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地府 黃泉

紅花的魂魄迷迷糊糊地跟着鬼差來到了陰間,意外地,鬼差很和善,還微笑了,只不過這笑容讓他那陰森森的臉更詭異了。

鬼差說,“這一世,受苦了吧。都過去了。”

“你認識我?”紅花有點奇怪。

鬼差繼續微笑,“見過你,很多次了。”

紅花一想,也對,雖然不記得前世,但是,想來前世、前前世,……每次生命結束的時候,應該都會來到這裡的。人就是這樣,無數次地輪迴。

“你已經跨過陰陽界,來到鬼門關,前面就是黃泉路了。”

跟着鬼差,紅花經過了黃泉。數百里黃泉,黃沙漫漫,唯一的聲音就是風聲。

陰曹地府。

紅花跪在閻羅殿內,威嚴的閻羅王高高在上。

閻羅殿的鏡子裡,把紅花短暫的一生很快地再現了一遍。雖然只是一個個片段,但是紅花知道,那些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

出生、週歲、及笄……碰到心上人,兩情相悅傾心相許,……知道人家做了新郎官,年紀輕輕鬱鬱而終。

閻羅王說道,“紅花,你陽壽已盡。但是,不用投胎了。我看你是聰明人,在這地府給你安排個差事吧。”

紅花跪在殿前,着急地搖頭,“不,我要投胎!我和秋葉情緣未了。我們有緣無分,太不甘心!求您讓我再投胎吧,下輩子,我還要去找他,我許了他三生三世,他也跟我說過,永以爲好。”

這時,一陣陰風颳過,陰風中出現了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一身紅衣,寬袍大袖,相貌俊秀,寫意風流。在這陰惻惻的閻羅殿裡,他的到來讓人眼前一亮。

男子滿臉關切,對紅花說,“紅花,你塵緣已了,難得閻王願意留你,這個機會不容易。何必再去人間受苦。聽我的話,別投胎了,人間只有苦。”

紅花看他有些擔心的樣子,知道他爲自己好,但是,自己的心意旁人怎麼會了解呢?山盟海誓的情分,怎甘心就這樣了斷,而且,她還期待着來世的情緣。

“我要與他來世再見。他說不相負,我亦不相負!”

那英俊男子立刻生氣了,“怎麼好話聽不進呢!你這一世苦情,已經夠了!”

這時,閻王在上面出言阻止,“風生,這不是你能干涉的,這是紅花自己的命數。”

叫風生的男子雖然不甘,卻也沒有再堅持,一甩袖,站到了旁邊。

閻王說,“紅花,你堅持要投胎,是爲了與秋葉再續前緣。可是,他還陽壽未盡,你此刻投胎,時機不好。”

“那我該怎麼辦呢?”紅花苦惱了。

閻王看着生死簿說,“秋葉還有20年陽壽,你若等得,就等。”

“20年啊,……好,我等。不過,我去哪裡等?”紅花又迷茫了。

旁邊坐着的判官解釋,“每一個鬼魂,要轉世投胎,都會經過奈何橋,你到奈何橋邊去等吧。”

紅花眼睛一亮,“奈何橋?好,我去。我在橋頭站着,就能等到他嗎?”

“是的。”判官笑起來“但是你要仔細看着,莫要錯過了。”

……

那天后,奈何橋邊,就多了一個姑娘,癡癡地等着她的情郎。

鬼魂無需飲食,不用睡覺,但是,這樣站着,也是怪無聊的。好在,有個婆婆叫紅花過去幫忙。她說她叫孟婆,紅花看着她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樣子,猜不出她多少歲。

紅花每天幫孟婆去取黃泉水,孟婆用這水去熬湯,每個投胎的鬼,都要喝上一碗,然後就變得渾渾噩噩,被鬼差趕着過了奈何橋,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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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花幫孟婆熬湯,她心中在擔憂,孟婆就看出來她有心事,於是,問她,“姑娘,你擔心什麼?”

