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彷彿陷入了一個死循環之中。
沈玉衡無意識的摩擦着錢匣子上的紋路,臉上的表情平靜,任誰也無法從她的臉上找到任何一絲情緒,那些小二廚子個個都在下頭待着,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他們都是藉着掌櫃的庇護才能一直在半步多之中這樣平安的待着,如今掌櫃的死了,他們又沒有修爲在身,半步多之中隨便一個魂魄都能把他們殺了,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多的存在時,他們也只能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放肆。
掌櫃的死了,老書生也死了,那麼在那些糾葛之中,唯一一個有可能還活着的,只有宣安。
錢匣子上繪着的紋路很粗獷,硌的沈玉衡的掌心生疼。
宣安……想到那奇怪的茶,還有宣安在城主府的奇怪表現,沈玉衡的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
錢匣子上頭的鎖已經碎了,如今隨着沈玉衡的動作,那錢匣子也跟着開了,沈玉衡的手落了個空,手掌按在那銀票銀子上,銀子的棱角瞬間就刺進了她的手心,讓她的手心都一片鮮血淋漓。
這銀子……未免也忒鋒利了一點!
沈玉衡拿起了還帶着血跡的銀錠子,只見那銀錠子的尖角處像是刀刃一般,還微微閃着寒光,剛剛就是這尖角戳了沈玉衡的手心。
擦乾淨手心的血跡,沈玉衡隨手在手心一抹,那傷口就漸漸恢復了,錢匣子裡的銀票上面也沾了些血跡,沈玉衡把那銀票拿了出來,那血跡已經在銀票上頭暈開,像是一朵盛開的花一般。
沈玉衡微微眯了眯眼,把銀票給倒了過來,然後又把錢匣子中的銀票全都拿了出來。
每一張銀票上都被血跡給沾染了,有的銀票上面血跡多,有的銀票上面血跡少。
小二不解的看着沈玉衡的舉動,沈玉衡這是在做什麼?
卻只見到沈玉衡捏了捏銀票的邊角。
她剛剛拿起銀票時,便覺得有些異常,這銀票似乎是比其他的更厚一些,等到她又拿了其他的,發現這些銀票果然有厚有薄,不過掌櫃的這錢匣子不離身,倒也沒有其他人發現這些銀票的異常。
沈玉衡把那些厚度一樣的銀票都拿了出來,然後又看了看這些銀票。
掌櫃的爲什麼要把一個尖銳的銀子放在錢匣子裡,爲何這些銀票又是厚度不一樣的?還有那些血跡……看見那些血跡,沈玉衡的面色微微變了。
那些血跡之下暈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把這些銀票都攤在了桌子上,很快就將整個桌子都擺滿,小二仍舊迷惑的看着沈玉衡,掌櫃的錢匣子裡頭都是銀子銀票,如今沈玉衡做這些是要幹什麼?
每一張銀票上的血跡,剛剛好的能夠和下一張銀票上的血跡連成一起,沈玉衡只是瞄了一眼,就迅速的把那些銀票都打亂。
然後一張一張的數好放進了錢匣子裡。
她的心底狂跳起來。
那些血跡只凝成了一個字——仙。
沈玉衡的手一抖,仙?爲何她莫名覺得這個字的寓意似乎很是深刻。
是掌櫃的真的想要表達什麼,還是隻是她想多了?
“誰,什麼人!”
沈玉衡忽然回頭,厲聲喝道。
小二他們聽到沈玉衡的話也反射性的回頭,卻只看見了一道飛奔而去的身影,只留下香風陣陣。
“是你!”那在外頭偷窺的人修爲並不高,或許在整個地府之中,已經沒有任何人的修爲能夠超過沈玉衡了,只見沈玉衡的身影片刻間就追了上來,把那人擒住,看清那人的容顏,沈玉衡驚訝的叫了一聲。
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枉死城之中給沈玉衡古怪的茶水的宣安。
只是如今的宣安卻早就不復在枉死城之中風流倜儻的模樣,反倒是黑髮散亂,面色慘白,尖牙突出,好像突然就從一個翩翩佳公子變成了地獄索命的惡鬼。
“幾日不見,在下倒是甚是想念姑娘。”宣安似乎還想搖一搖扇子,不過他如今這幅惡鬼的模樣卻沒有摺扇可以讓他搖。
“可惜,我卻不想見到你。”沈玉衡擒住宣安的身體,聲音淡漠。
宣安忽然出現在半步多之中,說沒有蹊蹺她纔不信!
而且如今宣安身上不見一絲虛弱的跡象……怕是如今半步多的傳承已經到了宣安的手裡了!
一般的魂魄在半步多之中都會日漸虛弱,只除了這半步多的傳承者,還有沈玉衡這般天地人三魂俱全的魂魄。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宣安都只是一個普通魂魄,焉能夠在半步多之中如此安然?
“姑娘這般說,可真是寒了我的心啊。”宣安做西子捧心狀,嘆着氣,眼中似乎帶着一片哀傷,至少這副模樣是一般的少女所無法抵擋的,當然,這其中卻不包括沈玉衡。
“既然如此,不如我和公子聊一聊如何才能夠好好的留在這半步多之中?也讓公子你這心暖一暖。”沈玉衡笑着說道,只是她雖然笑的溫婉,眼中卻是一片冰寒。
對於宣安,她一直沒什麼好感,如今更是懷疑宣安就是殺了掌櫃的人,只是不知道這其中又有什麼緣由?
宣安的臉色頓時變了,那微微露出的牙尖頓時變的老長,支出來的獠牙幾乎刺破他的皮膚一般,那張青白色的面孔愈發顯得恐怖猙獰了起來。
沈玉衡卻只是偏着頭笑,她的手中死死的扣着宣安的脈門,彷彿只要宣安一有動作,她就會把宣安整個人都捏成碎片一般。
“公子,我勸你還是乖乖說了,要不然……”
沈玉衡的手指彎了彎,宣安只覺得自己的脈門一陣刺痛,險些就跌倒在地。
這個女人好厲害!忍着脈門的疼痛,宣安心中轉過無數個想法,然而最後他卻悲哀的發現,這些想法到最後都不能夠付諸於實踐。
至於原因……很簡單,他打不過沈玉衡。
沈玉衡只要動一動手指,他就會被沈玉衡徹底的擊敗,這樣實力的絕對壓制讓他在沈玉衡的面前只有臣服的份。
沈玉衡的面上帶着笑,在這地府之中,鬼王的修爲已經足夠讓她橫着走,更別說只是對付一個小小的魂魄罷了,哪怕這個魂魄很有可能接受了半步多的傳承也沒有用。
當年的掌櫃的還不是被沈玉衡全面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