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綁架

戀情曝光的第三天, 原本趨於平和的網絡輿論突然又急轉直下,憑空出現一大批水軍對楚櫟進行人身攻擊,各種誇大其詞的爆料讓楚櫟一時之間又成了衆矢之的, 原本談好的幾個代言也都相繼毀約。

徐未丞很清楚這一切都是二叔在背後推波助瀾, 心急之下決定先回去與長輩好好談談, 結果一回家就被徐父劈頭蓋臉臭罵一頓, 最後命令他待在家裡不準出門, 否則就斷絕父子關係。

徐未丞從小嬌生慣養,骨子裡總有些任性執拗,他不敢忤逆父親, 索性就折磨自己,每天躺在牀上不吃不喝望着天花板發呆, 急得徐媽媽整天以淚洗面。

手機被徐父沒收, 徐未丞聯繫不上楚櫟, 一想到他現在正一個人面對可怕的網絡暴力,徐未丞就坐臥不寧, 連續失眠了好幾個晚上,再加上粒米未進,終於在第四天支撐不住病倒了。

楚櫟是在粉絲見面會上接到陳星桐的電話得知徐未丞胃出血住院了,當即暫停粉絲見面會,直接跟粉絲坦白緣由, 然後迅速趕去了醫院。粉絲都表示理解, 高聲喊話支持“櫟丞cp”。

這次經紀人宋文沒有阻止楚櫟, 大概是看出他動了真心, 外人打着爲他好的旗號去幹涉這段感情也只會給他平添痛苦, 不如就由着他去,輿論再怎麼強大也終有消散的一天, 如今這種困頓的局面說不定很快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楚櫟趕到醫院,護士領着他前往徐未丞病房,徐家父母剛好從裡面走出來,護士告訴楚櫟那是徐未丞的家屬便轉身走了。楚櫟摘下口罩上前自我介紹並禮貌問好,徐父聽到他的名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沉聲喝道:“你來做什麼?”

楚櫟溫聲道:“伯父,我來看看阿丞。”

徐父額上青筋暴起:“你們怎麼還糾纏不清!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趁早跟他了斷乾淨,以後不要再有任何聯繫了!”

楚櫟好脾氣地承受着徐父的指責,徐媽媽有些於心不忍,撫了撫徐父的後背柔聲道:“算了老徐,先別置氣了,就讓這孩子進去看看阿丞吧,阿丞昨晚發燒說了一晚上胡話,都是在喊這孩子的名字……”徐媽媽說着又抽泣起來。

徐父冷哼一聲不再多言,越過楚櫟往外走去,徐媽媽擦了擦眼淚:“孩子,你進去吧,阿丞跟他爸較勁,在家絕食了好幾天,晚上也沒有好好睡覺。他要是醒了你就多勸勸他,讓他不要再折磨自己的身體,他應該會聽你的。”

楚櫟點頭:“好,伯母放心。”

徐媽媽這才哽咽着離開了,楚櫟推門進去,徐未丞還在昏睡中,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面色蒼白眉頭緊鎖,似乎睡得並不安穩。楚櫟坐在一旁定定地看着他,眼眶有些泛酸,這一刻他真想不顧一切地帶走徐未丞,兩個人去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生活,沒有人投來探究的目光,沒有人嘲諷他們的感情,也沒有家人來反對這段關係。

這幾天他強忍着不聯繫徐未丞,那天徐立江的話還在他耳邊迴響,如果兩人真的繼續走下去,他自己的事業被毀掉倒無所謂,可徐未丞呢,他從小就喜歡唱歌表演,他的長相和才華天生就適合走這條路,這些年的努力也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如果這段感情一定要犧牲徐未丞後半生的快樂,那楚櫟寧可自己離他遠遠的,默默看着他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徐未丞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腦袋掙了掙,睡得極不安穩,楚櫟俯下身在他額頭上吻了吻,徐未丞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來,只是還沒醒過來。楚櫟握着他的手輕聲道:“阿丞,如果跟我在一起要讓你付出很大的代價,我寧願離開,可最後我發現自己還是捨不得,我害怕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裡,愛我的人都離我而去,我現在只剩下你了……”

