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學生宿舍樓，走廊裡。
“沒想到咱們學校居然是男女混住的！這也太開放了！”聽過路明非的講解，老唐眼前一亮，不禁聯想起了自己高中還沒輟學時，在學校裡住宿的生活，一到夏天，大家在走廊裡都光着膀子穿着清涼。
當然，他的高中宿舍是男女分開的，住的樓裡只有男生，但現在男女混住的話……
“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要提醒你一下，學校的宿舍樓除了內部臥室是上下鋪之外，和常規意義上的宿舍沒什麼關係，每間宿舍裡都有完整的生活設施，包括空調、浴室、浴室裡的浴缸還有廚房，與其說是宿舍，但跟高級公寓也沒多大區別，自然是男女混住的。”路明非道。
“切，沒意思。”老唐頓時失望。
“我開始懷疑把你招到學校裡來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路明非吐槽道，“伱該不會是那種專挑涉世未深的女大學生下手的禽獸吧？”
“怎麼可能！”老唐憤憤，“非哥你太看不起了我了吧！”
路明非鬆了口氣。
“其實女高中生我也是可以接受的。”老唐正色道。
路明非伸手從腰間的槍套裡抽出一把柯爾特巨蟒，把冰冷的槍口抵在老唐脖子上：“到另一個世界再懺悔你的罪行吧。”
“哎別別別，非哥我開玩笑的！”老唐秒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胎單身，從來沒談過戀愛！”
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是未覺醒的龍王了，但說到底，老唐的人生一直以來都是以人類的身份度過的，對槍這種東西有着本能的恐懼，就差抱頭蹲防了。
“放心吧，槍裡不是實彈，是弗裡嘉子彈，不會死人的。”路明非道。
“弗裡嘉子彈……哦，就是你們之前說過的那種，命中之後會讓人昏迷的麻醉彈吧？”老唐鬆了口氣，“非哥你早說啊，嚇我一跳。”
“也不是弗裡嘉麻醉彈，是另一種，弗裡嘉變聲彈，被命中的人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說話的聲音會變成御姐的嗓音。”路明非道。
“還有這種喪心病狂的東西？！”老唐瞪大眼睛。
“裝備部出品，”路明非轉了轉槍，“這也算是鍊金術產物吧。”
“原來鍊金術是這麼兇殘的東西麼……”老唐喃喃自語。
“到了。”路明非收起槍，走到自己原本和芬格爾的宿舍前站住，擡手敲門。
“進來吧！”甜美的蘿莉音傳出來。
老唐一愣：“我未來的室友居然有女朋友！”
聽着那略顯熟悉的蘿莉音，路明非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前不久裝備部屋頂上那在夕陽中緩緩轉動的十字架，後撤兩步：“老唐，你來開門。”
老唐一頭霧水地拉開門，往裡面看了一眼。
“呦！師弟你回來了？還帶了朋友來？”坐在電腦前的芬格爾扭頭看向門外的人，操着一口甜美的蘿莉嗓音。
老唐反手把門摔上。
“非哥！”老唐冷汗涔涔地轉頭，看着已經退開幾步的路明非，“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的室友該不會有什麼特別奇怪的癖好吧？
“沒什麼，”路明非淡定的搖頭，“他這應該只是中了蘿莉嗓音的變聲彈而已，會發出這種聲音很正常。”
“哦，原來只是中了蘿莉嗓音的變聲彈啊……到底爲什麼會有這種喪心病狂的東西啊！”老唐抓狂。
就在路明非和老唐說話間，門被芬格爾從裡面打開了，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壯漢站在宿舍裡露出彷彿是青樓裡的龜公一般的笑容，用詭異的蘿莉嗓音開口道：“師弟，都回來了怎麼不進來坐坐啊。”
路明非一腳踹過去：“離我遠點，死變態！”
……
幾分鐘後，宿舍裡，路明非、老唐和芬格爾坐在椅子上。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了，前幾天我的債務人來要債，發現我還不上，於是氣急敗壞，用蘿莉變聲彈給了我一槍。”芬格爾道。
通常來講，學生雖然在學校內也可以佩戴裝有弗裡嘉子彈的武器，但是子彈數量是有限制的，只有要出任務時才能領取充足的彈藥——不過沒有麻醉成分，只有純變聲元素的弗裡嘉子彈並不在管制範圍內，任何學生只要鼓起勇氣前往裝備部，都能輕鬆領到這種子彈。
