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man is only as good as what he loves.
一個人要用他所愛的東西有多好來衡量。
(以下爲正文,紅毛視角)
從那天戀情暴露開始,我發現德拉科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
“怎麼了?”我抹了下嘴巴,懷疑自己又把食物吃到臉上去了。
我還記得德拉科當時那種像是花大價錢買了顆龍蛋結果孵出來的卻是蚯蚓的表情——拜託,我整整一個星期喝的都是味道淡得和開水一樣的營養劑,好不容易能吃固體食物了我能不激動麼?
德拉科帶着懷疑地看着我:“你是不是事先計劃好了故意讓波特發現的?”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繼續和我的三明治奮鬥着,啊,還是雙層肉呢~
“別裝傻,回答我! ”
他命令道,還用腳踢了我一下。
由於房間裡沒有椅子,他來看我的時候基本上會坐到牀沿上,然後被我拉到一邊和我一起躺着。不堪忍受不脫鞋子就上/牀的行爲,德拉科在數次抱怨責罵無果之後也就讓步了,每次都自覺地用咒語把牀放大然後坐到牀尾離我儘可能遠的地方。
我用腿反壓住他的,德拉科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然接着氣呼呼地看着我,要不是害怕我把食物掉到牀單上,他一定會撲過來掐我的脖子。
“我那時候纔剛剛從昏迷中甦醒,怎麼可能來得及謀劃什麼?梅林,你不會以爲我在很久之前就算計好了吧?”
我看着敏感過頭的斯萊特林,他不置可否地抿着嘴巴,視線在我腦門上掃來掃去。
“按照目前一切都對你有利的情況,我不得不產生這樣的考慮。你看,沒有頭腦的野蠻羣架雖然付出了一定代價,但你在最短時間內消除了格蘭芬多對波特的不滿,獅子的憤怒在發泄一通後就消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現在流傳着波特被教父折磨進校醫室的傳言,學校裡已經出現了支持新勇士的聲音了。”
驚訝地張大嘴巴,德拉科稍微看得起我一點的臉色又變成鄙視,他狠狠地用手肘給了我下巴一個向上的擊打力,來不及痛呼我裝滿了食物的口腔就徹底合上了。
“我沒想那麼多……”
草草地嚼幾下,我把嘴裡的東西吞進去,茫然地說道。
嗤笑,德拉科冷漠的眼睛流露出同情的情緒,不知道是針對我的還是整個學院:“還有,關於我們之間的事情,出於謹慎我都會在房間門口設下探測咒語,那天要不是你耍賴不肯喝藥,我也不會忘記在龐弗雷夫人走後補上警戒,導致連門口站着波特都沒有發現。”
“嘿!那藥真的很難喝好不好?我舌頭現在都還會時不時地抽上幾下!而且,你才過分,居然直接用灌的,差點沒把我嗆死……”
他用冷哼打斷了我的抱怨,視線堅定地說‘就是你的錯’。
算了……我嘆了口氣:“你最近表情奇怪就爲這個?”
用熱毛巾擦乾淨雙手,我分開手指在德拉科面前擺了擺,正反面都讓他檢查了一遍,這才伸出手臂把好乾淨的貴族抱進懷裡,手掌貼着他的背線走。
“我有點小聰明也沒什麼奇怪的吧?雖然這些的確都是巧合沒錯。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我也不至於還一點長進都沒有。我承認打死我也制定不出你這樣的腦子才能想出來的計劃,但在應變方面我卻是有信心的。”
“嘖,你認得‘謙虛’這個詞麼?”德拉科諷刺,他翻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我不願意放鬆禁錮他的手臂,只有把他緊緊抱在懷裡的時候,我纔能有種守住不可侵犯領土的滿足感。這和他那種敏銳的危機感是不一樣的,我相信他的認真,只是生來的獅子本能讓佔有慾在愛戀的催化下極度膨脹。如同巡視自己領地一般,我一直在他脖子上親吻,非要留下清晰的標記不可。
“這是事實,爲什麼不承認?”我理所當然的嘴臉把德拉科逗笑了,小毒蛇笑得打顫,我愛極了他這副沒有掩飾和防備的模樣,忍不住輕啄他的臉頰。
德拉科再度拾起他的假笑,挑眉,表示對我打斷他說話的不滿,他接着說道:“你沒瞧出波特現在都怕你的舌頭麼?就怕你吐出什麼嚇死人的話。雖然我個人並不相信他最後能做到那一點,哼,教父纔不會看上一個波特……”
“哈利怎麼了?”
