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樂師麼？爲何不拿出你的琴？”舞鴛對她這般態度頗爲惡恨。這般品性，可不大像是疏嵐那個人會選中的弟子！
雲影搖頭道：“你不配聽我的琴吧。而且，我的琴從來都是獨奏，現在小恆在吹簫，我不能彈琴。”
“混賬！”舞鴛終於被激怒，一千對鳥翅同時飛旋，紫色的旋風平地而起——
去死吧！
舞鴛的羽之旋風很快淹沒了那個柔如雲紗的身影。同時，她卻感到背脊上一涼。
如同被冰刺穿透一般，是幻覺麼？
“其實你從心裡，還是很想回去天上的，對吧？”
儘管沒有回頭，舞鴛還是聽出自己背後那個身影，是流雲影！還有那冰寒刺骨的氣息，雖然和疏嵐一樣宛若來自天穹不染塵埃，但卻要冰冷一百倍！
舞鴛彷彿看到了流雲影臉上的笑容，那在嘴角輕輕挑起的，彷彿刻意壓抑又極其享受着別人痛苦與恐懼的微笑——
“我早就聽血魂姬，也就是夙瑤，你知道的——說過你們這些墮仙——”一個又一個白色虛幻的身影，在一千個舞鴛的背後漸次閃現，她們還在一句接着一句地說話。
“沒有一個不想回到天上去的。不甘墮落爲魔，更要阻止別的墮仙回去……”
流雲影的話如同咒語在五色鳥的包圍中迴響着。終於，一千個五色鳥的背後也有了一千個流雲影？
不可能，她沒道理做得到！千盞月的術法，不是能讓看到自己幻影的人陷入不能面對過去，更不敢預想未來的癲狂麼？只有自己是受到千盞月法術的解封才……
“你還沒有看出來麼，蠢材。”流雲影一隻手搭上了五色鳥的肩膀，“月神是爲了維護天地間清濁之氣的平衡，特意將一些仙人墮入凡塵，也就是化清爲濁。”
“嚓”的一聲，流雲影柔若無骨的小手竟如刀鋒一般，深深插進了舞鴛的肩膀！
“啊！！！”
聽着舞鴛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呼，鮮血迸濺，順着她的背脊流淌，更有幾滴濺上了雲影的臉。
“你們都是犧牲品，都是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
雲影喃喃着，一隻手又從血肉中抽了出來。
他是影子，本來就可以化相萬千，這與千盞月的術法無關。這種能力，在與天亦第一次對決時已經用過了。
“流師姐，你在做什麼？你怎麼把她……”小恆笛聲驟停。他只見自己的腳下，一千個鮮血斑斕的影子齊齊倒在血泊之中！
雲影漠然道：“怎麼，難道你不是一開始就想殺了她？”
“可是，你這樣也太過……”小恆已經不忍心說下去。太過殘忍麼？用手直接將敵人的身體撕得血肉模糊？
流雲影不以爲意。她俯下身去，拔了五色鳥幾支羽毛，輕輕擦拭自己臉上手上的血。
蠢材。你怎麼還不明白。
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我魂魄不全，形體殘缺。我沒有自己的命運，我只是疏嵐的反面。我會愛上他討厭的人，幫助憎恨他的人。
這些，全都是預先安排好的，左右我，卻又不屬於我的命運。
我一直在爲自己的存在，尋找着理由。
可就在我的手洞穿五色鳥的那一刻，我好像，找到了呢……
已經沿着指路草燈走了很遠了。
疏嵐等人已經走出了那片蒼綠的區域。現在他們踏足的，是一片死樹之林——只有焦黑的土地，橫斜的枯木，突兀的亂石……
之前的冥蝶，湖水，一切有生命跡象的東西已經全然不見。指路草燈自然也已經到了盡頭。
還要往前走麼？
“繼續以箜篌傳音，叫小恆和雲影過來。”疏嵐指示道。天回北斗琴的絲絃便又在如兒玉指撥動下盪漾開一圈圈滌盪人心的樂曲。四人就在枯林邊緣休息片刻。
丞焰拄着劍在樹樁上坐下。左邊是疏花暗葉風吟細細，右邊是枯枝怪石凍雲沉沉，這交界線也太明顯了……這麼坐着，好像整個人都要被迥異的風景割成兩半一樣。
那是……龍骨簫聲？簫聲漸近，幾人卻都是默默等待。緋雪疏嵐都在一旁盤膝而坐，閉目調息。自從過了鏡湖，四個人不知斬殺了多少無端冒出的幻影。
照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
