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這一早上起來後腦子還在暈暈沉沉中,又不成想一下子見了這麼多人,羅池和潘安幾人又一副看熱鬧的嘴臉,一時間她還懵着,陸北辰的問話飄進耳朵裡,又像是被棉團堵了思路,一時間怔怔地看着陸北辰忘了回答。後來,她再回憶起這一幕時總會想,幸好魚姜不在,否則看見她那副傻啦吧唧的模樣不定多幸災樂禍呢,但又一想着就懊惱,魚姜該死地爲什麼就不在呢,那一幕是她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更別提讓魚姜看到了。
陸北辰見她傻愣傻愣的,十分耐性地重複了遍,“戒指。”
戒指……
“哦,在呢在呢。”顧初趕忙從睡衣兜裡掏出那枚戒指遞給陸北辰。一大早上她的手指頭就帶了個鑽石閃閃着實把她嚇壞了,倒不是她被這昂貴的鑽石給嚇怕了,是被陸北辰這怪誕的行徑嚇怕了。
陸北辰見狀,眉頭蹙了蹙,接了戒指後,這一次是當着衆人的面親自給她戴上了,說,“沒我的允許,不準再摘下來了。”
顧初剛要回話,眼尖地瞧見了他左手的中指,驚訝地“啊”了聲。他左手的中指上也戴了枚戒指,很乾淨的素戒,襯得他的手指愈發骨節修長。
“你、你……”一時間她“你”個沒完。
陸北辰右臂一圈將她摟在懷裡,戴戒指的手與她的手相纏相扣。這一幕着實養眼,又着實令人驚歎不已。大多知道陸北辰的人都清楚他的性子淡涼,對於工作嚴肅苛刻,對於人情世故這方面就沒那麼多刻意迎合。來京這段日子裡,不乏有向他示好的姑娘,但他對於這份好感都沒什麼好臉相對,始終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所以時間一長,大家都以爲他在情感上也炙熱不到哪去,豈料昨晚他在面對個姑娘時就判若兩人了,今天,此時此刻更是令人大跌眼鏡,令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人不是天生冰山,他的眼睛裡也有深情,也會含情脈脈。
“羅池,你還好意思當電燈泡嗎?”潘安吊兒郎當地說,“看看,人家戒指都上手了。”
“戒指的意義多了去了。”羅池故意說了句,“這昨天還只是女朋友的人,今天再快也成不了老婆吧?”
顧初被陸北辰圈在懷裡,走不了躲不掉的,聽了這話自然是臊得慌,不經意低頭看了看與之相纏的手指,那兩枚戒指都爲訂製款,雖說男款只是素戒,不似女款那麼鑽石璀璨的,但看上去就是一對。男戒與女戒輕輕纏繞相碰,令她整顆心都跟着蕩呀蕩的,這戒指雖說沒戴在無名指上,雖說也有其他意義,但戒指後面的那個落款卻意義明確。
明確到,她想得到,卻也不敢往上去想。
羅池大有非要把窗戶紙捅破的架勢,陸北辰能聽得懂,在場的各位也都聽得懂。顧初紅着臉剛想勸說羅池別鬧了,就聽陸北辰輕輕一笑,道,“戒指的意義能多到哪去?在我這,意義只有兩個,一是訂婚,二是結婚。我家初丫頭還要一年才能畢業,當然不能算是婚戒,只能用訂婚戒指先綁她一年。”
話音一落,在場譁然。
正愣者當屬顧初,傻愣愣地盯着陸北辰的下巴,耳朵裡嗡嗡的。語境心思最澄明,興高采烈地叫出聲,“陸教授!你們要結婚了?”
陸北辰挑挑眉,低頭看了一眼還在神遊太虛中的顧初,被她的模樣逗笑,嘴角上揚,手臂收緊了些,擡眼告知,“等她畢業吧。”又看向顧初,“是吧?”
“啊?”顧初滿腦子還都是塞着棉花,只能聽見旁人倒吸氣的聲音。
“陸教授這算是預定製了。”有同事笑道。
其他人都紛紛迎合。
科洛起身,雙臂大開大合的,“你們等等,先別急着恭喜。”又走上前湊近顧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顧初沒什麼反應,反倒是陸北辰一把撥開了他的手,“幹什麼?”
“結婚這麼大的事都是你一個人說了算?我也要聽聽當事人的意見。”科洛的大手往顧初肩膀上用力一拍,“說吧,陸北辰有沒有對你強取豪奪?”