“第一,他是個格蘭芬多。”
“我也是。”
“而且教父是斯萊特林院長。”
“你是斯萊特林的首席。”
“第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你要是再插嘴我就揍你! ”德拉科模仿着格蘭芬多式的語調,他的表情卻依然是不屑的,我真心欣賞他的幽默,老實地閉上嘴巴。
“你考慮過波特的救世主身份嗎?鄧布利多希望他的黃金男孩把精力集中在打敗我們這些邪惡勢力上,不會放任波特的青春期躁動影響他的偉大計劃。教父的身份很特殊,我想你也應該注意到了,每親近波特一分他就會多一分危險。”
氣氛凝重起來,我一度天真地以爲成人世界的對立和爭鬥還離自己很遠,可以慢慢應付,可現在,德拉科的長遠目光逼迫着我正視我們之間仍然巨大的鴻溝。我深知我們都不可能脫離自己家族所在的陣營,也無法說服對方加入自己這一方。總有一天,我會成爲鳳凰社的一員,以保護麻瓜捕捉食死徒爲使命,萬一他站在哈利的對立面呢?
無論理智的聲音怎麼阻止,我一如既往地敗給了獨立自治的舌頭。
“你不會加入那羣瘋子……是嗎?”我坐起來,原本枕在我身上的德拉科也不得不直起身體。
我追逐着他的視線,他的眼睛再度成爲讓人看不透的灰色,德拉科沒有否認:“永遠別問這個。”
“爲什麼不能問?你的教父都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鄧布利多比誰都相信他!魁地奇世界盃上發生的事情你還沒看清楚嗎?他們的所作所爲,就符合貴族的格調和驕傲?”
我難以剋制心底爆炸般地憤怒,那些欺負弱小的卑劣行徑以及把生命當作玩物的殘忍激起了我全然的厭惡。
“別輕易下判斷,斯萊特林只站在勝利的一邊。別再吐出任何侮辱馬爾福的字眼,我爸爸纔不會和那些卑賤的僕人一樣粗俗! ”
他的話,相當於變相承認老馬爾福的食死徒高層身份,在話出口的瞬間他立刻閉上了嘴巴,燒着冷焰的眼睛警告地瞪着我。
問題更嚴重了,我們之間的意識衝突在校園裡也就是惡言相向而已,走出了保護傘,擺在我們面前的卻是不死不休的爭鬥——沒有妥協的可能性。
德拉科對危險的探知能力遠遠超過我的,自然比我更能瞭解到越來越不安的局勢,我張了張嘴,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把那個秘密說出去。
——‘神秘人’回來了。
這不是我一個未成年的小巫師隨意編排的事情,我甚至連談論它的資格都沒有,因爲本能排斥最壞結果的人們不會相信我的胡言亂語。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告訴德拉科以後會給我的朋友、家人甚至鳳凰社帶來多大的麻煩。
無關是否信任,這是最根本的立場問題。無論我多喜歡德拉科,我也不能任性地放縱自己的喜歡,連最後一絲道德的底線都退讓。就像他以前說的,天生的魯莽衝動不能成爲繼續犯錯的藉口,上次因爲不能忍受良心的自責把一切都告訴了哈利,給爸爸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即使爸爸沒有說,但我還是聽說自己被禁足期間爸爸忙得連家都沒有回。
大人的事務,絕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簡單,即使我在暑假裡只接觸了魔法部最外圍的辦事機構,我都被種種接洽和審查章程弄得稀裡糊塗,不難看出內部的結構和勢力有多複雜。
如果我當時能夠稍微注意一下德拉科的表情,多看一眼他不下於我的迷惘神情,我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放他離開,任由我們的問題在斯萊特林悲觀的天性下惡化。
那天以後,我們因爲種種原因沒有好好地談過,雙胞胎突然對我爆發了兄弟情一樣有空就來看我,出院後的勞動服務壓得我喘不過氣,連同宿舍的哈利都只能見到一兩眼,而德拉科若有似無的躲避態度更是加重了我們見面的難度。
週五和斯萊特林連堂的魔藥課,遠遠的,我就看到他又和哈利對峙了,一掃疲憊,興奮地跑過去,他的視線轉移到我身上的瞬間飛快閃過細小的光亮,我幾乎繃不住臉上的肌肉。
冷哼着,他帶着兩個跟班走了,我感到自己被用力拉了一把,回頭就看到哈利的白眼。
提前完成清掃整條走廊的任務,我抱着一絲希望去我們經常約會的地方看看,迫不及待地想和德拉科分享關於爭霸賽的好消息。
在看清楚裡面的人不止德拉科一個後,我僵硬了,體內的血液炸開一樣往上衝。
——捉/奸?