丞焰一個人呆了些許時候，小恆龍骨簫聲不停，卻總不見兩人趕過來。他便想在此小憩一番——已經不記得多長時間沒有閤眼了。
密林寂靜。丞焰剛剛閉上眼睛，可就在視野黑暗的瞬間，他背脊猛得一涼——是那種幾乎要破開血肉針刺一般的冰涼陰寒——
“誰？”丞焰心念電轉，大爺劍握在手中時整個人也跳到了樹樁之上，沒有人會比他更敏銳，剛纔的，是鬼氣！
千木之林中怎麼會有鬼氣？如此凶煞的怨氣，若是五色鳥與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是厲鬼！
“美女姑娘？疏嵐？小如兒？”丞焰執劍四顧，剛纔還好好在這裡的那三個人，此刻竟然都不見了蹤影？
“嚓！”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劍，洞穿了又一個幻影的心口。利劍從血肉中抽出的銳響已經讓天亦麻木，濺滿衣襟的熱血已經讓天亦厭倦。
可是，他還不能停下去。自他與千盞月的“捉迷藏”開始，他已經成功得捉到了一千三百二十三個千盞月的幻影，有黃髮老者，有垂髫小兒，有妙齡少女，也有翩翩少年……
他們都是那麼的真實，老者，龍頭柺杖，青布長衫，仙風道骨；少女，胭脂粉黛，茜茜裙衫，笑語含羞。他甚至抱起了那個小孩，答應帶他找回家的路；他甚至接過了少年遞過來的玉筆，要與他共賦歌詩。
但他還是在最後的關頭將月神劍尖送進了那些單純的心臟：就在老者柺杖輕舉，少女蘭指變血爪，小兒可愛的虎牙咬上他的脖頸，少年骨筆點向他眉心的時候——
他最討厭欺騙。直到後來他厭倦了試探，只要碰到人，便輕輕鬆鬆一劍解決。
但是他心中並非真的輕鬆。他心中默默數着，一，二，三，一直數到一千。
至此他的月神劍已經完全
被深淺不一的血染成了深紅。但是第一千零一，一千零二個幻影緊接着出現了。
原來，一千這個數字並不是千盞月幻影身體的限數。他擁有的是不斷製造新的身體的能力，使肉身永遠保持一千個的恆數。
第118節??第五十七章 大開殺戒
“你不是樂師麼？爲何不拿出你的琴？”舞鴛對她這般態度頗爲惡恨。這般品性，可不大像是疏嵐那個人會選中的弟子！
雲影搖頭道：“你不配聽我的琴吧。而且，我的琴從來都是獨奏，現在小恆在吹簫，我不能彈琴。”
“混賬！”舞鴛終於被激怒，一千對鳥翅同時飛旋，紫色的旋風平地而起——
去死吧！
舞鴛的羽之旋風很快淹沒了那個柔如雲紗的身影。同時，她卻感到背脊上一涼。
如同被冰刺穿透一般，是幻覺麼？
“其實你從心裡，還是很想回去天上的，對吧？”
儘管沒有回頭，舞鴛還是聽出自己背後那個身影，是流雲影！還有那冰寒刺骨的氣息，雖然和疏嵐一樣宛若來自天穹不染塵埃，但卻要冰冷一百倍！
舞鴛彷彿看到了流雲影臉上的笑容，那在嘴角輕輕挑起的，彷彿刻意壓抑又極其享受着別人痛苦與恐懼的微笑——
“我早就聽血魂姬，也就是夙瑤，你知道的——說過你們這些墮仙——”一個又一個白色虛幻的身影，在一千個舞鴛的背後漸次閃現，她們還在一句接着一句地說話。
“沒有一個不想回到天上去的。不甘墮落爲魔，更要阻止別的墮仙回去……”
流雲影的話如同咒語在五色鳥的包圍中迴響着。終於，一千個五色鳥的背後也有了一千個流雲影？
不可能，她沒道理做得到！千盞月的術法，不是能讓看到自己幻影的人陷入不能面對過去，更不敢預想未來的癲狂麼？只有自己是受到千盞月法術的解封才……
“你還沒有看出來麼，蠢材。”流雲影一隻手搭上了五色鳥的肩膀，“月神是爲了維護天地間清濁之氣的平衡，特意將一些仙人墮入凡塵，也就是化清爲濁。”
“嚓”的一聲，流雲影柔若無骨的小手竟如刀鋒一般，深深插進了舞鴛的肩膀！
“啊！！！”
聽着舞鴛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呼，鮮血迸濺，順着她的背脊流淌，更有幾滴濺上了雲影的臉。
“你們都是犧牲品，都是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
