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險中取勝,得意至極,兩指一彈,長劍飛回鞘中,寶鏡進入懷內,然後高聲說道:
“我贏了。”
衆人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面面相覷,都不知怎麼辦纔好。
劉清見無人應聲,仍摟住葉亭的纖腰,走到火金剛念嗔身前,身處險境,葉亭也就任由他摟着,自己也緊緊靠在他身上,不肯離開一步,只是低垂得低低的,紅霞透過已然斑駁的塗料顯露出來。
“怎麼樣?大和尚,人我可是帶走了,至於我的戾氣嘛,甭管它有還是沒有,我都要留着自己玩了。”
念嗔又吐了一口血,一手支着地面,說道:
“你贏了,劍神,可只是在今天,通天寺法力比我強得多的法師大有人在,你逃不過的。”
劉清輕蔑地一笑,伸出空餘的另一隻手,微一運勁,念嗔歪着身子飛到他的手邊,劉清抓着他的衣領說道:
“誰說我要逃?天神地仙,老子誰都不怕,小小的通天寺能耐我何。”
念嗔呵呵一笑,面色如紙,扭過頭去不再說話,葉亭與他離得近,見他一嘴一胸的血跡,十分害怕,盼着劉清快快將他扔下,誰知劉清拖着和尚就往外走。
灰衣僧們急了,齊聲叫道:
“留下師兄!”
“你既已贏了,還要幹嘛?”
“哈哈,大和尚殺氣太重,我也要給他化解化解,過兩天保管還你們一個多情的*哈。”劉清嘴裡調笑,心裡的真實目的卻是想審問念嗔,通天寺到底是如何知道他是劍神下凡,又是如何知道內丹落入葉亭體內的,這件事十分蹊蹺,非問明白不可。
葉亭不知他的想法,對火金剛甚是厭惡,說道:
“劍神哥哥,用和尚換楚師叔。”
“什麼?”
“昨天楚師叔提前下手刺殺史大誠,被烏衣院抓去了。”
葉亭被抓之後受到趙成剛的審問,從他那裡知道了楚蘭亨的下落。
楚蘭亨沒死,劉清已經很失望了,用大和尚換他,更是不願,可是轉念一想,內丹的事葉亭還不知道,當着她的面沒法審問念嗔,美女臉上的塗料已落去了十之七八,一張小臉懇求地看着她,劉清也抵擋不住,只得送個順水人情,回身說道:
“放了另一位刺客,就還你們大和尚。”
一位灰衣僧說道:
“劍神,你與師兄約戰在先,你贏了,人也帶走了,怎麼還要再添條件。”
劉清睜大雙眼,滿臉詫異地說:
“對啊,我贏了,人我也帶走了,第一場賭局因此已經結束,現在是第二場。”
“第二場?”
“是啊,你們抓住亭妹妹,竟然要我打贏才放人,同樣道理,我抓住了大和尚,自然也是同樣的賭局,你們出人吧,打贏我,還你們大和尚,打輸了,再還我一個無能的刺客。”
衆僧一呆,劉清的話似乎有道理,又似乎沒道理,可是人在烏衣院手裡,他們一羣和尚做不得主,打也打不過,一時間都不知該怎麼回答纔好。
念嗔呵呵一笑,剛要說話,劉清抓着他晃了兩下,念嗔沒防備,吞進了血水,連聲咳嗽,場面話也說不出來了。
衆僧更是着急,回頭看着身後的烏衣院校尉們,希望他們當中誰能說句話,可校尉們也沒有這個權力,劉清看着葉亭,說道:
“沒辦法了,他們不願意換人,只能以後想辦法再救小師叔了,要我說,他法術低微,又破壞了咱們的刺殺計劃,不救也罷。”
劉清找準一切機會向葉亭灌輸這樣一種的觀念:楚蘭亨是在自做主張,壞了大事,這樣即使“小師叔”真的被放了,再怎麼多嘴多舌也不容易糾正了。
葉亭本來就已有這種想法,聽劉清一說自然更加相信了,但是仍說道:
“不管怎麼樣說,他是在爲我父報仇時被抓的,不能不救。”
劉清又回頭說道:
“快決定啊,再不同意,大和尚我可帶走了。”
衆灰衣僧正着急,從大廳裡跌跌撞撞跑出一個人來,高聲叫道:
“留下法師,釋放兇犯!”
原來是烏衣院十指之一的趙成剛,他被撞飛之後暈了一會,醒轉之後聽到了外面的對話,通天寺是護國大寺,法師們的地位異常尊貴,所以他做主放人。
易達成。”劉清手一鬆,火金剛跌回地面。
劉清這麼容易就放人,對面的人全都大出意料,連葉亭也十分吃驚,低聲道:
“見着楚師叔再放人,萬一他們反悔呢?”
