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易達成,葉亭又不好意思起來,轉過身去,肩頭起伏,不知在想些什麼,劉清卻極爲高興,恨不得她的仇人就在眼前,說道:
“未婚妻,咱們這就去替岳父報仇吧。”
“不不不,我不是你未婚妻。”葉亭急忙道。
“爲什麼?不是剛說好嗎?”
替我報了仇同意……嫁給你,可是你得有三媒六聘,那時我纔是你……未婚妻。”
劉清嘴張得老大,想不到搞定一名美女還有這許多程序,恐怕沒一年半載成不了,中間要是有人捷足先登,自己可是賠了夫人又賠內丹,損失慘重,尋思着是乾脆用暴力手段好,還是告訴葉亭內丹的實情。
葉亭見劉清不吱聲,回頭看了一眼,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有些好笑,心想,這位“劍神哥哥”雖然有點呆氣,長得可是挺俊俏的,於是羞紅了臉低頭說道:
“禮聘只是形式用不了多長時間。”
眼見葉亭芙蕖出水般的容貌,欲語還休的嬌羞之態,劉清的心快要和內丹一樣從嘴裡蹦出來了,這時讓他幹什麼都肯,心想,老子下凡第一件好事,還是做到底吧,笑嘻嘻地道:
“可是我該叫你什麼好呢?再叫‘姑娘’顯得生分,叫你‘小姐’?你別問我爲什麼,在我的詞彙表裡這可不是好詞。這樣吧,我叫你‘亭妹妹’,你叫我‘清哥哥’。”
葉亭玩弄着衣角,尋思了半天,說道:
“你可以叫我……‘亭妹妹’,我不叫你……‘清哥哥’。”
劉清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清哥哥哥哥”諧音,小美女心思到很慎密。
“那你叫我什麼好呢?‘哥哥’兩個字是不能省的。”
葉亭見劉清託着下巴在想詞,怕他又搞出什麼壞主意,忙低聲說道:
“我還像剛纔一樣叫你‘劍神哥哥’。”
劉清一聽,覺得不錯,雙手一拍,說道:
“就這麼決定了,亭妹妹,時間寶貴,咱們這就動身去報仇吧。”
葉亭嗯了一聲,收劍入鞘,想起“劍神哥哥”還光着身子呢,又說道:
“你去換上他的衣服吧。”
用手指着不遠處軍官老何的屍首。
決定的稱號,亭妹妹怎麼就反悔了?”
“劍神哥哥……”葉亭佯嗔道。
劉清哈哈大笑,一邊哼着小曲,一邊走到屍首近前,說道:
“衣服啊衣服,從死鬼身上轉到神仙身上,你可是連升三級面子不小;死鬼啊死鬼,你想必覺得自己死得冤,不過我勸你見着了閻王還是不要告狀的好,十殿閻王個個都是我的小弟,聽說你是我殺死的,本來可以讓你投胎做豬,只怕會直接貶你做蟑螂。”
嘴裡說着,手上也不閒着,三下五除二剝下老何的黑衣,穿在自己身上,連他的黑披風也繫上了,還挺合身,只有帽盔他嫌難看,沒有戴上。
葉亭一直背轉身,聽劉清說“好了”,才轉過身來,只見眼前多了一位黑衣青年,劍眉隆鼻,長身玉立,氣派非凡,就是眼神賊忒兮兮的,不像神仙的樣子。
“亭妹妹,咱們出發吧。”
葉亭嗯了一聲,低頭走在前面,她本來是從京城逃出來的,這回強援在側復仇有望,又往京城的方向走去,她的馬累死在半途中,老何的馬沒了主人自己跑了,兩人只能步行。
葉亭這一天幾次三番死裡逃生,不久前還命在旦夕,現在突然多了一個從天而降的“劍神哥哥”,心中三分歡喜、三分茫然、三分激動,還有一分懷疑,因此只顧走路,與劉清保持着距離,一句話也不說。
劉清在一旁欣賞美女,心想,老子的媳婦真是人間絕無天上少有,那些個仙女雖然美豔,可哪一個有她這種天然羞態自然媚容?
兩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還是劉清先醒過來,說道:
“亭妹妹,咱們說了半天,仇人到底是誰啊?”
亭的臉又紅了,她光顧着想身邊的“劍神哥哥”法術高強相貌如何了,連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我父親諱存……”
岳父叫葉存。”
葉亭白了他一眼,繼續道:
“原是兵部首座大臣,因爲出兵平定北虜的事情,與大內督主太監史大誠發生分歧……”
“我知道了,岳父一定希望出兵打戰,壞太監受了賄賂想要割地求和。”
“不不,我父親是不同意出兵。”
父是主和派?”
也和天下的俗人一樣,以爲主和的是奸人,主戰的是義士嗎?”葉亭幽幽地問道。
是神仙不是俗人,你主和我就握手,你主戰我就一指戳過去。”
劉清雖然顯得沒什麼立場,葉亭聽着心裡卻是甜甜的,說道:
“我父親主和是有理由的,他在邊疆帶兵多年,對兵情十分熟悉,知道若要與北虜一戰,必須屯糧積草、偵侯敵情、訓練兵馬,非用兩三年時間準備不可。如果現在貿然開戰,北虜精擅騎射,大兵一到立刻遠走高飛,大兵一撤就跟回來劫掠郡縣,立功的是將軍大臣,來來回回倒黴的卻都是衆多邊疆百姓。”
劉清一拍大腿,說道:
“岳父說得有理,皇帝應該聽他的啊!”