“我將來也要喝這湯的。可是,喝了孟婆湯,就忘了前世。我要是忘了他,可怎麼辦?我上哪裡去找他啊!”說着,紅花急得團團轉,像熱鍋上的螞蟻。

孟婆同情地看紅花一眼,繼續熬湯,“要過奈何橋,就得喝我這孟婆湯。你不喝這孟婆湯啊,你就過不得奈何橋。過不得奈何橋,你就不能投胎轉世。”

紅花跟在孟婆身後,急切地問,“婆婆,怎麼辦,我可不可以不喝湯?”

“不可以,你想連累孟婆被責怪嗎?”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紅花一回頭,見到一個微笑着歪着脖子看她的男子。紅花記得他,是閻羅殿上勸她留在黃泉的那個男子,閻王叫他風生,據說他是地仙。紅花恭敬行個禮,“見過上仙。”

“免禮,免禮。”風生笑眯眯,看起來心情好。

可是,紅花卻顧不得討好仙人,她只記得自己的問題,“婆婆,如果必須喝孟婆湯,有沒有可能,喝了之後,還記得前世的事情。”

“不可能!”孟婆還沒回答,風生先回答了,“孟婆熬湯,那是童叟無欺,怎麼可能喝了孟婆湯,還能記得前世。那世道就亂了。”

紅花聽了心涼涼的,她再看孟婆,孟婆也在點頭,“不錯,老身熬的湯,從來沒出過差子。倒是,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人,他躲過了鬼差的監督,沒喝孟婆湯,但是到了人間,他可遭罪了。他非要找前世的家人,對今生的家人卻不理不睬,讓大家寒心。後來前世的家人沒有找到,今生的家人也都離他而去。到死,落了個孤家寡人。不好,不好。”

“不僅如此,他矇騙鬼差,沒喝了孟婆湯,亂了地府的規矩,受了重罰,在地獄裡待了十年,受盡折磨,好容易才熬到轉世投胎,還被閻王罰投了個豬胎,沒幾個月就捱了一刀。”

紅花好奇心起,問道,“地獄什麼樣兒,你見過嗎?”

“我當然見過,我在黃泉多少年了!我跟你說,最常見的,就是刀山火海。我剛纔說的那個鬼,又是上刀山,又是下火海。你是沒見過,那刀山,把把尖刀,刀尖向上,踩在上面,鬼魂只會痛苦地哀嚎。爲了不讓刀尖深入腳掌,他只好往旁邊跳,可是旁邊也有刀,旁邊的人看着,鬼魂彷彿在刀尖上舞蹈一般。”風生講得眉飛色舞,活靈活現。

孟婆接着說,“還不止這些呢,那個鬼少喝了一碗湯,旁邊的鬼是個渴死鬼,多喝了一碗,……哎!一個,帶着記憶轉世,一個呢?傻了!又添一樁罪孽啊!”

紅花有點被嚇到,“看來這孟婆湯,是非喝不可了?”

“那可不是嘛,我跟你說,你可別動歪腦筋!”風生虛張聲勢地恐嚇着紅花。

風生走後,紅花問孟婆,“婆婆,他好凶啊。他在地府很厲害嗎?”

孟婆慢悠悠地說,“他呀,是地仙,專司地府陰風,是黃泉的風神。”

紅花回憶起當日的清淨,“我看他在閻王面前都有臉面的。”

“那倒是,他不僅管着地府的風,還是地母娘娘跟前侍奉的仙人,極得娘娘器重。”

紅花不僅讚歎,“地母娘娘啊,那是世間,最重要的女神。是地上萬物之母。能讓地母娘娘器重,那真厲害!”

孟婆又說起剛纔的話題,“他不讓你在我這孟婆湯上耍小心思,是爲你好。”

“哦。我知道了。”紅花情緒有點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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