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靈村不過是偌大魔界之中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村子,一個村子的覆滅在整個魔界能激起多大的浪花呢?更何況魔界之中本就多爭鬥,一個村子覆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你還好嗎?”蹲下身扶起那個躺在野草之中的男人,沈玉衡眉頭微皺,一粒療傷藥已經給他餵了進去。
男人和魔族截然不同,他的身上沒有魔氣,也沒有那濃郁的黑光,只有一片白光在他的背後一閃一閃的,只看這白光,就知道他的功德有多深厚!
吞了療傷藥的男人明顯好了許多,只見他輕咳了兩聲,然後抹掉自己嘴角黑色的鮮血,用手掌撐着地,勉強坐了起來。
他的膚色是那種不太正常的蒼白色,一雙眼睛也不是棕色或者黑色,而是一種深沉的綠色,綠到近似於黑,可你又分明的知道,那不是黑。
“多謝道友了。”男人的聲音還很虛弱,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祿存都擔心他會不會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昏死過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祿存脆生生的問他。
那男人緩了半天,才慢吞吞的把他爲何在這裡,又來這裡幹什麼說了。
他自稱神農,來到這裡也是機緣巧合,只是到了這裡發現這裡有很多他從沒見過的藥草,於是纔會一直留在這裡,四下找那些藥草嘗藥性,然後把藥草的藥性外形都記下來,到如今也有許多許多年了。
“神農?”沈玉衡揚了揚眉毛,這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呢?聽起來和神農族那位老祖宗倒是有幾分相像,只是這人不知道是不是神農族的?
“你是神農族的?”祿存已經先她問了出口。
“神農族?你們說的是哪個神農族?是那個族長是藥璆的神農族嗎?”那男人也愣了一下,而後問道。
丹祖時代距離如今已經太遠,那個風姿絕代的女子的名姓早就淹沒在歷史洪流裡,怕是就連神農族的人也不知道藥璆是誰了,更別說祿存了。
“是。”沈玉衡應了一聲。
神農頓時笑了起來,他一笑,那雙顏色奇異的眼睛就有了一種淺淺的變化,就像是一圈一圈盪漾開的水波一般。
“她如今如何了?”他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
“不知道。”沈玉衡搖了搖頭。她從那個時代抽身之時,藥璆還是那個風姿無雙的神農族長,如今神農族的族長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代,那些曾經記載着她們風華的典籍也都散佚,就連昔年丹祖的風采,也是人們從殘篇斷簡之中一點點拼湊出來的,更別說盛名不及丹祖的藥璆了。
“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很厲害的!”聽見沈玉衡不知道藥璆如何,神農頓時急了,揮着手臂就要站起來,只是他似乎身體還沒有什麼力氣,沒等站起來就跌在了地上。
“藥璆前輩確實很厲害,只是如今已經過了幾千年近萬年了,藥璆前輩的消息自然已經無從知曉。”
沈玉衡能清楚的看到,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神農整個人就低落了下去,一雙眼睛裡的光芒似乎就此黯淡了下去一般。
“近萬年?近萬年?竟然有近萬年了嗎……”神農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說着說着就已經癲狂的笑起來,笑着笑着就已經洶涌的落下淚來。
“姐姐,他……”祿存扯了扯沈玉衡的袖子。
“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神農族的老祖宗神農氏,只是不知道他爲何會出現在魔界。”沈玉衡偏頭,回了祿存一句。
從神農的各種反應還有他自己說的話來看,這人應該就是神農族的始祖神農氏,只是當年神農氏不是說去尋女薎的蹤跡了嗎,爲什麼會出現在魔界?
“讓你們見笑了。”眼角的淚都沒抹,神農氏站起了身,歉意的笑了笑。
沈玉衡搖了搖頭,“不知道神農族長爲何也會在魔界之中?”
“這說來話長,當年我本是尋我師父的蹤跡,後來誤入一處秘境,之後便到了此處,卻沒想到已經有近萬年了。”
神農氏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他當年追尋女薎,後來卻誤入此地,見此地各種奇花異草,加之他的藥典還未補充完全,便在這裡留了下來,寒暑不知,卻沒想到已經是萬載時光悄然而過。
然而在最開始的驚訝之後,沈玉衡更多的是震驚,修士壽命雖然漫長,可是卻也不是沒有盡頭的!
結丹壽一千,元嬰壽三千,化神壽八千,飛昇壽一萬,而成仙之人才是真正的不老不死!
如今神農氏少說在魔界也待了一萬年了,哪怕是飛昇境的修士,壽數也該盡了,可如今神農氏還活得好好的,那代表着什麼?
那代表着神農氏最起碼也是仙人!
“這地方冷風寒,我的屋子就在前頭不遠,咱們還是進屋說吧。”神農氏說着,指了指不遠處,二人回頭,果然望見一間茅草屋。
沈玉衡和祿存自然沒有拒絕,跟着神農氏往那茅草屋走了過去。
茅草屋外用籬笆圈了一圈,裡頭的兔子小雞四處亂跑,還有滿地亂啄的麻雀,等到進了茅草屋,更是隨處可見各式各樣的小動物,有的掛在籠子裡,有的籠子門大開,那些小動物就跑的四處都是。
茅草屋裡還散亂的飄着無數的紙張,那些紙張上面有的繪着圖,有的被隨意的團成一團,沈玉衡一進門就踩到了一個紙團,白胖的兔子跳着過來,鼻翼動了動,然後又蹦蹦跳跳的跳開。
神農氏隨意的踢了踢地上那些紙張,不過片刻那些紙張就自己浮了起來,然後一點一點的露出這個茅草屋本來的模樣來。
已經破破爛爛的桌椅長凳,還有那簾幔爛了一半的牀,神農氏隨手召了三個凳子過來,示意沈玉衡和祿存坐下。
“好了,現在你們想問我什麼?”翹着二郎腿,神農氏雙手枕在腦後,他臉上那些悲傷或者其他的神色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明朗的笑意。
他本就不醜,此刻笑起來更加溫暖,怪不得當初藥璆會看上他呢!
“前輩你爲什麼會受傷在那裡啊?”祿存歪着頭咬着手指,一臉笑眯眯的發問。
仙人?她纔不怕!她只關心他爲什麼出現在那裡,又是抱着什麼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