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呢。”
風將男人宛若綢緞的髮絲都吹起,男人的衣衫亦然在這風中獵獵發響,他的脣角輕勾,紅色的舌尖劃過淡粉色的脣,頓時帶出千種萬種的風情來。
鳳眼,薄脣,膚色白到幾乎透明,從頭到腳透露出的是一種超脫凡塵的飄然氣質。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本應在九天之上的,創世三神之一,宓羲。
“接下來就是……拿回屬於希兒的東西了呢。”
宓羲眯着眼,那本就尖尖的下巴如今看上去似乎更加的尖了,微微上挑的眼角讓他愈發的顯的危險起來,原本還在鳴叫的鳥兒們在此刻也都沉寂了下來,似乎也被男人身上的氣息給駭住一般。
“竊神?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男人的呢喃已經消失在風中,然而被男人唸叨着的沈玉衡卻猛然之間站起,不可思議的看着那一片蔚藍的天空。
一碧萬頃,萬里無雲,分明應該是豔陽高照的晴天,卻讓她覺得,透體冰寒。
從頭到腳,都瀰漫着一股寒意,血液似乎都在此刻凝涸。
女魃不明所以的看着沈玉衡,不知道沈玉衡爲何忽然有這麼大的反應,然而下一刻,她整個人就懵在了原地。
“別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身體忽然之間被拋上半空,她連一句疑問都沒來得及出口,和沈玉衡之間的距離瞬間就隔出了不知道多遠,就連沈玉衡的身影,都已經凝成了一個黑點。
別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下方的一切都已經隔在雲端,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她穩住自己的身形,凜冽的罡風將她身上的火焰點燃,遠遠看去,她整個人都成了一團跳動的火焰,彷彿能夠和太陽爭輝一般。
女魃所過之地,皆爲焦土。
身後火色的雙翼展開,她的身影停留在半空,目光看着腳下那或是輝煌或是荒涼的城池,卻不敢落下,只是不斷的在空中遲疑着。
遠方的男人忽然之間動作一頓,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天空,一明一暗兩團火球在空中交映成輝,彷彿是第二輪金烏的升起一般。
“女魃!”
“姬先生?”
有人疑惑的出聲,似乎在詫異他爲何如此的失態。
“無事,繼續吧。”
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失態也只是暫時的,很快的,姬軒轅的神色就恢復如常,只是眼底卻仍舊帶了幾分擔憂。
女魃和沈玉衡走了,他如今遠在華夏,哪怕再怎麼厲害,手也伸不了那麼長,如今也只能夠期望女魃那裡不要出什麼問題了。
***
不過是眨眼之間,熟悉的身影已經到了她的面前,沈玉衡看着這個自己並不陌生的人,只覺得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經被凍住了一般。
“竊神者?”
宓羲把玩着自己的髮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宓羲,風裡希,盤古這三人之中,宓羲最擅長的還是對於空間的掌控,這整個世界之中,只要他想去,就沒有他到不了的角落。
萬丈的距離,對於他來說也只是一個彈指而已。
這樣強大的掌控力哪怕是盤古都望塵莫及,更別說如今僅僅是凡人之軀的沈玉衡了。
沈玉衡沉默的和他對視着。
跑?一個妄想罷了,如果她現在跑,才真的是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不過,還真是像啊。”
宓羲的目光在沈玉衡的臉上流連,不得不說,如今的沈玉衡和風裡希真是像極了,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就連那睫羽微垂的角度,都和他記憶之中的風裡希一模一樣。
“留着當個傀儡,也未嘗不可,不是麼?”
宓羲伸手就想要觸摸到沈玉衡的臉頰,然而還未曾到沈玉衡的眼前,他的手就被另一隻手給打了下去,白皙的手背上頓時多了一層紅色,在那白到幾乎透明的手臂之上,愈發的顯得觸目驚心。
“傀儡?”
沈玉衡重複了一遍。
“可惜,這輩子還未曾嘗試過,弒神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她定定的看着他,眼眸之中閃爍的堅毅之色頓時讓宓羲都一陣恍惚。
分明知道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希兒,卻仍舊想要靠近,彷彿她從頭到腳都透着一股奇異的魅力一般。
宓羲收回了手,廣袖垂落,將那手背都掩住,他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看着沈玉衡的目光愈發的變幻莫測。
沈玉衡被他的目光看的毛骨悚然,然而如今卻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她挺直脊背,不服輸的看着他,眸中的神色愈發的堅毅,愈發的不肯放手。
就如同當年那個姑娘眼中的執拗一般。
“希兒……”
宓羲喃喃的出聲,只覺得眼前的身影已經和記憶之中的人影重疊。
他已經許久未見到風裡希,如今卻在沈玉衡的身上看見了自己記憶之中姑娘的模樣。
“只是可惜了啊……”
他輕輕的呢喃着,不過是彈指之間,便已經將對面的姑娘的手臂死死擒住。
快,實在是太快了,這種快讓沈玉衡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已經被擒住了的這種感覺傳達到腦中之時,她已經被卸了手腕了。
被折斷的手腕使得她的手掌軟趴趴的垂了下去,男人的髮絲落在她的手腕上,黑白交錯,愈發的顯得詭異。
“你會死在我的手中。”
沈玉衡定定的看着他,如今她分明已經被擒住,然而心卻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來。
彷彿篤定了他不會殺了她一般。
自信,神采飛揚,這樣篤定的模樣,頓時又讓宓羲一陣恍惚。
記憶之中的身影在此刻愈發的清晰起來,重合的身影讓他手上的力氣都不自覺的鬆懈了幾分,不斷跳動着的心臟讓他的臉都跟着燒了起來。
彷彿又回到了曾經似的。
沈玉衡睫羽微垂,嘴角勾起個自嘲的笑容來。
她平生最少觸碰的便是感情,亦然看不起那些利用別人感情的人,然而如今卻將情之一字用到了極致。
終歸還是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的樣子。
滿身戾氣,滿手血腥,身上揹負着不知道多少孽障。
然而那又怎麼樣呢?
她從來都不後悔自己走上這一步,既然有這樣的神兵利器可用,爲何要拒絕呢?
以弱勝強,亦然不是不可能。
“你說的很對。”
宓羲頗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臉上未散去的嫣紅讓他的容顏愈發的顯得惑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