自由一日剛剛結束的時候，大家都默契地對這種子彈避而不談，也沒什麼人去領，直到某一次，兩個學生之間發生了衝突，私人衝突又演變成了小團體的衝突，最後一發不可收拾，眼看就要在校內火併了，一方突然掏出了裝備有蘿莉變聲彈和御姐變聲彈的武器，另一方當場投降。
畢竟打輸了只是稍微有點丟人而已，但要是被那種子彈打中了，基本就可以宣告在校內社會性死亡了，不說別的，起碼擇偶權肯定是喪失了。
也正是自那之後，被迫投降的小團體有人心有不甘，也去裝備部領了變聲彈，後來成功用變聲彈威脅了其他人，被威脅的人也去裝備部領子彈……
最後在學生間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社死威懾，以至於很多人手裡都有了這種曾經令他們深惡痛絕的子彈。
據說還有女生專門去裝備部領了，然後在跟男朋友親熱時使用，當做一種增添情趣的道具——當然，也有少數人會男朋友用。
“我還以爲你經過上次的事情，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心理變態了呢。”路明非嘴角抽搐。
“怎麼可能，我可是擁有鋼鐵一般堅韌的神經的男人！”芬格爾用堅毅的表情，甜美的聲音道。
路明非和老唐沉默。
“非哥，我能申請換宿舍麼？”老唐小聲道。
“換宿舍幹嘛呀！”芬格爾走到老唐身邊，攬着他的肩膀，“路師弟爲了躲那些狂熱的女追求者搬走了，我最近可寂寞了，好不容易來了新室友！放心吧唐師弟，師兄會罩着你的！”
老唐：……
我現在退學還來得及麼？
就在老唐對自己未來的住宿生涯感到一片絕望時，外面又有敲門聲響起。
“是不是楚師兄他們來找我們了？”路明非好奇，對着外面喊道，“進來吧。”
出乎意料的是，推門進來的並不是楚師兄或者蘇師姐，而是零。
“咦？”路明非有些驚訝，“零，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找你，親愛的，”零朝着路明非走過來，“我在獅心會沒找到你，蘇師姐說你可能在宿舍。”
“親愛的？！”老唐的聲音扭曲變形，先是看了看坦然接受這個稱呼的路明非，再看看走進來的似乎還是個初中生的小女孩。
“非哥！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禽獸不如的人！高中生不可以初中生就可以是吧！”老唐朝着路明非就是一記兇狠的飛撲，“接受制裁吧你這個變態！”
路明非伸手抵住老唐的臉，讓他無法靠近自己：“你冷靜點！零雖然是我的女朋友，但她其實是跟我一樣的大一學生啊！”
“哈？”老唐一愣，轉頭看了零一眼，繼續用力朝着路明非靠近，“騙誰啊你！那怎麼看都是個還沒開始長個的初中生！”
零：……
……
“原來你真的是大學生啊，抱歉抱歉。”老唐憨笑。
零面無表情地收回自己剛剛展示的學生證。 “對了，零，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路明非問道。
零坐在路明非身邊，點頭：“蘇師姐說要給新成員辦一場歡迎會，就定在明天中午，讓我來提前跟你說一下。”
“這種事打個電話就好了嘛，怎麼還麻煩你跑一趟。”路明非道。
“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想見你了，所以順便就來了。”零以一貫的平靜口吻說出這句話。
一旁的老唐和芬格爾用恨不得能當場刀了路明非的目光盯着他，就差眼睛冒紅光了。
“咳咳，既然這樣，咱們換個地方聊吧，就不打擾師兄和老唐新室友見面了，”路明非被那兩個傢伙盯得渾身不自在，拉起零的手腕，“咱們走吧！”
零順從地跟着路明非快步離開了宿舍，因爲零有潔癖，路明非出門時還不忘順手自己把門關好。
看着被關上的宿舍門，老唐和芬格爾對視一眼，兩個剛剛住在一起的新室友，相當有默契地同時吐出一個詞：“禽獸！”
……
送走了路明非和零，老唐收拾了一下自己東西，把隨身帶着的洗漱用品放到衛生間裡，出來發現芬格爾已經坐回了電腦前，正在打魔獸下副本。
“師兄你也玩魔獸啊？”本着和新室友儘快打好關係的原則，老唐主動開口道，“要不要一起？我也玩魔獸。”
雖然主要玩的遊戲是星際，但技術實力擺在那裡，老唐玩魔獸也是一把好手，副本里經常當別的玩家的大腿。
“不用了師弟，我這是在上班呢。”芬格爾用甜美的蘿莉音道。
“上班？”老唐一愣，“你是打金工作室的？”
“不是，那才能掙幾個錢啊，”芬格爾擺擺手，“我是陪土豪玩遊戲的，一小時八十美元起步！”
“哦！莫非師兄你是帶土豪打boss的高手！”老唐恍然，“失敬失敬。”
“也不是，其實我技術比較一般，”芬格爾搖頭，“我主要是陪土豪聊天的。”
“聊天？”老唐思索幾秒，突然有種可怕的猜測。
