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也知道我的名號?”邋遢老道洋洋自得的看着慕含風。
“居然是他!”
洛北和采菽都一下子皺起了眉頭。
修補道人碧根山人的名頭卻是大的去了,別說是慕含風,就連洛北和采菽在蜀山的時候,都已經聽說過這碧根山人的一些事蹟了。
碧根山人原本是天柱山碧雲宗宗主宇文種玄的大弟子,可是對煉製法寶卻是極其的癡迷,甚至可以說到了極其瘋魔的地步。非但直接把碧雲宗的一件厲害法寶碧雲神綾拿去重新試煉煉壞掉,甚至還偷取了宇文種玄好不容易得到,用以衝破關卡,一舉提升修爲的靈丹去和人換一本修煉火元訣法,煉器控火之術的典籍。以至於宇文種玄一怒之下,直接廢了他的修爲,將他逐出了山門。
當時碧根山人偷取的靈丹,就是流金玉清丹。
碧根山人被逐出師門之後也不在意,修煉那本火元訣法,又專於煉器,在煉製法寶上面倒是越來越厲害。有許多宗派便請碧根山人去煉製法寶,碧根山人也是來者不拒,根本不管請他煉製法寶的人是正是邪,煉製了法寶用來做什麼。
碧根山人可以說是一個完全不問世事,不通道理,只研究煉器一道的瘋魔之人。
對他來說,天下正邪,生死可能都沒有什麼概念。
碧根山人還有一個極怪的怪癖,那就是喜歡修補一些受損的,甚至是已經不能使用的法寶。見了這樣損壞的法寶,他往往是如獲至寶,非得將之修好不可。所以久而久之,碧根山人在修道界中,就有了一個修補道人的外號。
數十年前,七殺魔宮和幻星宗就爲了爭奪碧根山人大戰了一場,結果拼得兩敗俱傷,碧根山人後來也不知所蹤,現在竟然是流落到了這裡,有法陣和滄浪宮相通,爲滄浪宮煉製法寶。
洛北這下也知道這碧根山人爲什麼這麼驕橫,不管對方是誰,都是一副盛氣凌人,根本不講理的樣子了。
原因實在是太簡單了,碧根山人純粹就是癡迷於修補法寶和煉製法寶,而煉製了法寶自己又根本不用,煉製完成看了看威力之後,就直接丟在一邊,埋頭煉製下一件法寶了。這樣的人,放在絕大多數宗派之中,都是座上賓,就算對一派之主隨意指使,那一派之主想必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和他這樣的癡人,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洛北知道碧根山人煉器的手段雖然極高,但自身術法修爲卻並不厲害,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之後,也不多說,轉過頭對螭堯離說道,“你現在就和虯倉陽一齊先將你們螭首族的人和那些火梟救下來吧。”頓了頓之後,洛北又看着慕含風道:“慕宗主,你們應該有麝香等物,能夠救醒那些螭首族的人和火梟吧。”
“既只是用沉水蘭香使之失去知覺,不用這些藥物,到外面我用磁針回元之術,也可以直接救醒了。”慕含風點了點頭道。
“什麼?你要放了這些螭首族人和火梟?這些螭首族人和火梟的氣血極其有用,怎麼能說放就放!磁針回元之術?你是軒壺宗的人!”慕含風的話音剛落,矮瘦的碧根山人馬上就叫了起來,“你們軒壺宗是不是有本藥石神篇?講的是用藥物可以改變玉石本質的術法,這篇訣法倒是神奇,說不定能讓我領悟許多煉寶的手段,可以用草木元氣增加一些精金、玉石的功效。我對絛生元提起過,他也還沒能把你們這篇東西給我,真是無用,不過現在你們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裡,趕快把這篇法訣給我看看。”
碧根山人這話一出,慕含風的背心上倒是一下子沁出了一身冷汗,事實上慕含風和軒壺宗走到這一步,也是因爲看不慣滄浪宮的所爲和形勢所逼,若是早知要和崑崙爲敵,可能慕含風也下不了這個決心和洛北等人一起,但是碧根山人這句話一出口,慕含風卻已反應過來,絛生元或許早已經想對軒壺宗動手,只是沒有找到軒壺宗暹羅大船的所在而已。
“住口!”就在此時,洛北一聲厲喝:“碧根道人,我是念這些螭首族人不是你抓來,念你只專修煉器一道,不通道理,纔不馬上殺你,但你要是再如此言語,我必定馬上將你擊殺當場!你是專心於你的煉器之道,可你這根本就是視他人爲草芥,就因你一句話,便有多少無辜性命因此喪生!你心中全是一己私慾,根本不會明白有些術法、陣法的最深道理,又怎麼可能在窺得煉器一道的高深奧妙!”
“你的話有些道理。”碧根山人有些愕然,看着洛北,“你是真的對我動了殺心,難道你不想讓我爲你煉製法寶,真的想要動手殺我?”
“一般法寶,只是激發天地之威的死物,又怎麼能和朋友、性命相提並論。”洛北冷冷的看着碧根山人,“我倒是不知道你窮其一生在這煉製法寶上,是爲了什麼。”
“我要成爲世間煉器最爲厲害的人。”碧根山人想都不想,馬上說道。
洛北道:“那成了煉器最爲厲害的人又如何?”
