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

能不能,你能不能先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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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快下班了嗎,我可以跟你聊聊嗎,我覺得我們可以換個地方,你說呢?”劉瑾言的語氣很官方,宋離看不出她的脾氣,只是微微點點頭。

“可以,我進去拿一下包。”

“好的,我看你們設計院對面有家小咖啡館,我在那邊等你。”劉瑾言說完話見宋離轉身回了辦公室,自己也下了樓。

十分鐘後,宋離拿着包看見了坐在窗邊的劉瑾言。

“不好意思,沒問你喜歡什麼,就幫你點了杯美式咖啡,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劉瑾言放下自己的咖啡杯,笑了笑。

宋離放下包,看了看杯子,卻也只是微微一笑。

“你,找我什麼事。”宋離先開了口。

“哦,我前兩天到的長安,覺得這裡還是不錯的,但是就是環境差了些,畢竟,這兩年國內一直都在說霧霾,想來哪裡都是一樣的,這些對孩子的成長不太好。”劉瑾言微笑。

宋離吞了吞口水,沒擡頭看她。

“宋小姐,聽說你跟我的前夫在一起?”劉瑾言不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就是這一句。

宋離的心咯噔一下。

“當然,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今天來並不是以什麼樣的姿態,或者什麼身份,只是,當然,對,畢竟不不是我們的孩子。”劉瑾言攤手笑了笑。

宋離舔了舔嘴脣,機械的在腦子裡搜索各種詞彙,卻還是不知道這樣的場合應該說些什麼。

“宋小姐,你不用緊張,我今天來,沒想跟你說什麼,只是單純的想要見見你。”劉瑾言看得出來宋離很緊張,於是試圖緩解一下氣氛。

“見我?”宋離小心的問。

“你跟肖培的事,我多少聽說了一點,再加上我也確實很長時間沒有回國來看看,所以這次正好有機會,我想如果可以,就見見你。當然,來之前沒有徵求你的意見,也沒能提前跟你打聲招呼,我很抱歉。”

“你,你也是長安人嗎?”宋離問。

“哦,不是,”劉瑾言笑笑,“我的父親是廣東人,母親是北京人,我是在紐約長大的,所以很少回國內,當然,我跟肖培認識是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就是在北京,那時是我跟我的母親回北京看望姥姥。哦,我知道,宋小姐對這些可能不敢興趣,只是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一見如故的話,我的話也會變多。”

“不會。”宋離低頭拿起桌上的美式咖啡。

“說實話,我這次來長安還沒能見到不不,上次肖培來美國我們談得並不好,我怕他還在意,所以這次來長安,宋小姐,你是我見的第一個人。”

宋離並不知道劉瑾言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是什麼,因爲她不願意去想。

“哦。”宋離握着杯子低頭輕聲迴應道。

“所以我想知道,”劉瑾言見宋離並沒有多說關於不不和肖培的事,於是接着“提醒”道,“不不他現在還好嗎?”

“嗯,”宋離微微點點頭,“不不很好,也很聽話。肖培工作忙的時候都是我在照顧,但是還好,他現在的工作不是很忙,所以平時都是我們一起的。”

劉瑾言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被人察覺的怒意,但是很快,她便笑道,“是嗎,那還多虧宋小姐了,肖培這個人一向是工作起來就不要命的,總是忘記吃飯,所以我們分開以後,他帶着孩子回了國,我總擔心他工作的時候,不不沒人照顧。”

“之前我也不是很瞭解,只是他調到現在的地產公司以後,我們纔在一起的。但是他人很好,就算是工作忙,也會照顧好孩子的,以前家裡有個阿姨······”

“阿姨?”劉瑾言打斷了宋離的話。

“......對......”宋離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所以回答的有些遲鈍,“家裡,家裡以前有個阿姨的。”

“其實,”劉瑾言低頭微微嘆了口氣,轉而一笑,“肖培這麼多年一個人帶着孩子在長安,我早就知道不容易,只是我卻沒能做些什麼,甚至都沒能對不不盡到我身爲母親的責任,這一點,我很慚愧。”

宋離重新低下頭,抿着嘴脣,一言不發。

“說實話,現在紐約公司的情況也不是很好,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我都沒能達到我的預期,這一點是很讓我懊惱的,所以,宋小姐,我想不說你也能明白,這次,我就是想來看看我的兒子,至少從前沒能做到的,我現在都要一一彌補給他。”

宋離覺得嗓子乾澀的冒火,她看看杯子裡自己討厭的美式咖啡,儘量壓抑着內心所有的情緒,“這次回長安,”宋離把杯子重新放回桌上,“你告訴肖培了嗎?”

劉瑾言的內心是歡喜的,至少頗費了一些口舌,這個姑娘也是終於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但是表面上的情緒還是要控制好的,她淡淡一笑,卻也笑得苦澀,“沒有,我怕現在,他並不十分願意見我。”

“你不是說這次回來是見不不的嗎,你是不不的媽媽,他怎麼會不願意,他不是這樣的人。”

“宋小姐,”劉瑾言的面上流露出一些無奈的悲傷,“我不知道肖培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們的曾經,只是不管當初如何約定,可是事實上我們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而且,”劉瑾言微微哽咽,“我們當初會分開,也是他的執意,我挽留過,說哪怕是看在不不還那麼小,只是可能在他看來,我們的關係實在無法支撐着走到最後,所以我們纔會分開的,而且你也要知道,他不單是要我們分開,還要我跟不不也徹底的分開,不然我們離婚以後,他不會執意帶着不不回國,更不會這麼多年,我屢次跟他聯繫想要見孩子,他卻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甚至,甚至前段時間他來美國找我,也沒帶上孩子,我問他不不在哪兒,他只說在他朋友家,宋小姐,你都不知道,我當時都心疼的要死。”劉瑾言深吸了一口氣,儘量控制着情緒,宋離坐在對面,看着這個女人演給自己的這一齣戲。

半晌,宋離忽然笑了笑,她起身,拿起包,看向還在抽噎的劉瑾言,又從包裡拿出了三張門票放在她的跟前,“週末他跟不不要去海洋館,你去看看孩子吧。”說完,轉身便出了咖啡館,桌上劉瑾言點給她的美式咖啡,她一口也沒喝。

宋離坐上了下班的公交車,擁擠的空間彌散着各種味道,她握緊扶手,只是始終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爲什麼有一剎那會覺得那麼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