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麻袋一樣隨手丟在七海妖王獸身前的戰百里和熙玉紗身上都不停的冒出淡淡的黑絲。
這是兩個人在用真元逼出鬼車陰王鳩打進兩個人身體內的陰厲之氣,但是兩個人馬上就絕望了。
洛北子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屈道子的手中就又射出了幾絲灰色的光華,一下子將兩個人的真元徹底的凍結住。
“絛生元沒有回滄浪宮?”洛北淡淡的問道。
站在七海妖王獸身上的洛北居高臨下,聲音裡面自然有着說不出的威嚴。這種威嚴,就像是世間掌控生死的帝王在審訊階下囚徒一樣。但海狼王戰百里也是七海之中的梟雄人物,聽到洛北這麼問,渾身真元已經徹底無法動用的戰百里卻是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我既然不敵,落在你的手裡,要殺就殺,就不要什麼廢話了。”
“大膽!”站在戰百里身邊的虯倉陽一聲暴喝,直接一隻手就掐住戰百里的喉嚨把戰百里提了起來。戰百里的身材雖然魁梧,但虯倉陽的身形卻幾乎比他高了一倍。虯倉陽提着戰百里,就好像掐着一條蝦米一般的輕鬆。
只要洛北的一個神色,虯倉陽就直接可以把已經被制住的戰百里隨手捏死。
“虯倉陽,不要殺他,汐西元,把他們全部吊在青紋海牛的身上,你做信使,前去勸降,不降者,殺!”
洛北這句話一說,海浪王戰百里和熙玉紗全部都變了臉色。
“他的手段竟然這麼毒辣!”
像戰百里和熙玉紗這種修爲的人,並不怕死。若是怕死,修行之時,也很難突破有些關卡,沒有現在的成就。但是洛北要將兩個人懸掛起來,放到陣前去示衆,就是徹底的羞辱,比將兩個人殺了還要難受。
兩個人實在是想不通,以洛北這樣的年紀,行事怎麼會如此決斷狠辣,一時兩個人原本渾然不怕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對洛北產生了一絲畏懼。
兩個人不知道的是,洛北這樣的手段,是從原天衣的身上學到的。
當初原天衣去藥王宗要商羊角的時候,遭遇到北留王府的車隊,本來教訓北留王府的車隊,原天衣只要隨手用一個簡單的術法就可以了,但是原天衣卻直接用出了千年之中只有幾個人能用出的術法,六道浮屠業火紅蓮。
用這樣的術法對付北留王府車隊中的修道者是徹底的殺雞用牛刀,但是洛北後來卻明白原天衣之所以用這樣的術法,真正的目的是用來震懾藥王宗的人。
原天衣在藥王宗的山道上用了這個毀天滅地般的術法,再帶着洛北進藥王宗,藥王宗的人根本沒有半句廢話,就直接把鎮派之寶商羊角給了原天衣。
能夠顯示強大力量的東西,往往是最好的震懾手段。
而且世間的絕大多數門派之所以懼怕羅浮,懼怕羅浮的人,並不只是因爲羅浮的術法高絕,出來的必定是驚世駭俗的人物,最主要的一個原因還在於羅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睚眥必報的行事準則。
要讓惡的人害怕,唯有比他們更惡!
所以很多修煉佛法,修煉高深的顯宗、密宗訣法的修道者,能夠修到身外化身境界的,凝出來的身外化身,大多都是神佛的忿怒伏魔相,面相一律無比兇惡,而不是廟宇中的慈悲相。
除了七海妖王獸之外,青紋海牛的身形最爲高大,而且腹部兩側生有黑鐵一般的骨質短刺,正好用來懸掛東西。
戰百里和熙玉紗直接就被法王水蛛吐出的蛛絲捆住,方纔在大戰中,從七宗五派的人和滄浪宮的人手中繳獲的所有法寶,也和戰百里、熙玉紗一齊,被吊在了青紋海牛身高超過八丈的巨大身軀上。
連釋如意穿着星璇滅魔神甲的屍身都被吊了起來。
雖然七宗五派和滄浪宮的人在這一戰之中的法寶大多都被法陣捲入了地心火肺之中,但剩餘的,被收集起來的各色法寶也有五十餘件。
這些法寶都懸掛在青紋海牛的身前,遠遠看去,就像給青紋海牛披上了一層流光溢彩的瓔珞。
這五十餘件各色法寶之中,大多數都在這場激戰之中直接被打得損壞了,有些法寶的胎體已經殘缺,有的卻被某些術法力量打得印下了深深的刻痕。
但就是這樣破損、殘缺的法寶,給人心神的衝擊力才更加的強大。
連這麼多法寶都被損壞了,那是什麼樣的力量,那一戰是何等的激烈。
“七海妖王親至!若有頑抗,不降者,殺!”
青紋海牛穩穩的站立在海面之上,一步步的朝着滄浪宮前行,每一步都在海面上泛開一團巨大的漣漪。
“是海狼王!熙玉紗!”
