場,像遠處的海面,激盪起伏。
他是驍勇善戰的將軍,揮起矛槍時的手臂是渾厚的三角肌,奧凸有致的是強健的體力,英俊的臉癡纏着對懷中女人的迷戀。他的眼黑亮灼灼,揪着她的目光,低喃,“叫我的名字。”
顧初被他目光融化,情不自禁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北辰……
北辰……
在這場耳鬢廝磨中,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是北辰,是迷惑了她的北辰,是她寧願受了傷都忍不住去迷戀的北辰。
他的名字,如烙印,跟他的力量一樣撞進了她的心底最深處。
肩膀是溫熱,很快有刺痛。
她驚喘。
他卻於她肩頭留下吻痕,像是綻放的梅花,然後,他深情喃出了聲,“初初。”
這一聲,窩了她的心。
淚水就滑落了下來。
她愈發用力地圈緊了他,那一聲聲的“北辰”念在脣齒時,化進無數柔情。
北深,對不起。
我不想承認我有多麼壞,可是,我終究還是背叛了你。
因爲我,真的愛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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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清的愛,甚至不知道爲什麼會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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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他讓我痛,卻又讓我心安,與你一樣。
那一年。
她跟北深說了分手。
北深卻只是笑笑,對她說,好了別鬧了,我這幾天確實在忙,沒有陪你是我不對。
她心如刀絞。
卻壓着這股子心痛,淺笑,不,我沒有耍性子,我是真想跟你分手。
北深的臉色僵了,半晌後才問,爲什麼?
她輕聲回答,膩了,倦了就分手唄。
多麼風輕雲淡的答覆,自然地,第一次提出分手以失敗告終。北深終究還是壓了脾氣,將她攬入懷裡,含笑,分手這麼大的事兒我們得好好商量才行,乖,再給我一點時間,過了這段時間我會好好陪你。
她還是沒能將他推開。
亦如,她始終沒能擡手摟住他的絕決一樣。
可就算如此,她還是感覺到了。
感覺到北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心,就被自己狠狠撕開了個大口子,汩汩流血。
那段時間,喬雲霄成了陪她進進出出的人,甚至他會當着陸北深的面牽着她的手就離開。她能察覺到陸北深的憤怒,但他始終隱忍,一次次等在宿舍樓下,直到她出現。
然後,會送她各種各樣的小玩意。
都是他精心挑選了,不貴,卻都是她喜歡的。是的,只要是北深送的東西,哪怕只是一根狗尾巴草,她也視若珍寶。
可是,她將小玩意兒全都扔了,當着他的面,然後告訴他,北深,我不需要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我喜歡奢侈品,喜歡名牌,你覺得這些廉價的東西能配得上我嗎?你買不起就是買不起,弄了這些東西來我就喜歡了?
是多麼打擊尊嚴的話。
她知道北深聽着一定心寒,而她,心何嘗不寒呢。
北深的眼裡是受了傷,但還是慢慢地將她扔了一地的小玩意兒逐一拾起來,又塞到了她手裡,嗓音很低,“對不起,我目前只能買得起這些東西,但只是目前。初初,我會賺錢,以後你想買什麼我一定會給你買什麼。”
她最恨的就是自己,恨自己這麼傷害北深。她知道這些東西是花費了他所有打工賺來的錢,他同時打幾份工,除了要爲他身體不好的母親留出醫藥費外,其餘的都用在了她身上。
後來,北深終於走了,連同他的母親。
是喬雲霄幫了她,他說,顧初,你也知道現在顧家的情況,你更知道a大就唯一一個出國留學的名額,聽說研究生部那邊有意要將這個名額給陸北辰,他已經爲了你拒絕過一次了,你還想耽誤他的前途?
她知道這些事,也知道校方有多重視陸北深。
如果顧家沒有出事,那麼她肯定會大言不慚地說,爲我拒絕又怎麼了?他以後發展不好的話大不了我顧初養他,如果他想出國,我也跟着出國,他上課,我就做他的賢內助。
她失去了說這句話的資本,因爲她自己的那雙翅膀都被折斷了。
喬雲霄說,我可以幫你,讓他徹底離開。
她喝着只剩下半杯的飲料,然後,眼前就旋轉了。
等再醒來時是在酒店。
她的衣服換成了浴袍,喬雲霄剛從浴室出來,全身上下僅有一條浴巾。她驚呆,他卻跟她說,我放了消息給凌雙,你知道她喜歡北深,一定會通知他來的。
一切都順風順水。
北深敲開了酒店的房門,腰間圍着浴巾的喬雲霄擁着她站在門口,跟北深說,不好意思,她是我的。
她以爲北深會勃然大怒,說不定會出手來打喬雲霄,甚至她已經準備好了,如果真的這樣,她會讓他走。可是,北深的臉色難看僵冷,沒看喬雲霄,而是看着她,問,是嗎?
他在問她,她是不是喬雲霄的女人。
她張了張嘴,溢出來一個字,是。
北深盯着她看了好半天,久到一個桑田滄海。
然後,他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沒過幾天,她接到陸北辰出國留學的消息,他接受了校方唯一的一個名額。
顧家,就此也沒落了。
顧初從這一場舊夢中醒來的時候,窗外泛着魚肚白。
薄毯遮了身體。
衣衫凌亂地散落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昨晚在礁石,她被耗費了全部的體力,最後是陸北辰抱着她回來的。
到民宿已是深夜,只有遙遠的海浪聲,其他住客都睡着了。
她懶懶地窩在*上,又賴着他的胸膛。
他成了貪嘴的豹子。
再一次將她吃了個乾淨。
起身扯了睡裙套上,下*的時候腿軟,差點趔趄摔倒。
陸北辰不見了蹤影,他睡的那邊十分整齊,枕頭也端正擺着,像是沒人躺過似的。顧初看了看*榻,又擡眼看了下窗簾,沒拉,玻璃折射着光暈。
這不像是他的作風。
她想着許是他又在工作,出了臥室,輕輕叫了聲“北辰”,沒人迴應。
洋房的面積不小,但找一個人也不至於找不到。
顧初覺得奇怪,在客廳裡坐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陸北辰,便打了他的手機。
隱約有手機鈴聲從微敞的窗子飄過來。
很熟悉。
是他的手機鈴聲。
但很快地,鈴聲就沒了。耳邊是“嘟嘟”聲響,對方掐斷了通話。
心中更是疑惑,忍不住又打了一遍,這一次是通了,但手機鈴聲沒了。不知怎的,顧初心裡就咯噔一下,起身憑着剛剛記憶的方向去找,一直走到起居室,她聽見話筒裡有“喂”的聲音,與此同時,這道聲音也隔着一層薄薄的窗簾響起。
顧初走上前,將窗簾撩開了一條縫隙,落地窗沒關,能直達花園陽臺。
花園倚牆處,陸北辰就站在那兒,接通了手機。
“你在哪兒?”顧初輕聲問,眼睛卻盯着不遠處他的背影。
“我在買早餐的路上,馬上就回。”陸北辰話畢,就掛了電話。
顧初心一涼,他在撒謊。
上前一步,卻緊跟着看見一雙手臂圈住了陸北辰的脖子。顧初倏地止步,這纔看見被陸北辰擋着的是個女人,她哭得很傷心,質問他,“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熟悉的聲音。
顧初緊緊攥住了窗簾。
是林嘉悅,她不是走了嗎?
不遠處的陸北辰卻摟住了她,低低地跟她說,“嘉悅,你要相信我,我愛的是你。”話畢,他低頭,深深吻上了她。
窗簾旁的顧初,淚水,瞬染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