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不知所措的藏身於牆壁夾角中,手中沉甸甸的砍刀微微晃動。
漆黑的賭場內仍然接連響起撲嗵聲,如果沒猜錯的話,王富貴知道那聲音代表着什麼。每一次撲嗵聲響,都表示着一個鮮活的生命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到底是什麼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到是說話啊米勒呢煙白山呢以米勒的身手不可能被輕易幹掉的,米勒強壯如熊的雙臂怎麼會讓自己束手待斃
王富貴腦中飛快轉動,思考着這些看起來簡單卻又沒有任何頭緒的問題。
不要不要不不要
又一個王富貴熟悉的聲音傳來,這個聲音是屬於林美潔的,她的丈夫龐雄剛剛在幾秒鐘前被斬下了頭顱。
林美潔也看到了龐雄的慘狀。別人不知道但是林美潔還是多少了解的,她丈夫並不是普通人,如果連龐雄都毫無還手之力的話,那她怎麼可能逃得了
林美潔被恐懼摧毀了心智,不停抽搐的身體完全不受她的控制。溫熱腥騷的尿液不由自主地噴出,沾溼了她的大腿和衣物。也徹底令這個女人陷入到崩潰的邊緣。
呼
賭場內的空氣被攪動起來,王富貴能感受到氣流轉動時在他皮膚表面帶起來的戰慄感。通過氣流走向,王富貴判斷出有東西正快速的在賭場內掠過,而這個東西所去的方向便是,林美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王富貴內心中產生了深深的負罪感,他明知道有東西正在接近林美潔,而那個東西已經奪走了很多生命,以林美潔的能力肯定只有一死。但是王富貴卻無法施以援手,他僵硬的雙腿甚至連邁都邁不動,王富貴害怕,他怕死,怕到連肚子裡的苦膽汁都涌進了嘴裡,他不想自己像龐雄那樣被人砍掉腦袋,死在這個臭哄哄的地下室裡。
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是不怕死的呢面對自己未知的東西,誰又能真正勇敢的與之抗爭呢王富貴不知道,但是他明白,他自己完全做不到。
就在這時,突然一束柔和的白色光亮傳來。
王富貴立刻向光亮中心望去。
只見那是一個乳白色的光圈,光圈上的亮度並不刺眼。當王富貴看到時,那柔和的光線似乎直穿入他的靈魂,甚至在他的內心深處產生了絲絲安靜感,令他毫無緣由的冷靜了下來,那害怕到吐出膽汁的恐懼感也減輕了不少。
王富貴眯起雙眼,定晴打量。
他發現光圈中坐着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林美潔。光圈不大不小,恰到好處地將她包圍在其中。林美潔此時雙腿分開跪坐在地上,黃色的**由她腿間緩緩流出,在她身下的地面留下一片溼漉漉的痕跡。她雙眼無神的望向黑暗,兩隻眼睛沒有集聚,眼神已經渙散。連自己身邊產生了如此異狀都沒有發現。
此時一抹寒光突然由黑暗中射出,速度極快,直取林美潔咽喉處。
林美潔沒有躲閃,沒有任何動作,就那樣癡癡呆呆的坐在原地。
呼息間寒光便已來到林美潔喉嚨處,等待她的將是被穿破的喉管和頸椎。
王富貴似乎已經看到大篷血水由林美潔脖勁中噴出的畫面,他不忍的眯起了雙眼,不想看到這一幕發生。
可是就在那道寒光即將射入林美潔咽喉時的一瞬間,林美潔竟然不見了,突然間便消失在了光圈內,毫無任可徵兆。王富貴驚得下巴差點掉到肚臍兒上。
這他媽也太不科學了吧
寒光穿透光圈重新射入黑暗中,當它由光圈中經過時。王富貴看到那是一柄刀,一柄呈柳葉形,刀刃極其鋒利稀薄的飛刀。
光圈隨着林美潔的消失而變得淡薄,眨眼間便由賭場內失去了蹤影。
賭場重新迴歸黑暗。
叮凌凌
那柄沒入黑暗中的飛刀似乎撞在了堅硬的牆壁上,隨之跌落在地,傳出陣陣特別清脆的迴響。
雖然這一切無法解釋,但是當林美潔消失後,王富貴發自內心的開心了起來,因爲她活了下去,活着離開了這裡,雖然他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手段。
王富貴快速的收拾一下情緒,原本瘋狂跳動的心臟也慢慢開始平伏。
就在他的神經稍微放鬆的剎那,一絲氣流轉動的感覺突然襲來。
王富貴立刻將手中砍刀橫在自己咽喉前,他沒有張一諾靈敏的感觀,只能憑藉着周圍氣流變化上的蛛絲馬跡來大概分辨方向。
叮
手中所握的砍刀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王富貴握刀那隻手的虎口頓時崩裂,砍刀在巨力的撞擊下幾欲脫手。
王富貴顧不得手上傷口的疼痛,急忙拼命握緊刀柄。他雖然重新握住了砍刀,卻沒辦法完全控制住砍刀的走向。
被巨力所撞的砍刀猛的向後砸來,王富貴躲閃不及,被鋼刀側面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下巴上。
王富貴覺得整個腦袋都產生了共振,腦瓜仁兒裡面嗡嗡作響,陣陣噁心也慢慢襲來。他不及照顧自己的傷勢,雙手合力握住砍刀,立刻重新拉開架勢與黑暗中的惡魔對持。
呼
物體帶動空氣的輕微響聲再次傳來。
