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海巨瀾,滔天月輝席捲八方!
金幕白紗,如象牙缺壁斷垣殘!
金輝下的宮殿,本體形狀早已扭曲,在神秘金粒物質包裹下,生生被擠壓成凹形,卻不潰散!
天邊,一道火線蜿蜒,眼見羲和便要破開虛空,估摸着躲回太陽天境。*www..com**
一尊鐘鼎之形,忽然從虛空中浮現,整個把天地罩住,復又收攏!
咚!咚!咚!
混沌鐘鳴,時空晶刃之下,金色膠粒物質終於分解,一些空間碎片硬是被磨平了棱角!
躍遷的火線,明顯在半空中頓了一頓,顯然無力無視混沌鐘的力量!
鐘形極大而虛,剎那凝實,縮成百里實體,卻不正把火線前端白影囚入其內!
鐺!鐺!鐺!
鐘聲再響,卻彷彿不是本尊刻意施爲,此起彼伏無序的衝突聲,更像是被困在籠中走獸無腦的衝撞!
咻!
晶瑩巨劍鋒芒無匹,紫色雷霆若布拭刃!
只一眨眼,巨劍已然穿透了中樞宮殿凹陷處,把那號稱無所能摧的物什,捅了個窟窿。
嗡!!!
山呼海嘯般的時空風暴,永夜像是墨汁從天上潑來!想象中太陰天境崩潰的場景並未出現,楚翔這竭力一擊,創造了本不可能發生的奇蹟,卻彷彿激怒了太陰天境早已沉睡的古老意志!!!
三十三天,是同仙界一齊出現,開天闢地就已經存在的三十三處天境!
這不是福地、不是洞天、甚至不是武者本界能夠比擬!這!這可是最完美、最完整、代表了精簡位面的天境!
甚至,能被冠以太字,這太陰天境,先天就包含着某種接近於道的至理!!!
心比道高,這不代表實力就比道來的更高。恰恰相反,心之無礙,天爲何物?力之所竭,霸王投江!
終歸,有了無限的戰意,不代表力量無盡。一次傳說的創造,可能會令人振奮。倘若與此同時,又打破了某種古老的約定。那麼創造傳說之人,該當承載怎樣的代價!
代價,很可怕,可怕乃至最古老、神秘的道德天尊,都無法預測!
但楚翔不怕!是的!他不怕!他此刻心氣傲岸,睥睨十方!
一場戰鬥,最可怕的並不是沒有實力,而是缺乏鬥志!一個懦夫,縱使他獲得超人的力量,他依舊只是懦夫。至少在足夠的時間改變他之前,只是懦夫!一個勇士,縱然重傷倒地,他以眼神嘲諷。只要劍在手中,哪怕無有揮動之力,誰敢小覷?
有些觀念,植入骨髓,聖人都不敢打破——天最大,道至高,吾輩畢生所圖,便是求索天道。
那麼天劫落,你是束手赴死,還是苟延頑抗?多半,螻蟻尚且偷生,還是要抵擋一番的!
但是,這不是楚翔,這不是一個心比天、比道更高的人該想、該做的!
狂妄也好、自負也罷,勇士所圖,非止勝利,在鬥獸場裡,爲人譁寵,而是抗爭!
我們要的不是瀕臨滅亡時的殘喘,掙扎,而是提前準備着無所畏懼的奮鬥!奴隸?奴隸又如何?皇帝?皇帝怎麼了?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拖來剮!
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帶着如此瘋魔近乎癲狂、無知、無尚、無畏的念頭,以絕對理智之心態並存輔佐,本我意志駕馭一切。唯心至高,不滯於物!楚翔所化時空晶刃,根本不做停留,連給那古老天境本能意志發表出場宣言的機會都省下,猛然轉身,刺向從天幕潑來的墨!
當夜到來,我們是無力的跪地求饒,還是點亮最後一根火柴祈禱,又或者秉着燭光,朝着夜更深邃的地方前進?
青銘癡了,她從來未曾想過,事情會發展到如今地步。
她的所有注意都被一線碎空的晶亮奪走!代表天地之威的紫色寒雷,早已經在黑幕潑來、太陰天境憤怒瞬間,徹底消散。
也許是楚翔對於乾坤生滅之道的理解尚不夠,也許是宏觀的生死,不足以對抗這種最古老的天境意志!
這時的天空,純黑色,僅有一道白色長虹如此醒目、張揚。
就連困住羲和的混沌鍾,都只散發着濛濛微光!
“唳!!!”
火鳥,血色金烏勃然自藍色困境脫出!
青銘愕然回頭,卻見身後不遠出,被本尊一同攝來,被羲和困住的東皇太一,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
那金烏初時只有數丈,並不如何偉岸。待騰上天空,早已成了翼展百里的龐然大物!
東皇太一顯然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看也不看周圍狀況,直接就嘶鳴着宣泄怒火,毫不掩飾釋放出屬於遠古異獸的兇殘氣息。
青銘眨了眨眼,只見那破了大半的巨繭,復又化成一道藍色匹練,似乎想要朝着天空中混沌鍾方向飛去。
她嫣然搖頭,招手,一股屬於上位先天靈寶的獨特氣息瀰漫。
上位者對下位者絕對壓制,這在任何領域都適用。缺乏主人控制的神秘匹練,堪堪飛出百丈,終是無奈的落下,躺在地面上,不停掙扎、扭曲。
青銘咯咯嬌笑着,一步躍至匹練藍綢之旁,張口便將那靈寶吞入腹中...