“道理是這樣,可是朝廷是被督主史大誠把持着的,他有一個乾兒子叫做李環,是禁軍副帥李射虜的三公子,剛剛成年,想立功討大官做,所以力主開戰,而且要立即開戰。”
“岳父是兵部首座大臣,不同意開戰,所以得罪了大太監史大誠和禁軍副帥李射虜,還有他倆的兒子李環。”劉清總結道。
葉亭撲哧一笑,悲傷之情減了幾分,說道:
是這樣,史大誠污陷我父親與北虜勾結,皇帝不分清紅皁白,竟然判了一個……滿門抄斬,可憐我父親和兩個哥哥,冤死刀下,還在天下落了一個裡通外敵的罵名。”
葉亭說到此處忍不住淚如雨下,劉清聽得義憤填膺,原本只是爲討美女做老婆,這時卻有一分懲惡揚善的心了。
“好糊塗的皇帝,這不成了崇禎帝殺袁崇煥了嗎?”
“崇禎帝、袁崇煥是誰?”葉亭擦去眼淚問道。
“他們是……現在是哪個朝代?”
“哪個朝代?咱們幾千年來就一個大漢朝,沒有別的朝代。”葉亭奇道。
劉清心想自己好糊塗,立刻在劍神的記憶庫中搜索,原來他掉落的並非原來的人間,而是另一個位面的世界,雖然還在地球上,但是歷史進程卻與劉清的世界完全不同,自從劉邦立漢朝之後就一直延續,什麼三國兩晉、唐宋元明清都不存在,可是《西遊記》、《濟公傳》這些傳說卻都產生了,只是時代背景稍有不同。
數千年的歷史在劉清腦子裡一閃而過,他也不在意,說道:
“原來如此,亭妹妹接着說吧,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與母親一直住在邊疆老宅家中,父親的幾位舊部下提前探聽到了消息,要將我們接走躲藏,可是母親不願獨活於世,又不願連累於我趁我不備懸樑自盡了。”
葉亭說着又哭了起來,劉清恰到好處地長嘆一聲,輕輕拍了拍葉亭瘦削的肩頭,然後順勢握住她的一隻小手,葉亭說到傷心處,正需要有人依靠,也就任由他握着,抽泣了一會,才繼續說道:
“我一個人偷偷地跑到京城,想要刺殺史大誠爲父報仇,誰想他手下高手衆多,我連他的面都沒見着,就被烏衣院的鷹爪們發現了,只得逃出京城。鷹爪們窮追不捨,我的馬也累死了,我步行又跑了一陣,眼見無路可走,就拔出劍來請求老天爺的幫助,然後準備自殺,誰想,你從天上掉下來,竟然掉到……我身上。”
葉亭也覺得這事匪夷所思,臉頰上淚珠未乾,又笑靨如花,劉清看得如醉如癡,她說了些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只是機械似地問道:
“後來呢?”
葉亭聽他問得突兀,一瞥撇眼見他變顏變色,大致猜到了他的心思,一甩手掙脫劉清的掌握,說道:
“劍神哥哥,你是神仙下凡,願意幫我報仇雪恨,我自然敬你……愛你,也希望你同樣待我,如果將我看成水性楊花的浮浪女子,倒不如讓我自行了斷,去陰間追隨父母兄長。”
這一席話如涼水澆頭,驚醒了劉清,又是慚愧又是歡喜,對這女孩的愛意又增了幾分,正色道:
“亭妹妹放心好了,你沒有看錯人,大仇未報我決無異念,從現在開始,你是天仙,我是凡人,一切都聽你的好了。”
劉清心道,我的內丹在你肚子裡,自然你是神仙我是凡人,等咱倆洞房花燭,嘿嘿,可就要反過來了。
葉亭哪知道劉清一本正經背後的心思,低聲道:
“那就好,你是神仙,自然還是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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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史大誠是首惡,必須要殺,禁軍副帥李射虜和他的兒子李環也是元兇,當然也要殺,還有那個糊塗皇帝,也該殺。”
話是這麼說,心裡可有點突突,皇帝肯定不如太監與大臣好對付,萬一要花幾年時間,可有點得不償失,好在葉亭馬上道:
“皇帝雖然糊塗,卻是受了小人矇蔽,他若知道邊疆實情,必定支持兵部的意見,況且我父親泉下有知,也不願我犯弒君的大罪。”
劉清心中稍安,凜然說道:
“那就是史大誠、李射虜和李環,非殺不可,不能再慈悲了。”
能再慈悲了。”葉亭重複道。
兩人正說着話,忽聽前面馬蹄陣陣,葉亭臉色一變,說道:
“烏衣院的高手來了。”
劉清哈哈一笑,說道:
“管他高手低手,在我面前都是死手。”
說罷,又握住葉亭的小手,葉亭卻害起羞來,想要抽出,劉清正色道:
“不可不可,我若不握着你的手,哪來的仙氣迎敵呢?”
葉亭對劉清非接觸自己纔有仙氣的說法有些懷疑,可又沒證據反駁,只得任他握着,同時因爲多了一個依靠,心中大感安慰,甚至有些小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