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隊長特護病房中。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請進。”
史蒂夫低聲道。
雖然身體狀況已經穩定了下來,但心理問題卻沒解決,他最近還沉陷在自己一覺睡了七十年的錯亂感中,就算再怎麼鋼鐵的意志,在得知自己一覺睡過去半個多世紀之後,都不可能雲淡風輕地揭過去,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有些情緒低落。
不過按照心理醫生的說法,他經歷這些,連抑鬱症都沒得,已經非常令人敬佩了,心理素質無疑是遠超常人的級別。
門被推開,抱着花束,提着果籃還有一個盒子的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進來:“呃……你好?美國隊長?”
“是你?”史蒂夫愣了一下,“你是當時給我解凍的醫生之一吧?謝謝伱救了我。”
面對史蒂夫的感謝,路明非覺得自己實在是受之有愧——他做的和美隊說的恰恰相反。
“抱歉,雖然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問題不大,但醫生嚴格要求我不許動,所以現在沒辦法招待你。”史蒂夫誠懇道。
路明非更愧疚了。
他把花束和果籃放在一旁,如實闡述了自己的罪行。
沒想到隊長聽後只是愣了一下,隨後認真道:“你做得對。”
啊?路明非愣住,心說隊長你這寬宏大量的程度怕是要對標聖經裡的耶穌了吧?
但旋即美隊解釋道,在破冰的一剎那,他的意識其實也不是很清醒,而他作爲軍人經歷了嚴格的訓練,殘酷的戰鬥,在那種狀態下,如果路明非沒把他凍住,他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暴起傷人——這一幕在電影裡倒是經常出現,說白了大腦只部分開機,雖然能動了,但一時還沒有重啓“分辨敵我”這種高級功能。
而且即便他完全清醒,第一反應其實也是挾持一個人質——如果他是被敵人救醒的,有個人質逃跑概率可能會大點,如果是被自己人救醒的,反正他也不會真的去傷害人質,大不了記個過,總不能因爲這事就斃了他,等事後他再去找人質求得諒解。
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會造成他的身體情況在劇烈運動中進一步惡化,未必就比路明非給他重新凍回去的傷害要小。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沒有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傷害到別人,從這點講我其實更想謝謝你。”史蒂夫躺在牀上,轉頭看向路明非,滿臉誠懇。
有那麼一瞬間,路明非感覺這個男人和耶穌的區別好像也就是差幾個門徒和十字架了。
不過雖然美隊不責怪他,但路明非自己還是有點愧疚的。所以之前得知他最近臥牀不起,醫生不讓他行動之後,路明非給他做了個禮物——
準確地說是從託尼那整了個鋼鐵戰衣的廢棄頭盔,然後把其中多餘的東西拆下,只保留通訊系統,又稍加改造,做成了一副眼鏡——一副能上網的眼鏡。
“這是神經操控的,也能語音操控,不需要動就能上網,”路明非把眼鏡放在病牀旁,“我讓人工智能在裡面下載了七十年前的美國風貌,還有很多遊戲,你可以解解悶,當然也能上網,看看現在的世界。”
“謝謝,我最近正愁無聊呢。”史蒂夫感謝道。
雖然看看電視對他來說也是消遣,偶爾動下手去操控遙控器對身體影響也不大,但他卻無法看書和報紙,因爲這需要頻繁翻頁,而他也不想讓醫院爲了這種事專門麻煩一個護士來“服侍”他。
另外他聽說過互聯網,這是新時代最偉大的發明之一,獲取信息的效率遠超以往的任何方式,但他也無法嘗試,他操控不了平板電腦或者鼠標。
好在路明非幫他解了燃眉之急,在路明非的幫助下,史蒂夫把眼鏡戴上。
說是眼鏡,但比真正的眼鏡大了好幾圈,也沒有鏡片,而是類似於機械眼罩的結構,好在並不沉重,戴上之後周圍會像游泳鏡一樣緊貼在臉上,視覺徹底陷入黑暗,隨後眼前虛擬屏幕打開,列出密密麻麻的菜單。
史蒂夫下意識地切回七十年前的美國風貌,眼前的一切都纖毫畢現,彷彿他真的親眼看到了當時,甚至讓他有種現實才是錯覺,他其實還生活在七十年前的感覺。
但很快,他就從這種沉迷中掙脫了出來,隨後毅然決然地關掉了這個功能,退出眼鏡跟路明非道謝。
等路明非離開後,他操控眼鏡開始新手教程,學會了怎麼使用互聯網——簡單來說就是打開系統自帶的瀏覽器就行了。
他不想沉溺在虛假的世界和回憶裡,他覺得自己需要了解現代的一切,之前醫生護士還有神盾局特工只告訴他二戰結束,美國勝利了,並不跟他談論更多,因爲醫生說他還需要靜養,過早接觸外界事物對他的心理狀態恢復有不良影響。
他不覺得自己心理這麼脆弱,在打開瀏覽器後,他順着新手教程的教導,第一時間搜索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世界和平了嗎?現在美國還在打仗嗎?目前世界上還有哪些戰爭?