“這倒是沒想過。”碧根山人抓了抓亂稻草般的頭髮,隨即又搖了搖頭,“反正千年以來比我煉器厲害的人還有那麼幾個,當世還有那一個湛臺清明比我厲害一些,等我超過了他們之後再想這個也不遲,現在我可是沒有心神去想這些。”
“幸好螭首族人和火梟的氣血收集得已經很多,用個半年也足夠了。放就放了吧,要是殺了我,我可不能再煉製法寶了。”
這接下來一句,這個邋遢老道卻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的。
“這老道反正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殺了他也說不過去,而且他又是世間煉器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我們要一統七海,和崑崙對抗,倒是可以讓他爲我們煉製法寶。而且我們現在有那麼多件受損的法寶,倒是可以讓他來想辦法修復。”
采菽看着碧根山人,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輕聲在洛北的耳朵邊說道。
洛北點了點頭,先讓螭堯離和虯倉陽和龍猊族的幾人一起將螭首族的人和火梟全部救了出去,然後讓虯倉陽帶人將那些懸掛在青紋海牛身上的法寶都取了過來。
碧根山人也的確是個瘋魔人物,見到洛北等人不說話,一時居然自顧自的嘀嘀咕咕去挑揀一些礦石,似乎是準備馬上再煉一些天紋鋼精金出來了。
洛北和采菽知道他難以理喻,也不管他,乘着這段時間仔細的將這個地心火脈之中的洞窟查看了一遍。兩個人看完之後更是覺得碧根山人是個徹底的瘋魔人物,因爲除了剛剛螭首族人和那些火梟所在的那個洞穴,其餘的洞穴都是布了許多法陣,堆放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材料,還有一些是用於堆積一些似乎是煉壞了,煉得廢棄的法寶胎體。
看來這碧根山人就算是調息、休息,恐怕也只是隨便在哪個地方一滾了事。
就在洛北和采菽查看完其餘的洞穴,站在碧根山人所在的洞穴之外,看着從天垂落的熔岩赤流瀑布的奇景之時,一大羣的身影出現了。
“你們怎麼都來了,那些滄浪宮的人呢,誰在看守?”
洛北和采菽有些發怔,這大羣人,騰蛟族人、金蟾族人、螭首族人、汐族、水狌族人,幾乎全部都來了。
這些人都是自告奮勇來的。其實光是掛在青紋海牛身上的那些法寶,光是虯倉陽一個人拿東西一卷,就直接提了過來,不過碧根山人的名號實在很響亮,這些人都很想見見地心火脈之中的洞窟是什麼樣的,見見那個居然能把師門厲害法寶都隨手煉壞,將師傅的至關緊要的靈藥都可以拿出去換煉寶法訣的奇人是什麼樣子的,所以這些人就幾乎全下來了。
“妖王!”一聽到洛北那麼問,汐西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們汐族和騰蛟族還有不少人在那,有七海妖王獸和鬼車陰王鳩它們坐鎮,滄浪宮那些人一個都逃不走的。”
“你們是想進來看看。既然來了,也耗不了多少時間,跟我進去吧。”
洛北雖然已經是這些妖族敬服的七海妖王,但他心中實也不好意思對這些人隨意指使,號令,而且見到這些人的時候,洛北和采菽心中甚至忍不住有些暗笑。因爲許多損壞的法寶胎體只有幾寸大小,和這些妖族的身材相比,簡直是小得跟個蚱蜢一般,可是這些人卻是一人手裡一個…好像多抓了一個抓不動似的。
這些妖族天真率直,比起世間的許多人,卻反而是要可愛得多。
“你們怎麼進來這麼多人!想要做甚麼!”
“你們怎麼有這麼多的破損法寶的?”
一大羣人嘩啦一下子跟着洛北和采菽涌進山洞,碧根山人也被直接嚇了一跳。
再看到這些人都是一人一件,排着隊將破損的法寶堆到自己的眼前,碧根山人卻並沒有那種傳說中一見破損的法寶就雙眼冒光的表情,反而有些恍然大悟,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你們該不會以爲我對這些破爛還和以前一樣有興趣吧?”
因爲自己的族人沒事,幾個已經知道法寶好處,跟着進來看熱鬧的螭首族人本來都是眉開眼笑的,一聽到碧根山人這句話,幾個人頓時有些面面相覷,“你…你不是外號修補道人,特別喜好修補法寶的麼?”
“你們懂什麼!”碧根山人很是得意的教訓道:“我以前喜歡修補法寶,一是可以從破損的法寶判斷出法寶的質地,研究法寶原先的煉製之法和上面的陣法。還有要修補一件法寶比煉製一件新的法寶要困難多了,我修補法寶,就可以提高我煉器的手段。現在這些法寶都是普通的貨色,我修補這些法寶,還能提高什麼手段?早在十年前,這種貨色我就已經看不上眼了。”
“咦?這是星璇滅魔神甲?恩,還有烏曇金魔狼戰車?!”洋洋得意的說着的時候,碧根山人的眼睛忽然一下子鼓了起來,發出了一聲尖叫。洛北和采菽一怔,卻是發現兩個自告奮勇跟來看熱鬧的,把星璇滅魔神甲和烏曇金魔狼戰車都拿了過來,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