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並沒有在崑崙停留多久,而面對崑崙那彪悍的過分的民風,她亦然實在是有點吃不消。
很快的,她就離開了崑崙,只是這崑崙一行給崑崙帶來了什麼樣的變化,卻要以後才能夠知道了。
離了崑崙,她一路南下,風雪漸歇,雪原也漸漸的變成了一片廣袤的草原,那近人高的野草幾乎要把她的身形淹沒其中。
遠方隱隱傳來幾聲野獸的嘶吼,沈玉衡循聲走過去,素手輕輕的將那野草撥到一邊,透過窄窄的縫隙瞥見那其中的景象。
身上裹着獸皮的女子手中握着石刀,緊繃着臉將石刀一下又一下的砍在野獸身上,那野獸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喉嚨中發出一聲一聲的哀鳴來。
那女子卻沒有一絲動容,鈍鈍的石刀在野獸的脖子上劃了半天,終於給那野獸一個痛快,徹底結了它的性命。
血液流了女子一身,女子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血液,熟練的開始扒起獸皮來。
女子身後不遠處,露着兩條大腿的男人瑟瑟發抖的看着那女子,一直到女子回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男人才綻出個笑容,小跑着到了女子的身邊,羞怯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莫非是這個時候的女子都這麼剽悍?
沈玉衡搖了搖頭,她以爲姑娘們縱然實力強橫,卻是不會這麼血腥的,就像修真界那些強大的姑娘們一樣,那些姑娘的戰鬥方式多是華美非常,卻暗藏殺機的。
當然,顏舜華那個怪胎不算,南宮紅顏那個體修也不算。
只是如今她見到的姑娘,卻是一個比一個剽悍,這剽悍的模樣連她都甘拜下風。
一片翠綠之中,她那一身白衣異常顯眼,那女子也不是瞎子,只見女子提了石刀,雙目如劍一般看向她。
女子的眉峰凜冽,五官分明,她微微抿着嘴,一手提着石刀,另一手將那男人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你是什麼人?”
沈玉衡撥開草叢,徹底的將自己的身影暴露在了女子的眼前。
那女子打量了沈玉衡一圈,身形瘦弱,身上並沒有什麼肌肉,虎口處有點薄繭,卻不像是會武的樣子,應當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
這樣的人,是怎樣在這草原之中生存下來的?
女子的眸中情緒翻涌,然而最後還是歸於了一片平靜。
“我?一個過路人罷了。”沈玉衡偏頭笑,她生了一張溫和的容顏,如今這麼一笑更顯得溫柔無害,彷彿是一隻軟弱可欺的兔子一般。
“閣下請便。”女子笑了笑,朝着另一邊伸出了手,明顯是不想要和沈玉衡多說什麼。
沈玉衡摸了摸下巴,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離開。
好像這附近有個部落來着?也不知道如今的人族發展成了什麼樣了,崑崙那只是特例,不能夠一概而論,真的想要知道如今的人族如何,還是得去人多的地方。
不過她的功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攢夠。
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的,沈玉衡便將這念頭甩在了腦後。
她走了有半個時辰,便離開了草原,轉而入眼的是一大片平原,方纔碰見那女子的地方已經是草原的邊緣了,如今見了平原卻是更覺得天地一片廣闊。
遠方天色一片蔚藍,藍色和綠色在天際交匯,那分明的界限讓這天地之中愈發的顯出幾分壯美來。
沈玉衡眯了眯眼,瞧見的卻是那井然有序的城鎮。
大片大片的農田,鱗次櫛比的房屋,還有穿行的人們,只是這情景卻怎麼都透着幾分古怪。
沈玉衡凝眸看了半天,才終於發現了到底是哪裡不太對勁。
原來是因爲那行走的全是女子,而一副小鳥依人模樣的都是男子。
她好像……又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沈玉衡無奈的扶額,卻還是邁步朝着那村落走了過去。
這些村落都沿河而建,一個又一個的村落連綿不絕順着河水的走向成了一條線。
這些村落獨立成個,卻又是一個集體。
“誒,有外人?”沈玉衡纔到那村子外頭,便有人眼尖的看見了她,頓時面上露了幾分欣喜。
不待沈玉衡說什麼,立刻有許多女子湊了過來,嘰嘰喳喳的把沈玉衡給圍在了中間。
“安靜,都安靜。”看上去有四十餘歲的女人敲了敲自己手中的木製柺杖,那些姑娘頓時安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玉衡。
沈玉衡被這熱辣辣的目光看的有些發毛,她心裡暗自思忖,自己的穿着沒什麼奇怪的吧?
那個年長的女人眼皮已經耷拉下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姑娘們總是老的很快。
女人定定的打量了沈玉衡半天,只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子。
沈玉衡亦然打量了女人半天,只是她卻很快的把這個女子和記憶之中的人對上了號。
——木蘭花。
當年那個曲儒的未婚妻,性格怪異的木蘭花。
卻沒想到她如今成了這樣。
木蘭花在改換天道之時成了野人,之後又漸漸的重新成了一個人,如今卻又成了一村之長,不得不說,這樣的變化也難免讓人一陣唏噓。
至少沈玉衡心中是忍不住唏噓的,誰能夠想到她會在這裡見到木蘭花呢?
“外鄉人,你從哪裡來?”木蘭花甩掉腦子裡奇怪的想法,沉聲問着眼前的人。
這個人身上穿的衣服看上去比他們都要好上許多,頭髮也梳的一絲不苟,那白如玉的皮膚更是比他們不知道強上了多少。
這樣的人,是從哪裡來的?
“迷離冰川。”沈玉衡笑着答道。
木蘭花的眼中頓時多了幾分敬畏之色,在如今的人族心中,迷離冰川是一個傳說之中的地方。
傳說那裡的人們不愁吃穿,能夠御風而行,而且能夠長生不老,只是卻也只是傳說罷了。
怪不得她穿的這麼漂亮,木蘭花想到迷離冰川的傳說,頓時對於沈玉衡的懷疑打消了幾分。
“來自迷離冰川的客人,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她定了定心神,問道。
“雲遊途經此地罷了。”沈玉衡笑。
確實是雲遊罷了,她只是想要看看如今的人族到底發展到了何種的地步而已。
“不知道可否在寶地借宿幾日?”
“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