滄浪宮的人,很快就看出,被吊在青紋海牛前面的是海狼王戰百里和熙玉紗,認出了青紋海牛身上掛着的許多原本屬於滄浪宮的法寶。
這些法寶現在大多破損,而且都被懸首示衆一般掛在青紋海牛的身上,那先前出動的滄浪宮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根本沒有什麼可以抵擋的了。剩餘的滄浪宮人原本都是修爲不高的弟子,再加上連戰百里和熙玉紗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生擒,當衆懸掛起來,這種手段和威勢,沒有一個人的心神能夠抗衡。
青紋海牛一步步前行,根本沒有遭受任何的阻礙,等到十六條赤血蜈舟跟上,洛北駕御的七海妖王獸踏上這個島嶼時,所有島上的滄浪宮人全部已經渾身戰慄的拜服在地。
兩百餘名滄浪宮的人全部被驅趕到了滄浪宮一個大殿的廣場上,被收了身上所有的法寶,符籙,一個個加了禁制。
戰百里和熙玉紗也被放了下來,被虯倉陽一隻手提到了洛北的面前。
“你們擒拿的螭首族人在哪裡?”
洛北負手站立,問戰百里和熙玉紗。
這段時間裡,騰蛟族和螭首族的人已經把整個島上都搜尋了一遍,但是卻並沒有發現被擒的螭首族人的蹤跡。
戰百里和熙玉紗冷冷的看了洛北一眼,根本就不回洛北的話。洛北也不在意,直接就對着拜伏在地的兩百餘名滄浪宮人問道:“你們中有沒有人知道螭首族的人在哪裡,若是無人知道,全部殺了!”
洛北的這一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收服了七海妖王獸之後,本身就帶着一股俯瞰七海的氣勢,而且現在這些滄浪宮人本身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一聽到洛北的這聲威嚇,當下就有兩人抖抖索索的叫了起來,“妖王,那些螭首族的人應該就在碧落殿裡面。”
“碧落殿?”
洛北的目光才聚集在那兩個人的身上,戰百里和熙玉紗的目光卻已經死死的瞪了過去。
兩個人當然知道螭首族的人被關押在什麼地方,但被洛北懸在青紋海牛的身上,當作戰利品一般示衆,兩個人的心中對洛北都已經恨極,所以是寧死都不肯向洛北屈服。
“這采菽的目光,居然也是這般狠辣!”
但是兩個人才剛剛厲色的看向那出聲的人,就感覺有一道冷冷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臉上,轉眼一看,卻只看到揹着辛天湛瀘的采菽冷冷的看着兩個人。
采菽行事本來就堅定果決,現在經歷了這麼多生死大戰之後,也很自然的有了種令人心凜的威勢,雖然只是冷冷的掃了兩個人一眼,但戰百里和熙玉紗都是心中一寒,覺得采菽的目光好像在說,“怎麼,自己不說,還敢威脅別人也不說不成,再看,直接把你們兩個人的眼珠子挖掉!”
“是的,我看到螭首族的人被擒來之後,就是送到碧落殿裡面去的。”
“碧落殿裡面有法陣,每過幾天,我都要負責將收集來的材料運送進去。”
事關性命,兩個滄浪宮的人都爭先恐後的說道。
“哦?運送材料,是送的什麼材料?”洛北看着說負責運送材料的那個滄浪宮人,五短身材,身形微胖,是個頭頂微禿的中年男子。
頭頂微禿的中年男子用力的嚥了口口水,略微鎮定了一下心神,馬上說道:“平時運送進去的,都是些玉石、精金,有些時候的材料,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精金、玉石,都是煉製法寶所需的材料。那碧落殿裡面,難道是滄浪宮用來煉製法寶的地方?”
洛北和采菽互望了一眼,眉頭微微的皺起,馬上就對着那頭頂微禿的中年男子說道,“你帶我們去碧落殿。”
“這碧落殿這麼不起眼,要不是這人說了,恐怕我們再尋一遍,也不會注意這個地方。”
碧落殿,只是位於島嶼西側半山處的一座不起眼的小殿宇,只有幾丈的進深,而且裡面空無一物,看上去好像是空棄不用的地方一樣。但是洛北細看之下,卻又看到,這個殿宇連個門檻都沒有,而一旁的院子裡,卻有幾輛黑色的推車,是用金鐵所鑄,而殿宇前的筆直平坦的山道上,包括碧落殿的廳堂裡,都有一條條深深的印記。
這青石地面上,三四個指頭長寬的深深印記,都是車輪長年的碾壓,形成的車輪印。很顯然,經常有人用這種推車,推着份量極重的東西進入到這個碧落殿中。
“你說這裡有法陣,平時將材料運送到這裡之後,是怎麼開啓法陣的?”
