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世家女

紅花出家了, 在公主給她的一個月期限快到的時候,到京郊的慧月庵做了尼姑,法號“了空”。

而秋葉不得已接下了聖旨, 又在父母的哭求下, 認了命。不認還能怎麼辦?紅花已經剃度出家, 自己若是再抗爭, 只能讓公主更厭惡她, 對她更加不好。

而且,君王之命,父母之命, 如何抗爭?假如那個心儀的姑娘還在身邊,或許還可以試試, 爭取自己的幸福。但是, 那個姑娘也被逼着出了家了。

還能怎樣?認命了吧。

秋葉面無喜色地和公主成了婚, 來敬酒的人,他都來者不拒, 最後喝得酩酊大醉,在洞房裡吐了。

靜和公主捏着鼻子,叫了人進來,把新郎官扔出去。

一屋子的氣味實在不好,公主自己也離開了洞房, 到別的院子去住了一宿。

自那以後, 公主就不許駙馬進自己的院子。她本意是懲罰駙馬, 等着秋葉去求她, 但是, 她哪裡知道,這正合了秋葉的意。

駙馬把枕頭、被子搬進書房, 從此就在書房安了家。

靜和公主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在駙馬這裡栽了跟頭,她自然不服。愈發要強起來,就看駙馬能不能忍一輩子不碰女人。

哪裡知道,秋葉真的做起和尚來。不近女色,還抄寫起經文來。公主把他身邊伺候的奴婢全換成小廝,這還不算,還讓人盯着駙馬,看駙馬是不是在外面找女人。

再後來,連駙馬身邊有長得好些的男性友人,公主也防範起來。她就是不信,秋葉能清心寡慾。

公主自小看到父皇三宮六院,皇子們身邊妻妾成羣,官宦貴族人家男子美人環繞,她覺得男人不該能離開女色的。

可是秋葉,就讓她十分地挫敗。

可是,公主拉不下臉來請駙馬到她房裡過夜。

而且,駙馬更可恨的是,見了公主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規規矩矩地行禮,即便公主斥責,他也面無表情地受着。這讓公主挑不出理來,卻也看不下去。

元家夫婦看兒子過日子過成這樣,也不想繼續看下去,況且公主對駙馬整天去元家宅子給父母請安十分不滿,他們就離開了京城。

臨行之前,父母跟秋葉說,“如果公主改了脾氣,對你好了。你也試着對她好吧。”

秋葉順從地點頭,送走了父母,回到公主府,依然故我。他也憋着一口氣。失去了心愛的姑娘,想到她青春韶華,卻在青燈古佛前枯坐,耗盡一生,秋葉就心痛極了。

失去紅花,像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心都被掏空了。

秋葉每日到翰林院去辦差,他儘量讓自己忙起來,這樣才能暫時忘掉相思之苦。於是,秋葉的人緣很好,因爲他總是幫大家的忙,尤其到外地辦差,他都搶着去。

慢慢地,公主也厭惡了駙馬。

本來,公主對秋葉就只是有好感而已,並沒有多麼深情。只是看着新科探花長得好、有才學,看着還能入眼,突然覺得自己該招駙馬了,僅此而已。

在知道人家還有個未婚妻後,公主是猶豫過的,心裡有別的女人的男人,要來作甚。但是,後來父皇宣她進宮,讓她放人。恰好,當時貴妃在旁,裝模作樣,數落起公主來。更有徐家小姐,從旁勸說,讓公主成人之美。

火爆脾氣的公主,最見不得這兩個人,偏偏她們還在父皇面前有臉面。公主覺得在這兩個討厭的女人面前,被父皇數落,太沒面子,於是,就衝動地說,“這探花郎我要定了,我堂堂公主招個駙馬,還用別人指手畫腳麼?父皇欽定的探花,想來是好的。這人,我要定了。父皇若不依,我就從此不吃不喝,把自己餓死,看父皇心疼不心疼嫡出的親女兒!”

於是,招探花郎爲駙馬這件事,就成了公主和貴妃、徐佳怡斗的一個藉口。她要贏得這場爭鬥,不然自己就成了笑話,從此在徐家女面前擡不起頭。

可是等真的招了駙馬,公主卻覺得日子並不怎麼好,可要讓她爲了夫妻和睦,低頭認錯,那是絕對不能的。

於是,公主就這樣和駙馬耗上了。

但是,公主還好面子,在外人面前還要裝駙馬對她死心塌地的。皇帝、皇后看到駙馬在公主面前低眉順目,也以爲駙馬性子好,公主過得舒心。

但是,公主瞞得過父皇母后,卻瞞不過深知一切的徐佳怡。她派人偷偷接觸駙馬,告訴他,“你這駙馬做得快活,卻忘了舊人。謝家小姐在庵堂病得快死了,連最後一面都不見嗎?”

秋葉不是沒想過,這是不是個局。可是,對紅花的思念和牽掛,讓他還是去見了紅花。

那天,秋葉領了差事,說是要去外地一趟,公主也沒有懷疑。而且,公主對秋葉一張木頭臉已經失去了興趣,她早就養了面首在家,正情濃時,也顧不上看着駙馬。

秋葉悄悄地,一個人去了慧月庵,紅花果然病了,而且身邊無人照料。石榴家中有事,幾日不在跟前,紅花發起燒來,獨自一人在一個小屋裡咳嗽。

小尼姑收了五兩銀子,就把秋葉偷偷領過去。一進屋,紅花憔悴的病容就讓秋葉看着心驚,他疾步上前,坐在牀沿上,問道,“紅花,你怎麼了?請大夫了嗎?”

“不要緊的。你怎麼來了?”紅花雖然驚喜,但是更擔心,“快回去,讓公主知道了,不得了!”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走?我這就讓小尼姑請大夫去。”秋葉出去又取出五兩銀子給小尼姑,“這些給你,麻煩你給她請個大夫。”

小尼姑歡喜無限,立刻跑去請大夫了。

秋葉回來跟紅花說話,“紅花,我跟公主並無夫妻之實,我沒有對不住你。”

紅花聽了並不高興,反而着急,“你這是做什麼啊!你這樣對公主,她豈能饒你!既然已經做了夫妻,幹嘛不好好過日子?!公主既然喜歡你,想必只要你真心對她好,她也會對你好的。世間女兒都是如此,即便公主,也需要丈夫疼愛的。你還是對她好些吧。這樣,對你也好。”

秋葉淡淡地笑,“紅花,你以爲世間女子都像你。你不知道,公主已經厭煩了我。如今,公主府裡已經住進了面首,還不止一個。說是門客,其實,是公主的情郎。”

“啊?”紅花目瞪口呆,但是過了一會兒,她也想明白了,人家是公主,就算養面首又如何,誰還敢說人家的不是嗎?

“秋葉,苦了你了。”紅花無法想象,內心驕傲的秋葉是怎樣忍下這口氣的,若是讓外人知道了,豈不笑話他。他怎麼受得了。

紅花是寧苦了自己,也不願苦了秋葉的,可是現在,苦了自己,也沒有讓秋葉好,她愈發愁苦起來,“怎麼辦?我們兩個怎麼就這樣不順呢?秋葉啊,我錯過你,兩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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