王富貴眉頭緊緊皺起,將砍刀當胸橫握。
氣流由王富貴身邊閃過,沒有作任何停留。
王富貴這次沒有上次那麼幸運,他的判斷出錯了,手中的砍刀並沒有阻擋住對方的侵襲。鋒利的東西避開了他的砍刀,在王富貴腹部切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對方的武器極其鋒利,王富貴甚至沒有感到任何疼痛,只覺得自己肚子上微微劃過一絲涼意,當對方遁走幾秒鐘後,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才由王富貴的腹部傳來。溼熱的血水直到此時才由傷口內流出。
可見對方有多快,有多利,有多狠。
劇烈的痛楚令王富貴頭腦一陣暈眩,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猛地吸了吸鼻子,腳下向前重重邁了一步,堅強的意志此時發揮了作用,王富貴硬生生的忘記了疼痛,重新穩住身形站了起來。
嘶
王富貴眯着雙眼打量四周,由牙齒縫隙之間吸進一絲冷氣。他突然翻轉手腕,將砍刀由胸口揮至腹部。
叮叮兩聲脆響接連傳來,之間幾乎沒有任何停頓。
由於這次王富貴是雙手握刀,所以並沒有令砍刀被對方擊回反傷自己。
王富貴緩緩調整呼吸,看來他也並不是無法打敗。
當與之交手後,王富貴非常快的融入了戰鬥中,身體上的每一條神經都被調動起來。在這三個回合的接觸之中王富貴慢慢找到了辦法和節奏,感受周圍氣流的變化,從中找出對方的痕跡。
啊
還沒等王富貴將這些心得用於手上,他便由於疼痛而大喊出聲。
由王富貴後腰處突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這一刀對他的傷害極大,幾乎已經割開了他的腎臟。
與對方交手後這麼久傷口才顯現出來,他到底有多快爲什麼在漆黑似墨的環境中還可以發現我王富貴痛苦的弓起身體,豆大的冷汗由額前滾落。
呼
輕微的空氣摩擦聲由遠處響起。
王富貴顧不得疼痛,他急忙轉身躲閃,汽流由他面前飛快掠而過。
嘶王富貴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有躲過對方的攻擊,劇烈的疼痛在大腿上蔓延開來,這一刀切口非常深,差不多將他大腿上的肌肉全部切斷。粘稠的血液順着大腿流到他的腳掌上,滑膩的血水流進王富貴的腳指縫中,令他感到一絲怪異的厭惡感。
唰唰唰
接連三聲利器劃破空氣的破音聲在王富貴身邊響起。
後腰處的劇痛已經令他失去了對氣流轉動的掌握,無法捕捉對方的身形也就無法躲閃和防禦,而大腿上的傷口則令他失去了靈敏的動作,只能笨拙的緩慢挪動。
啊
王富貴痛呼出聲,在他背部與手臂上接連綻開三條傷口,激射而出的血水帶走了王富貴的體溫。
他雙腿發軟撲嗵一聲趴在了地上。
王富貴腦中漸漸變得混沌,粗重的喘吸也無法將失去的力氣重新帶回。他無力的趴在地上,賭場被轟炸時脫落的碎石在身下刺激着傷口,冰冷的四肢慢慢變得僵硬。
哼。
不知何時那藏身於黑暗中的惡魔已經來到了王富貴身前。
他沒有說話,只是對着一堆爛肉般的王富貴冷哼一聲。
王富貴感到屈辱,感到憤怒,感到無助,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他的心中。他知道自己早晚會死,但是卻從未想過是以這種方法面對死亡。
他連自己的對手是誰都不知道,甚至連對方用什麼東西將自己一點一點折磨死都不清楚。他希望在臨死之前弄個明白,哪怕那人對他說上一句,就一句話也好,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對着自己冷冷的哼了一聲。
難道自己在對方眼中甚至不配與他交談,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欠奉
我就算是一隻螞蟻也知道自己是被拖鞋踩死的,可是現在我連是怎麼死的都弄不清楚。
瘋狂的屈辱感幾乎將王富貴撕成碎片,他不允許自己就這樣像臭蟲一樣被踩死。他要反抗,要掙扎,就算死也要咬掉那傢伙身上一塊肉。
王富貴冰冷的四肢突然變得滾燙,紮實的肌肉互相扭曲,脖子上根根青筋瘋狂跳動。身上的疼痛感竟然在慢慢消失,腦海中似乎也比以前更加清明凌厲。
原本就非常強壯的王富貴此時竟是又脹大了一圈,倔強的他在死亡的威脅下完成了又一次進化
王富貴雙手撐地,暴怒而起。
他將砍刀舉過頭頂,強壯的手臂帶來巨大的力量。王富貴猛的砍了下來,厚重的鋼刀摩擦着空氣,帶起令人心顫的悶響。
咦
對方似乎感到驚奇,原本已經瀕臨死亡的人現在竟然重新站了起來,而且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比剛纔更勝一籌。
王富貴勢大力沉的一刀沒有砍中對方,很明顯當他發現王富貴重新站起來時便已向遠處退去。
王富貴沒有冒然發動攻擊,他雙腿微曲壓低身形。左手在前護住要害,右手握住砍刀上下晃動,隨時準備給那個四處亂竄的傢伙來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