我沸騰的腦漿用氣體的形態拼湊出一個詞。
衝進去把兩人都掐死,這是身體第一時間的反應。
然而,這種不信任的行爲會讓我們之間本就脆弱的關係更難維持,我強制關閉了右手的功能,用最大的力氣按耐住拔魔杖的念頭,半倚在牆壁上靜靜觀察。
多次約會後,我也漸漸熟悉了德拉科的習慣,不動咒防止別人竊聽,警戒咒會在人試圖開門的瞬間發出示警,以他的謹慎,不會做出忘記關門的蠢事。
我皺起眉頭,不明白他的用意,可是——即使是做戲,也不該讓那蠢得和公牛一樣的女孩把舌頭伸到嘴巴里去吧?還有,他·媽·的你的手放哪兒呢?!
帕金森扭着腰,依依不捨地被德拉科送出門,大冬天穿得單薄的犧牲爲她贏得了馬爾福出品的斗篷。我咬牙,雖然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但德拉科深情的表情就像真的在和那蠢女孩在談戀愛一樣。
直到女孩消失在視野裡,德拉科才褪去深情款款的戀人嘴臉,表情迅速冷淡下來,我把這當作周圍安全的信號,立刻跳出來,把他拉近教室裡,甩上門。
“你總得解釋一下,爲什麼我要看着自己的戀人和別的女孩親熱?”
我不滿地按住他的肩膀,德拉科平靜地回視,說道:“潘西邀請我和她一起舞會,我總不能帶你去。”
“這也不需要把手伸到她裙子下面去吧?什麼時候舞伴和戀人的意義等同了?”
盯着他比平時顏色更深的嘴脣,他和別人親吻的畫面扎痛了我的神經,理性的緣由無法平息我感情上的憤怒。
德拉科不適時的沉默讓我的怒氣更盛,隨着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完全無法忍受他這種讓我心慌的消極態度。
“我有自己的顧慮,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引起了我媽媽的注意,我不能總拒絕和別的女孩交往。潘西懂得分寸,是個不錯的人選。”
涉及家族的時候,我不會簡單地以爲他口中的‘人選’僅僅是指女朋友,自己那些盲目幼稚不停上涌的情緒頓時變得可笑起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以斯萊特林心思縝密的程度,絕對不會是心血來潮之舉,我爲自己突然的想法和長時間的遲鈍感到恥辱,同時升起的,還有寒意。
“我和潘西?大概三年級吧,從我的手臂被看林人的畜生弄傷起,她並不止我一個男朋友,所以不會無聊——別一副指責我背叛的表情,”德拉科眯起眼睛,他的聲音裡有着我無法承受的冷酷,“我們都很清楚彼此的道路,爲什麼不趁着這時候盡情享受呢?留下足夠多的美好回憶。還是說,你真的蠢到以爲一個食死徒和一個鳳凰社社員能夠有光明的未來?”
我還在發愣,好像有點理解斯萊特林的邏輯,又像是完全沒有搞明白。
德拉科的認真和容忍,一度讓我以爲他也和我一樣爲了明天願意試一試,儘管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從哪裡着手,但至少不會讓我現在看上去是個不自量力的傻瓜。 “瞧,你自己不也是一臉的茫然,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呢?我只是指出我們都默認的事實而已,現實點……”
“不,我不承認。”我一字一頓地說道。
斯萊特林微微皺眉,被我堅決的表情驚住。
“我不會蠢到以爲一切都會是簡單的,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的確蠢到以爲我們會有未來。”
我試圖在德拉科空白的表情上找出不解以外的神情,但事實證明,斯萊特林是現實到能澆熄一切火焰的生物。
太荒謬了,我驚訝於自己居然真的笑出聲來:“我還是帶着自己的白日夢迴去吧,再見,馬爾福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