雲影喃喃着，一隻手又從血肉中抽了出來。
他是影子，本來就可以化相萬千，這與千盞月的術法無關。這種能力，在與天亦第一次對決時已經用過了。
“流師姐，你在做什麼？你怎麼把她……”小恆笛聲驟停。他只見自己的腳下，一千個鮮血斑斕的影子齊齊倒在血泊之中！
雲影漠然道：“怎麼，難道你不是一開始就想殺了她？”
“可是，你這樣也太過……”小恆已經不忍心說下去。太過殘忍麼？用手直接將敵人的身體撕得血肉模糊？
流雲影不以爲意。她俯下身去，拔了五色鳥幾支羽毛，輕輕擦拭自己臉上手上的血。
蠢材。你怎麼還不明白。
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我魂魄不全，形體殘缺。我沒有自己的命運，我只是疏嵐的反面。我會愛上他討厭的人，幫助憎恨他的人。
這些，全都是預先安排好的，左右我，卻又不屬於我的命運。
我一直在爲自己的存在，尋找着理由。
可就在我的手洞穿五色鳥的那一刻，我好像，找到了呢……
已經沿着指路草燈走了很遠了。
疏嵐等人已經走出了那片蒼綠的區域。現在他們踏足的，是一片死樹之林——只有焦黑的土地，橫斜的枯木，突兀的亂石……
之前的冥蝶，湖水，一切有生命跡象的東西已經全然不見。指路草燈自然也已經到了盡頭。
還要往前走麼？
“繼續以箜篌傳音，叫小恆和雲影過來。”疏嵐指示道。天回北斗琴的絲絃便又在如兒玉指撥動下盪漾開一圈圈滌盪人心的樂曲。四人就在枯林邊緣休息片刻。
丞焰拄着劍在樹樁上坐下。左邊是疏花暗葉風吟細細，右邊是枯枝怪石凍雲沉沉，這交界線也太明顯了……這麼坐着，好像整個人都要被迥異的風景割成兩半一樣。
那是……龍骨簫聲？簫聲漸近，幾人卻都是默默等待。緋雪疏嵐都在一旁盤膝而坐，閉目調息。自從過了鏡湖，四個人不知斬殺了多少無端冒出的幻影。
照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
丞焰一個人呆了些許時候，小恆龍骨簫聲不停，卻總不見兩人趕過來。他便想在此小憩一番——已經不記得多長時間沒有閤眼了。
密林寂靜。丞焰剛剛閉上眼睛，可就在視野黑暗的瞬間，他背脊猛得一涼——是那種幾乎要破開血肉針刺一般的冰涼陰寒——
“誰？”丞焰心念電轉，大爺劍握在手中時整個人也跳到了樹樁之上，沒有人會比他更敏銳，剛纔的，是鬼氣！
千木之林中怎麼會有鬼氣？如此凶煞的怨氣，若是五色鳥與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是厲鬼！
“美女姑娘？疏嵐？小如兒？”丞焰執劍四顧，剛纔還好好在這裡的那三個人，此刻竟然都不見了蹤影？
“嚓！”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劍，洞穿了又一個幻影的心口。利劍從血肉中抽出的銳響已經讓天亦麻木，濺滿衣襟的熱血已經讓天亦厭倦。
可是，他還不能停下去。自他與千盞月的“捉迷藏”開始，他已經成功得捉到了一千三百二十三個千盞月的幻影，有黃髮老者，有垂髫小兒，有妙齡少女，也有翩翩少年……
他們都是那麼的真實，老者，龍頭柺杖，青布長衫，仙風道骨；少女，胭脂粉黛，茜茜裙衫，笑語含羞。他甚至抱起了那個小孩，答應帶他找回家的路；他甚至接過了少年遞過來的玉筆，要與他共賦歌詩。
但他還是在最後的關頭將月神劍尖送進了那些單純的心臟：就在老者柺杖輕舉，少女蘭指變血爪，小兒可愛的虎牙咬上他的脖頸，少年骨筆點向他眉心的時候——
他最討厭欺騙。直到後來他厭倦了試探，只要碰到人，便輕輕鬆鬆一劍解決。
但是他心中並非真的輕鬆。他心中默默數着，一，二，三，一直數到一千。
至此他的月神劍已經完全
被深淺不一的血染成了深紅。但是第一千零一，一千零二個幻影緊接着出現了。
原來，一千這個數字並不是千盞月幻影身體的限數。他擁有的是不斷製造新的身體的能力，使肉身永遠保持一千個的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