這時她再擡頭觀察戰局,晶瑩巨刃仍是無匹的切割着黑色地域。反倒先前氣勢驚人的金烏,似乎蔫了,已經被困在一片黑雲之中...
“帝俊!快放開我!爾等也速速逃命去!太陰天境意志!非是你等能夠抗衡!莫要不識好人心!”
羲和的意志,在混沌鍾內迴響,本體攜着兩枚環狀法寶,不停衝撞着金色鐘壁。
可惜,這件連道德天尊當年,都承認破無可破的至寶,又豈是她一時半刻,能夠破開呢?
她終究不是楚翔,也許修爲不會差上許多,戰力別了天壤。何況這時的楚翔,浸入某種至高狀態,十倍發揮出本身實力。就連日後,還能否這般兇猛,都是兩說!
簡而言之,楚翔破開了空間中樞宮殿,不代表同他相近實力之人,也能這般。也不代表他時時刻刻,都能這般。更遑論,縱如此,難說這時的楚翔是否就能攻得破混沌鍾。
混沌鍾和天境中樞宮殿,俱都號稱堅無可破,二者相較,原本沒有可比性。
倘若本尊果真是帝俊,也不知這時會否念及舊情,是否會在意羲和威脅之言。
可惜本尊只是本尊,同羲和沒有半毛錢的舊情可言,他只講理智。
顯然,此刻楚翔氣勢如虹,固然永夜之邃無垠,想要困住他,也是輕易辦不到的!
天道雖韌,吾輩彌堅,逆得就是這欲要毀滅吾等之道。造化尚且嚇不住我,何況天境意志?
“不!”
本尊的回答,果決而簡潔。
他乾脆融入鐘體,收斂神髓,韜光養晦。
如此一來,天境意志不怎麼關照他,全心掌控神鍾。羲和的處境,頓時不妙!
混沌鍾,鎮三千鴻蒙,太極圖,定地水火風。這只是傳說,卻非完全沒有道理。
鍾內世界,外部看來並不如何浩淼,羲和已然顯化萬丈真身,運使神通,一步千萬裡。曉是如此,也要數息,才能衝擊一次鐘壁。
頂着風雷火山,冰咆海嘯,羲和只能依仗先天靈寶玲瓏珠護體,以比翼環破劫。她一身成名法寶共有三件,喚作比翼玲瓏不羨仙,俱都是先天級靈寶。除卻手中兩樣,尚有囚住東皇太一的陷仙綾。要說堂堂天后,只有區區三件先天靈寶,未免寒磣。不過畢竟是敗落過的,能夠在諸聖逼迫下保得其三,已是難得。她現在,果真被困住,十萬火急。
羲和情況不妙,太陰天境外,常羲狀況也說不上美好。
楚翔下手,果真是狠,偷襲這種事都做得,一動手,必然不留後路。
先前把常羲撞開那一下餘波,雖然看着聲勢浩大,其實還不如何打緊。否則真個被混沌晶刃掃實了,只怕有沒有常羲仙子,都兩說。
楚翔修爲本就比常羲強出甚多,奇襲之下,沒有直接把她打殘,已經是萬幸,託庇聖人之體妙處無窮。
如今的廣寒仙子,重傷沉睡,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補完元神,清醒過來。
此時此刻,太陰太陽兩大境主,俱都身陷囹圄。她二人出乎預料的弱,偷雞不成蝕把米,未能嚇走幾人,反倒惹得楚翔暴走。
眼看興許就要香消玉殞,卻不知何時,一名健碩男子出現在了太陰天境之外,常羲所躺隕石之上!
那名男子形貌甚偉,赤足麻衣,揹着一張大弓,面部被凌亂的長髮遮住,垂着頭,就像一匹山林間的猛獸。
他身上胡亂纏着許多斑駁的鏈條,足腕帶着鐐銬,拽着巨大的鐵球,宛如囚徒。身子稍動,就是叮叮噹噹,一陣鐵屑掉落。
這人不知如何到來,與常羲又是何關係。
只見他俯下身子,將一粒無名丹藥,金燦燦,喂入了常羲口中。
廣寒仙子聖體高潔,自然不容凡夫褻瀆。可這野人一樣的披髮男子,卻分毫無礙於月華!
他深深凝望了常羲一眼,亂髮間亮起兩點紫色的寒光。
伸手,似乎想要撫摸常羲被光暈籠罩着的面龐,顫抖着修長而粗糙的大手,良久,終是未曾落下...
“我...我答應你的...就...就...一定...一定會做到...”
男子澀聲,語調無比柔和。
若非言語間有些晦澀,看着就似小兒學舌,他的聲音,富有磁性,很是悅耳。
言罷,男子解下了背上長弓,弓質古樸,非金非木,灰不溜秋,並不華麗。
他猛的擡頭,看向了太陰天境方向,那裡,天境壁壘裂隙,分明已經合攏!
張弓、虛引、無箭!
一陣無名之風吹過,拂開了男子額間長髮,露出一張,俊美邪意,棱角分明,竟然和楚翔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面容!
兩撇眉刀入鬢,高聳的鼻子就像冰川險峰。紫色的瞳眸裡,冷光四射,倒映出一柄晶瑩巨刃!那巨刃中央,豈不正冰封着一位同他極其神似的白衣男兒。
男子神色不變,虛引臂落!
箭出,風嘯,長河彼端,日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