一句話說的羅池在那邊“噗嗤”樂出聲了,衝着科洛豎起了大拇指,“中國通就是中國通,強取豪奪這句成語用得太到位了!”
科洛的大手勁拍得正是時候,一下子就把顧初給拍清醒了,緊跟着大腦就炸開,結婚?剛纔,陸北辰是在跟他們說結婚的事?陸北辰十分不滿意科洛的用詞,毫不客氣地把他推開,濃眉皺緊,“什麼強取豪奪。”
“我看顧小妹呆呆萌萌的,事實也未必像你說的吧?”羅池故意挑戰陸北辰的權威。
奈何陸北辰沒能讓羅池如願以償看到笑話,說,“訂婚這種事跟結婚一樣,講求的就是你情我願。我求了婚,她答應了,這就叫做名正言順。”
下面有人驚歎:哇塞,陸教授求婚了啊……
科洛狐疑地看了看顧初,瞧了瞧陸北辰,緊跟着,倏地又看向顧初,臉差點貼上了,嚇得顧初驚叫一聲。陸北辰長臂一拉,乾脆將顧初拉直身後,看向科洛的眼神像是看着個神經病患者似的,“你是出門忘吃藥了?”
“嘿,顧美人,他跟你求婚了?怎麼求的?”科洛蹦着高看顧初。
奈何,顧初被陸北辰以絕對的身高和肩寬擋住了與外界的對視,他全權做了她的“代言人”,“科洛,你可以離開了。”
“人家顧美人吞吞吐吐,這其中有問題啊。”科洛詭笑。
“是啊,輪年齡,您陸教授佔優勢;輪社會經驗,您陸教授又佔優勢。我可怕我們家顧小妹吃虧上當。”羅池跟着科洛一起胡鬧,一偏頭瞅着顧初的影子,“哎顧小妹,你別怕,他要是對你用強的,你告訴我,我是人民警察,會爲你伸張正義的。”
顧初沒等吱聲,陸北辰慢條斯理地接了話:“語境和潘安是瞭解我的,心情好的時候破案神速,心情不好的時候……”話說一半留一半。
話鋒意外的轉變令羅池一愣,因爲涉及到了工作,這令他有條件反射地關注,又見陸北辰似笑非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看向語境,下意識地問,“心情不好會怎麼樣?”
語境推了推眼鏡框,“也沒什麼,心情不好的話就只會工作嘍。”
羅池聞言後大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心情好的時候工作效率會提高,心情不好的時候工作效率也會提高唄,這有什麼?”
潘安在旁慢悠悠地打破了羅池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這心情好和心情壞雖然說不會影響工作效率,但工作質量就會差很多。”
羅池打了個激靈。
工作質量……
“陸教授呢,平時不溫不火的時候你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這要是心情不好了……哎,前景不看好啊。”潘安故作惋惜,又看向語境,“還記得那年咱們英明神武的陸剛晉職稱那天,咱們是每人得了一個大紅包吧。”
語境點頭。
“還有一次,正趕上陸心情不好,哦,就是連環殺人案那次你還記得吧,那天我到現在還記得,颱風颳得快十級,咱們是怎麼過得?”潘安往上挑了挑眉頭,沒等語境回答直接給出答案,“那天咱們過得比死還難受,硬逼着咱們在臺風裡來臺風裡走,你這小體格差點被颱風給捲走了,結果,就因爲晚了五分鐘到實驗室,陸大發雷霆,連警署那邊的人都遭了秧,本來一週要完成的工作壓成了兩天,那兩天裡陸可沒給誰好臉色看過,兩天過得跟兩年似的。”
羅池嚥了下口水,好半天才看向陸北辰問了句,“那你現在是……心情好吧?”
“這一刻是心情不錯,但下一刻就不知道了。”陸北辰輕描淡寫,“人世間的事就是這樣,這一秒哪會知道下一秒要發生什麼事?”
羅池聽着後脊樑發涼,科洛笑着火上添油,“羅警官,你們快走,否則殃及池魚。”
“科洛。”陸北辰狀似悠閒,“我突然想起今年的年費好像還沒給你結。”
科洛含笑的神情一下子凝固了。
羅池幸災樂禍,“大偵探,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要不然今年你白忙活。”
陸北辰又慢悠悠地“補刀”,“剛剛說錯了,是半年的年費。”
科洛一聽觸底反彈了,“半年年費?什麼意思?”
陸北辰擡手摩挲了下巴,指間的戒指格外耀眼,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科洛,“我的女人受傷了,這筆賬要算在誰的頭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