就在洛北打量碧落殿周圍的時候,幾個龍鯢族的人已經自己的在碧落殿的內外察看了一遍。龍鯢族的人精通陣法之術,一般的法陣根本難不倒他們,可是仔細的探查過後,幾個人卻根本沒查出什麼頭緒。
“只要站到那塊地方,片刻之後,法陣就會自己發動了。”頭頂微禿的中年男子伸出手指點了點碧落殿的中間。
那是一塊和別的地面一樣的青石,只是上面有着雕刻的花紋,看上去有點像萬年青。
“胡說!”聽到這頭頂微禿的滄浪宮弟子那麼說,采菽頓時眼睛一瞪,“站到上面法陣就會自己發動,那豈不是無論是誰,都可以來啓動法陣進入。”
“我豈敢胡說。”被采菽眼睛一瞪,頭頂微禿的滄浪宮弟子頓時臉都白了,連忙指天劃地的解釋,“這邊本來是禁地,除了宮主他們和我們運送材料的弟子之外,別的人都不準進入的。真的,只要一站上去,這座碧落殿就會裂開似的,然後就會進到裡面,裡面是一條四面都是黑色山石的通道,非常的熱,裡面有會滑動的鐵鬥,我們把材料放入鐵鬥之中,鐵鬥就會滑進去。”
“這人應該不是說謊。”
洛北和采菽互望一眼,都看得出這名滄浪宮弟子的修爲低微,而且是由心驚懼,這些話不可能是編造出來的。
“通道里面還有什麼東西?”
“我們只是負責將材料送到那通道里面,至於裡面,我們也從沒有進去看過。”
“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地方?”螭堯離和虯倉陽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虯倉陽卻是把戰百里和熙玉紗都提了過來,此刻正是在厲聲喝問戰百里和熙玉紗。
“怎麼,你們如此對我們,還想我告訴你們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成?”戰百里一聲冷笑,“要殺就殺了,省得多費口舌。”
“裡面有什麼,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洛北看了戰百里和熙玉紗一眼,也不動怒,只是淡淡的說了這一句。
“只怕裡面有什麼厲害的人物和埋伏。”站在螭堯離身邊的慕含風有些顧忌的說道。
“如果有我們難以對付的厲害的人物,絛生元也不會害怕我們馬上殺來,來不及逃脫而直接逃走了,他們兩個也不會一見到我們就直接棄島逃走。而且裡面如果有那麼厲害的人物,想必也不會讓我們輕易的逼降這麼多滄浪宮的弟子。”洛北看着慕含風說道。
戰百里和熙玉紗聽到洛北這麼說,臉上的悍氣頓時消散了幾分,臉色變了變。
洛北的分析,可以說是一點都沒有錯,之前戰百里和熙玉紗還只是覺得洛北的修爲驚人,術法厲害,但自從被洛北擒住之後,戰百里和熙玉紗卻越來越發現洛北的手段和心智、見地,都遠超他們二人,兩個人面對洛北,有一種無論從哪個方面都無法爭鬥的感覺。
“你們進入法陣之後,是如何出來的?”
這個時候洛北又問了那頭頂微禿的滄浪宮弟子一句。
“下面的通道里也有一塊地方,只要站上去,就會被送回碧落殿了。”頭頂微禿的滄浪宮弟子馬上說道。
“哦?難道是傳送別地的陣法?”
龍鯢族的幾個人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種陣法,怎麼和我羅浮的那個法陣有些類似?”
大殿中的那塊刻着萬年青一般花紋的青石地板只有三尺見方,但是洛北一走上去,只是片刻,就只覺得眼前一片的紅光迸射,整座碧落殿好像被紅光從中分開一樣,只是眼前一花,洛北就發現自己和碧落殿裡的所有人已經置身在一個數丈見方的石室裡。
和頭髮微禿的滄浪宮人描述的一模一樣,這個石室裡的一塊山石上,也有如同萬年青一樣的花紋。這個石室三面都是完全封閉,都是黑色的山石,而正對着衆人的一面上,則是一個一丈見方的通道。
一陣陣的紅光和熱氣不停的沿着通道噴涌過來,“怎麼會有這麼濃厚的火元元氣。”騰蛟族的人天生就對火元元氣被排斥,一置身在這石室之中,感受到極其充裕的火元元氣,虯倉陽就頓時皺起了眉頭,感覺極不舒服,有種被人放在一個悶鍋裡燒烤般的感覺。
“裡面有螭首族人的氣息。”
洛北放開神識,一掃之下,頓時發現了十幾股若有若無的螭首族人的氣息。對着身邊的采菽和螭堯離等人說了一句之後,馬上就心念一動,讓屈道子卷着螭堯離、慕含風,跟在自己和采菽的身後,沿着通道衝了進去。
通道里面,有和頭頂微禿的滄浪宮弟子所說的鐵斗車,是用滑輪穿在一條粗大的鐵索之上。
而只是往前衝出了不到百丈,洛北的眼前就一下子霍然開朗,眼前所見的景象,直接就讓掠進來的洛北等人心中全部產生了一種極其震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