而搜索結果裡出現最多的關鍵詞,讓史蒂夫下意識地變了臉色——美國對阿富汗戰爭。
……
一週後。
史蒂夫所在的醫院樓層,電梯打開。
路明非和娜塔莎一起走出來,路明非吐槽:“你們神盾局到底專不專業啊,這都一個星期了還沒找到?”
這裡是神盾局的私人醫院,算是神盾局內部,因此談論起某些事情時可以隨意點,不必像在外界一樣保密。
“嗯……這種情況確實罕見,”娜塔莎眉頭緊皺,“看來敵人非常棘手,他的智力和狡猾猶在我們的預計之上。”
“不會是你們的特工在摸魚吧?”路明非惡意揣測。
“不可能,神盾局的特工訓練有素,每一個都值得信賴,”娜塔莎搖頭,“而且我們也不是毫無收穫,從我們收集的信息來看,康納斯教授好像確實是好人,也許正如你的猜測,藥劑影響了他的性格和思維模式。”
“前不久奧氏集團一位負責管理他的研究項目的高管認爲他的研究已足夠成熟,想要用退役軍人來做蜥蜴藥劑的人體試驗,康納斯教授則似乎認爲人體試驗爲時過早,但又無力阻止,所以給自己注射用藥劑來做人體實驗,並出發阻止前往退役軍人醫院的奧氏集團高管,結果在半途中發生了變異。”
“神盾局也順勢已經得到了儲存在奧斯本公司的研究資料——可惜其中相當一部分是紙質保存,康納斯教授回自己實驗室後就把它們和儀器一併帶走了,”娜塔莎道,“另外我們也從高管那裡拿到了他本該用在退役軍人身上的藥劑,將部分藥劑連同資料都發給了斯塔克先生。”
“託尼已經研究出逆轉蜥蜴化的解藥了,”路明非搖頭道,“問題是蜥蜴人在哪呢?”
“我們在找了……”娜塔莎說話時少了幾分底氣。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史蒂夫的病房前。
進入這家醫院需要向神盾局專門審批,或者有高級特工帶進來,上次路明非來看望史蒂夫時就是娜塔莎帶他進來的,只是娜塔莎還有別的事要做,就沒跟他一起去病房。
這次娜塔莎就和他一起來了。
“篤篤篤……”路明非敲門。
“請進。”門內迴應。
路明非和娜塔莎進去,他是來收集用戶體驗的,雖然他只有這一位用戶。
但他驚奇地發現史蒂夫的精神狀態似乎非常好,簡直可以說是容光煥發,和初見時的低沉判若兩人,有那麼一瞬間路明非還以爲他迴光返照了。
“隊長?看來你精神狀態不錯啊,恭喜你。”娜塔莎笑道。
“上午好,娜塔莎小姐,”史蒂夫看向路明非,“這要感謝路明非先生,是他送給我的網絡眼鏡,讓我瞭解了現在的世界,並找到了新的目標。”
神盾局並沒有把美國隊長限定住的打算,不讓他上網也基本是爲了醫療考慮,所以路明非送史蒂夫網絡眼鏡時,他們也沒有制止。
“哦,隊長那你有什麼新目標?成爲超級英雄嗎?”娜塔莎調侃道,“最近斯塔克先生又登上了好幾次搜索榜首。”
“不,”哪曾想史蒂夫果斷搖頭,隨後堅定道,“這個世界的超級英雄已經很多了,我想做另一件事……一件也能幫助很多人的事。”
娜塔莎好奇,這次她是真猜不到了。
史蒂夫的臉上同時浮現出堅毅和痛心疾首兩種表情:“感謝路明非的網絡眼鏡,我看到了這個世界上還在發生戰爭,而且七十年爲了正義而戰的美軍,現在居然在戰爭中讓無數平民蒙難……”
娜塔莎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我決定要號召大家,要求政府約束軍隊在中東的作爲,並儘早結束戰爭,不要再給那些無辜的人帶去更多苦難……等我身體再恢復一些我就開始行動!”史蒂夫的聲音斬釘截鐵。
娜塔莎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