劉清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會,我與大和尚苦鬥三百回合,惺惺相惜,我知道他一定會遵守諾言的。”
葉亭覺得劉清太輕信了,火金剛念嗔也挺意外,甚至還有三分感動,肺管裡的血水已經咳出來了,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劉清已經飛起一腳,將一個高大和尚踢得凌空飛起,奔向衆灰衣僧。
念嗔將近二百斤的身軀如一塊巨石壓來,衆僧害怕師兄傷上加傷,不敢不接,十來個人運足了氣,一起伸出手來。
灰衣僧被壓倒一片,連後面的烏衣院校尉們也受到連累,摔倒**個人,連續不斷的哎喲聲中,衆人好不容易重新爬起來,再擡頭看時,劉清與葉亭已不見了蹤影。
劉清抱着葉亭早已躥出史府,心道:最好大和尚恨我入骨,不放楚蘭亨,或者就是放了也好好虐待他一番,斷條胳膊腿什麼的。
兩人到了繁華街道,見身後並無追兵,才停下腳步,葉亭凝望着劉清,眼中又喜又羞,劉清擡起衣袖替她擦去最後一點塗料,連假須也末掉了,一個天仙也需讓三分的美女重又出現,只是衣服裡塞的綿絮還未取出。
一夜分隔,倒像是生離死別,兩人手握着手,都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忽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在意對手。
行人如流水,繞過這兩塊屹立不動的堅石,直到一位錦衣少年路過,打量了一眼葉亭,說道:
“好美的臉蛋,好醜的身材。”
兩人清醒過來,劉清微微一笑,葉亭卻又習慣性地臉紅起來。
“咱們乾脆殺入皇宮直取狗太監人頭好了。”劉清說道。
葉亭這時已知道劉清的法術實在有重大弱點,而且敵人已經明瞭這一點,若是突然襲擊,分開兩人,她沒有還手之力,劉清也會陷入危險之中,於是說道:
“不忙,咱們先回去找師父他們。”
劉清其實不大願意回去,他向楊銳誇下了海口,說一定完整無缺帶葉亭出來,結果太監沒殺成,葉小姐也失陷了一個晚上,實在沒臉面見楊銳。
可是葉亭既然開口,他也沒辦法,於是兩人攜手尋路回那所宅子,到了門口卻見大門緊閉,角門也關着,竟像是沒有人了。
劉清抱着葉亭躍牆而入,宅前宅後找了好幾圈,一個人也不見,除了廚房裡還剩下些米菜,一點沒有住過人的痕跡,連前院被孫鐵柺砸碎的幾塊青石板也都修補如初。
葉亭百思不解,擔憂地說道:
“師父他們不會也被抓去了吧?”
“不會不會。”劉清話是這麼說,心裡也沒底,只能泛泛地安慰她。
楊銳不在這裡,劉清倒是心安了,於是主張先住在這裡,然後再去探訪葉府諸人的下落,並制定下一步的計劃。
葉亭同意了,兩人一起到廚房做飯,一個是千金小姐,對廚藝一無所知,一個是天神下凡,對燒菜一竅不通,最後還是劉清憑着前身的記憶,煮了一鍋糊飯,葉亭發揮想像力,燒了兩盤焦菜,兩人一邊叫苦,一邊搶着吃,倒也津津有味。
夜晚降臨,劉清臉上又浮現出壞笑,葉亭猜到他的心思,搶前道:
“這裡沒敵人,咱們分開睡。”
劉清被說中,呵呵一笑,轉臉正色道:
“其實我是想夜探史府,看能不能找到你師父他們的下落,或者還能探聽一點太監的信息。”
葉亭不太相信地看着劉清,過了一會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
“萬一你師父他們又回來呢?豈不是錯過了,所以啊,你最好留在這裡,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裡很危險。”
“哈哈,不用替我擔心,你白天也看到了,不碰你我也有仙氣了,大和尚差點打不過我。”
葉亭正對這事納悶,於是問道:
“對了,你是怎麼得到仙氣的,原來你不碰到我,不是一點都沒有嗎?”
“我碰到幾名崇拜者。”
“就是昨晚救走你的人嗎?”
是他們,還有他們的師父師叔,知道我是神仙下凡,崇拜得不得了,主動我內丹和法寶,卻之不恭,我只好收下了,雖然不如我從你身上得來的,但也勉強可用,除了大和尚,沒人打得過我,他現在禪杖被毀,也不是我的對手了。”
葉亭深信不疑,她沒有修仙經驗,自然不知道內丹和法寶的重要性。
“那你快去快回,千萬小心我一個人在這兒。”
劉清深情款款地看着葉亭,小聲說道: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然後趁她不備,飛快在她臉上吻了一下,跳出房門外,哈哈笑道:
“借點仙氣防身。”
說話聲中已劉清去得遠了,葉亭捂着臉頰,紅雲又起,癡望着房門,卻不像從前那麼生氣了。
劉清在夜色中駕雲飛往史府,不過他可不是想探聽葉府諸人的下落,而是想弄明白火金剛到底是怎麼知道劍神底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