“師兄你該不會是……”老唐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芬格爾開麥，湊到馬克風邊上，用堪稱九轉十八彎的語調道：“老~板~，人家來了，抱歉讓你久等了呢~”
關掉麥克風，芬格爾轉頭看向老唐：“沒想到吧師弟，變聲彈這種罪惡的發明，居然也有如此偉大用途！這幾天我已經掙了快兩千美元了！哈哈哈哈哈哈……”
“對了，之前債主給我打的這顆變聲彈的效果快過去了，我得去裝備部領幾顆，這次不光要蘿莉音的，御姐音也得來點，”芬格爾喃喃自語，“聽說有老闆就喜歡御姐風……”
老唐目光空洞，滿臉呆滯，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我現在退學還來得及麼？
……
次日，中午，卡塞爾學院內某餐廳的包廂裡。
路明非、蘇曉檣、蘇茜、楚子航和老唐圍在一張桌子邊上，同時舉起可樂或酒：“乾杯！”
餐桌上的人都是曾經在維亞納堡見過面的。
本來路明非打算叫上零一起來，但零說她前兩天就因爲噩夢預約了學校的心理醫生，所以今天沒法來。
芬格爾熱情地表示想要來蹭飯……想要來歡迎新同學老唐，但考慮到他還在變聲期，路明非爲了其他人的食慾考慮，用槍頂在芬格爾頭上，委婉地拒絕了他。
歡迎會很順利，大家都是熟人，甚至還併肩子一起屠過龍，四捨五入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唯一比較奇怪的是，整場歡迎會，老唐都會時不時偷看一下路明非和蘇曉檣，然後再看看蘇茜。
直到歡迎會接近結束，大家酒足飯飽，老唐纔開口道：“蘇師姐，我能問你件事嗎？”
“行啊，說吧。”蘇曉檣道。
“不是，非嫂，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另一位蘇師姐。”老唐道。
“我？”蘇茜道，“行啊，問吧，我好歹是獅心會的會長助理，有什麼問題都會盡量幫你解決的。”
“那個……能不能出去說？”老唐撓頭。
“有什麼不能在這裡說？”蘇茜一愣。
“就是……”老唐目光遊移，“有點不太方便。”
看着老唐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蘇茜心裡咯噔一下——壞了，這傢伙該不會是衝我來的吧？
“那個……師姐？”老唐猶豫着道。
蘇茜深吸一口氣，起身：“好，出去說吧。”
老唐跟在蘇茜身後走出包房。
“誒！”蘇曉檣捅了捅路明非，無視了老唐之前管她叫“非嫂”的稱呼，“你覺不覺得老唐不太對勁啊？他該不會是要跟蘇師姐表白吧？”
“不能吧，我沒看出來老唐喜歡蘇師姐啊。”路明非微微皺眉，“在這方面的眼光上，我還是蠻有自信的。”
畢竟當初他一眼就看出來託尼和佩珀之間有點事了。
“你的眼光？你能看出來什麼！”但是蘇曉檣對路明非的眼光嗤之以鼻。
“誒！”蘇曉檣湊到路明非耳邊，看着楚子航，用極小的聲音道，“你說，老唐要是跟蘇師姐表白了，楚師兄會怎麼想啊？”
“你不用想了，沒有這種可能性的。”路明非小聲跟蘇曉檣咬耳朵。
看着幾乎要把頭貼在一起的兩個人，坐在對面的楚子航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路明非到底是喜歡蘇曉檣還是喜歡零？
包廂外面的走廊上，蘇茜帶着老唐走到一個偏僻的拐角，確認不會被人偷聽，方纔一臉認真地看着老唐道：“說吧，我會認真聽的。”
嘴上這麼說，蘇茜已經在構思要怎麼拒絕老唐纔會比較委婉，不傷害到他的了。
“師姐，其實這個問題我從剛剛就一直憋着了，”老唐四下看了看，小聲道，“非哥的女朋友不是蘇曉檣嗎？我昨天看他交了個新的蘿莉女友，還以爲他跟非嫂分手了，結果現在他們居然還一起吃飯，而且一點不和諧的樣子都沒有，你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蘇茜沉默了幾秒。
原來是要問這個啊……嗯，也對，正常人都會有這個疑問的。
沉思了幾秒，蘇茜開口道：“嗯……具體的關係我很難跟你解釋，因爲我自己也迷糊着呢。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目前，零、路明非和蘇曉檣，住在一起，準確的說，是在同一個房子裡。”
老唐沉默幾秒，突然扭頭，大步走向包房，渾身殺氣如惡龍般升騰起來。
“唉唉唉，你怎麼突然走了！”蘇茜被這股驚人的氣勢迫地後退了兩步，然後連忙追上去。
“我要去替天行道！”老唐大步向前，咬着牙，滿臉的悲憤……和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