楚櫟握着徐未丞的手慢慢將臉貼了上去,有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掌心,良久,楚櫟終於調整好情緒,又恢復了來時的清冷模樣,他起身替徐未丞掖好被角準備離開,冷不防被一隻手拉住了衣袖:“幹嘛,偷吃完豆腐就跑路,你個禽獸。”

徐未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聲音綿軟無力,罵人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也像是撒嬌,楚櫟啞然轉身,“你醒了。”

“嗯,睡美男被王子吻醒了。”徐未丞打趣道。

楚櫟輕笑一聲:“恢復得不錯,還有力氣胡說八道。”

徐未丞見他笑了自己心情也好了許多,指了指桌上的水,楚櫟扶他坐起來,親手喂他喝水。徐未丞喝完看了看他,突然委屈道:“楚櫟你個騙子,說話不算話。”

楚櫟茫然:“我怎麼了?”

“你都答應我了說我們不會分開,那你剛纔還說那些混賬話,還說什麼要離開我。”徐未丞不滿地控訴着。

楚櫟自知理虧,捏了捏他的臉,“我的錯,以後再也不說這種話了。”

“這還差不多,”徐未丞白他一眼,想了想又正色道:“楚櫟,你不要擔心我爲了這段感情會付出什麼代價,事業之類的東西跟你比起來是不值一提的,你低估了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我徐未丞這輩子俊男美女見的多了去了,可是隻有你楚櫟纔有這個本事紮根在我心裡怎麼都忘不掉,即便有一天你要離開我,我也不會放棄你的。”

楚櫟心頭一暖,垂下眼瞼笑了笑,斂去眼底涌上的情緒,淡淡道:“以後不會再離開你了。”

“哎喲——”徐未丞突然面目扭曲齜牙咧嘴地哀嚎,楚櫟正想問他哪裡不舒服,徐未丞撇撇嘴:“小腿抽筋了。”

“……”

楚櫟好脾氣地俯下身按摩他的小腿,不時詢問一下力道合不合適。徐未丞愜意地享受着楚櫟的服務,蒼白的臉上逐漸有了活力,心滿意足地感嘆道:“愛妃這手藝不錯,盲人按摩瞭解一下?”

楚櫟無語地瞥一眼臥病在牀的某人,懶得計較。他越是這樣徐未丞就越喜歡逗他,於是病房裡不時傳出徐未丞魔性的笑聲。徐媽媽在門外站了很久,握在門把手上的手慢慢垂下,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楚櫟參加完春晚第三次聯排,一出演播廳就被各路娛記包圍了,五花八門的問題幾乎都是圍繞着最近的戀請和家事,經紀人宋文在一旁婉拒了採訪,和保鏢一起護送楚櫟離開。

夜色漸深,楚櫟的車剛停在樓下,徐未丞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楚櫟問:“恢復自由之身了?”

“對啊,這不就迫不及待想要勾搭你了嗎。”徐未丞在那邊插科打諢。

楚櫟笑問:“才分開幾天,就這麼想我?”

徐未丞無聊起來沒個正形:“從身到心都想,當然,身體更想啦~”

楚櫟停好了車,揶揄道:“有本事今晚過來啊,我可以讓你一解相思之苦。”

徐未丞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楚櫟你變壞了,小爺現在就要過去推倒你!”

楚櫟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前走,突然從側邊跑來幾個身着黑西裝的男人將他包圍,楚櫟眉頭微皺心知不妙,爲首的一個男人開口問:“你就是楚櫟?”

楚櫟淡淡道:“是。”

對方冷笑一聲:“跟我們走一趟,不要做無謂的反抗,我們也只是拿錢辦事。”

夜深人靜,徐未丞在電話裡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頓時緊張起來:“楚櫟,怎麼回事啊?有人找你麻煩?”

