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犯糊塗的時候?我看你聰明得狠。葉武富說着,儘管被田蜜月搞得雲裡霧裡,一看這點上了二十一根蠟燭的蛋糕,那“嗶啵”燃燒着的一簇簇火苗彷彿在朝他微笑,現在不管田蜜月出於何種目的,既然專程來祝賀自己的生日,葉武富內心裡還是充滿感激。
我聰明不好嗎?你不要說話了,我現在爲你唱一支歌:祝你生日快樂……田蜜月唱起這支歌,聲情並茂的,分明瞭進入一種狀況,只見她雙手合十,像一個虔誠的教徒。
這時,會客室外的看守民警叫道,會客時間到了。
田蜜月即刻一口氣吹熄蠟燭,然後將準備好的刀叉,把蛋糕切成幾塊,擡起頭衝着門外叫道,民警同志過來,分享一下葉武富的生日蛋糕,也好祝福他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爭取早日釋放。
葉武富聽了這話,高興地拿起一塊切好的蛋糕,遞給從門口笑眯眯地走過來的民警,他說,今日的確是我的生日,但蛋糕是田蜜月送來的,我借花獻佛了。
那民警把手一搖,說你自己吃一塊,我會來。結果田蜜月拿一塊蛋糕遞給他接了。民警當着田蜜月的面稱讚葉武富表現不錯,愛學習,還會寫文章,說監所還報請上面給他減免一年刑期。
田蜜月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十分異常,不可理喻。就連她父親田金斗都不理解,但他有一種感覺,自老伴麥婭香帶上女兒到護城河西邊碼頭旁的道觀去了一趟回來後人就變了,以前經常說葉武富那個壞蛋的田蜜月陡然說他的好話,彷彿要替他開脫罪責似的,她這麼講,麥婭香也沉默不語,好像她們母女着了什麼魔咒一樣,要將葉武富認敵爲友了。
田金斗由此斥喝過老伴,老伴說你不懂,田蜜月500世前與葉武富有情緣糾葛,並且虧欠葉武富。
田金斗更加惱怒:這你也相信?這是搞封建迷信活動。老伴也不讓:你有本事把女兒蜜月的病治好嗎?如果你治得好,我聽你的,也不到道觀去問齋媽。
田金斗說不過老伴,甚至牽怒老伴所說的道觀裡的齋媽。第二天,他生意不做,準備找到道觀裡試問齋媽爲什麼要胡說八道,弄得他女兒和老伴都是非不分了,把壞人說成好人。
還想威脅齋媽,你要這麼裝神弄鬼糊弄人,小心我報公安局把你抓起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齋媽畢竟有神通,田金斗尚未趕到道觀,齋媽就預感到有人來找她扯皮、撒野。於是齋媽提前回避了,待田金斗趕到道觀時,門上一把大鎖,還能聞到道觀裡的香火味兒。
田金斗打算坐在道觀門口等,你齋媽總要回來吧!正板着臉孔坐下來,忽然手機響了,一接是老伴的話音,老頭子哦!你快些回來,當鋪裡要人守,剛纔女兒打電話來,說她的身子突然難受起來,痛得厲害,對着鏡子一看,面白嘴白,我要去看她,你快些回來。
田金斗顯得很無奈,直往返程的路上趲。離開時,他望着道觀那扇掛着一把鎖的大門說,齋媽,我今天不找你,總有一天要找你算賬,你盡在騙人,我女兒找過你,沒有作用,不照樣病,現在還病得厲害些。
麥婭香等到老伴田金斗回來,氣鼓鼓地數落他一句,你上哪兒去了哦?田金斗說,我上哪兒去了,用不着跟你請示吧!你快去照顧女兒,陪她上醫院看病,免得耽誤了,不要找什麼齋媽,不要相信其她的。
麥婭香沒時間和他打嘴巴官司,只匆匆出了當鋪,準備到街道上打的往女兒家裡趕。心裡卻琢磨着田金斗說的話,怎麼搞的?我帶女兒找過齋媽,女兒也按齋媽說的懺悔過宿世罪孽,還給葉武富送去了生日蛋糕,照說她的病情會越來越輕,可是現在適得其反了。莫非齋媽真的是裝神弄鬼糊弄人?
上了街道也巧,正好碰到挽着道姑髮髻的齋媽,麥婭香只想爲女兒的事質問她,尚未開口,齋媽就問,麥居士,你是到女兒那裡去吧?
麥婭香頗感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到女兒那裡去?我不到女兒那裡去,我準備到菜場去買些菜。
齋媽笑道,你不要哄我,哄我的話,你女兒的病一時半刻還好不了。麥婭香更加吃驚,也不想再哄她了,就說真話,齋媽,瞞不過你,我女兒確實病了,正想陪她去看醫生。我也正想問你,我女兒的病情怎麼越來越厲害?
齋媽解釋,麥居士,這回你女兒的病與其他無關,她是肚子痛,不是下身不適,什麼原因造成的,你回去問你的老伴田金斗就清楚,他今天外出幹了什麼事。當然你可以先陪女兒去看醫生,如果醫生能夠治好,也不必問你的老伴田金斗。
麥婭香猶豫不決,是先回去質問老伴田金斗,還是先帶女兒看醫生去?齋媽看破了她的心事,建議她先帶女兒看醫生,醫生如果治不好女兒的病,再回去質問老伴田金斗也有理由。
這時,正好來了一輛的士,麥婭香擡手招停坐上去,跑過幾條街,擾近了女兒家。可是女兒家門口一把鎖,她打電話問,才知道女兒已由陶波陪同去了縣人民醫院。
她又匆匆趕到縣人民醫院門口,用手機聯繫到女兒正在婦產科做檢查。麥婭香趕去乘電梯上到四樓,出了電梯,見女兒坐在候診廳靠牆邊的條凳上,神情憂鬱地蹙着眉,一副難受的樣子,身邊還坐着陪同她的陶波,陶波一言不發,一看就知道他正爲患病的妻子着急。
麥婭香走近了,女兒女婿還沒有發現,她突然叫一聲,蜜月,麼樣了?
肚子痛,半上午開始痛的。剛纔檢查了,我坐在這兒等候結果。田蜜月站起來說,並示意麥婭香坐在長條的凳面上。
媽,有我在這裡,你這麼年紀了就不必來。陶波也站起來說些客套話。
麥婭香只向他點一下頭,又問女兒,蜜月,肚子現在還痛嗎?田蜜月見媽媽坐下來了,她也坐下,有氣無力地回答,還隱隱作痛,像有什麼拉我的腸子。
這會兒,陶波沒有回坐,而是在候診廳走來走去,目光時而望一望對面婦產科裡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手裡拿着什麼,也在忙碌地走來走去。
驀然,一個女醫生站在過道隔開的一列大理石臺子內叫喊,田蜜月的檢查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