“沒事。”楚櫟說完掛斷了電話,看着眼前的幾個彪形大漢問:“拿誰的錢?”

黑西裝不說話,幾個人齊齊展開攻勢。好在楚櫟平時經常鍛鍊身體,應付幾分鐘倒也不算很吃力,只是對方人多勢衆,時間久了一定會吃虧。

徐未丞趕到的時候楚櫟被押上一輛黑色越野車絕塵而去,他趕緊調轉車頭跟了上去,大概四十分鐘後越野車在一間大倉庫前停下,黑西裝將楚櫟帶了進去。

倉庫中央的空地上擺着一張皮沙發,上面坐着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子,臉上一條猙獰的傷疤從額頭蔓延到下頜骨,見楚櫟進來,吩咐人將他綁在了對面的木椅上,又見幾個黑西裝臉上都掛了彩,對楚櫟調侃道:“看你這小明星長得細皮嫩肉的,沒想到還挺能打的,把我手底下這幾個廢物打成這樣。”

楚櫟冷笑一聲:“你是徐立江的人?”

“是,”刀疤臉靠着沙發點了根雪茄,神情悠閒,“咱也不廢話,只要你答應以後不跟徐家小少爺糾纏不清,你現在就可以走了,否則,今晚你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自己掂量掂量吧。”

楚櫟淡淡道:“我不答應。”

刀疤臉擡眼看向他,目光如刀鋒般銳利,對一旁的黑西裝擺了擺手,那人立刻會意,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槍對準了楚櫟的腿,刀疤臉翹着二郎腿問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想清楚你這條腿到底還要不要了。”

“動手,別廢話。”

楚櫟的臉上平靜無波,沒有一絲恐懼,刀疤臉有些惱怒,使了個眼色,黑西裝便要扣動扳機,突然斜刺裡衝出來一個高瘦的身影將黑西裝猛地撞倒在地,手|槍落在一旁被他順手抄起。楚櫟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徐未丞!

徐未丞握着手|槍指向對面的刀疤臉,“放我們走。”

刀疤臉沒料到會有人尾隨過來,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幾個黑西裝:“全他媽的廢物!”

徐未丞握着槍,單手解了楚櫟身上的繩索將他扶了起來,對面的刀疤臉並不認識徐未丞,像他們這種整天活在刀尖上的人,對娛樂新聞根本就不屑一顧,他冷哼道:“你以爲你有一把槍就能全身而退嗎?”

刀疤臉身旁的黑西裝全都拿出手|槍對準了徐未丞,後者咬了咬牙,突然調轉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對面的一羣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徐未丞道:“我是徐立江的侄子,如果今天我在這裡出了什麼事,你們也別想好過。”

刀疤臉聞言臉色一變,皺眉問:“你就是徐家那個小少爺?”

徐未丞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打通後將手機扔給了刀疤臉,“你可以跟我二叔確認一下。”

刀疤臉接過電話說了幾句,臉色越來越難看,連聲道歉:“不好意思,這次是我辦事不周,改日一定當面賠罪。”

最後手機遞還到徐未丞手上,電話還沒掛斷,徐立江的聲音不怒而威:“阿丞,你別太過分!”

“二叔,我希望今天的事不會有第二次了,楚櫟是我的人,誰動了他誰就是我的敵人。”

這是徐未丞平生第一次在長輩面前態度如此冷硬,徐立江沉默良久還是掛了電話。

在刀疤臉等人的注視下,徐未丞扔掉了槍扶着楚櫟離開,上車後楚櫟見駕駛座上的人依然面色緊繃,忍不住調侃道:“你很緊張?”

車子駛離了郊區,徐未丞長長地舒了一口:“被你看出來了,剛纔是我第一次摸槍啊,那感覺還挺刺激的。幸好我來的及時,不然你的腿都沒了。”

楚櫟無奈道:“你還敢指着自己腦袋,要是走火了怎麼辦?下……”

“知道啦,下不爲例嘛。”徐未丞笑嘻嘻地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