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吹拂,帶着還未完全散去的薄霧的山林之中,一條山溪在樹木叢林的掩映下曲折流轉,水光粼粼。
這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在安靜的山林之中蜿蜒曲折的流淌,又有數條這樣大小的山溪匯聚起來,在寬闊處匯聚成潭,沿着山壁落下,形成一個瀑布。
瀑布下溪流寬闊,碧水澄清,底下都是細細的白石,魚羣搖曳穿行,映襯著藍天碧樹,說不出的美麗。
清風徐來,吹得瀑布水流輕輕的搖動,抖出了無數細密的水珠,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彩虹。一聲聲清脆的鳥叫聲中,那條瀑布忽然從中分了開來,先是露出了一隻纖美素白的玉手,像是在接飄散的水珠一樣,繼而是慢慢的飄出了一面小小的竹筏,現出了一個窈窕的白色身影。
翠綠色的小小竹筏的前頭,站着的竟然是一個豔麗不可方物的少女。這少女明眸皓齒,身穿一襲白色長衫,有種畫中仙女的感覺,但她的腰間卻掛着一柄青鞘的長劍,憑空添了幾分英氣。
清晨的微風中,這名白衣少女黑髮飄舞,素手攏住秀髮,也不見她有任何的動作,但腳下的竹筏卻是沿着溪水緩緩而行,一滴滴凝結在山林間一種紫色花朵上的晶瑩露珠卻都慢慢的飄了起來,一顆顆飛入了白衣少女手中的玉瓶之中。
呼啦一聲,一朵水花泛起,清澈的小溪之中,突然竄出一尾兩尺來長,通體白色的鯉魚。
這條鯉魚一躍出水面,落下之後,又沿着竹筏歡快的遊動,拍打出一團團的水浪。白衣少女似乎也是見得慣了,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原本飄向她手中玉瓶的十餘顆晶瑩的露珠卻停了下來,一顆顆的朝着那條白色的鯉魚落了下去。
嘩啦一聲,那條白色的鯉魚張開了嘴,卻是將那十幾顆晶瑩的露珠一顆不剩的都接入了口中。
這白鯉似乎也極有靈性,吃了十餘顆晶瑩的露珠之後,在水中連連躍動,似乎十分高興,又像是在感謝這白衣少女一樣。
“恩?”
白衣少女微微的一笑,正待繼續採集那山林間紫色花朵上凝出的露珠,忽然之間,她的眉頭不自覺的微蹙了起來。
沒有任何預兆,一陣法力波動忽然從她的身上盪漾而出,寂靜的山林裡面,忽然颳起了一道山風,呼的一聲,一個身穿紅衫的少女忽然被這股山風從山林裡捲了出來。
這名紅衫少女身材高挑,容顏看上去比這白衣少女還要清麗脫俗。這名紅衫少女,赫然就是…小茶!
被白衣少女用術法從山林之中卷出來的小茶雙眼緊閉,已經是陷入了昏迷之中,而且白皙的臉色下,隱隱的流動着一層若有若無的黑氣。
這是什麼地方?被南離鉞擄走的小茶,又怎麼會在這裡?
“居然是花靈,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中了這麼厲害的蠱毒!”
白衣少女略一沉吟,馬上就下了決斷,轉過了身,腳下的竹筏飛快的衝過了她原先出來的那條瀑布。
瀑布的後面,是一個露出淡淡微光的溶洞,竹筏飛快的在溶洞中穿行,穿過了這個長不過一里的溶洞,霍然開朗,溶洞的後面,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盆地。
一面平靜的小湖通過溶洞連通着外面寬闊的溪流,小湖的沿岸都是白色的細石灘。盆地並不是平的,而是沿着白色的細石灘往上,形成了一片綿延不知道多少裡的山坡。
靠近這面小湖的山坡上,全部生長着一種金黃色的小草,這種金黃色的小草長出來都是細細的一根,卻又十分的柔軟,微風吹拂在上面,形成了一片金黃色的波浪,而再往上,是一片生長着各種五顏六色的野花的草原,草原上,零落的生長着十幾株巨大的花木。
這十幾株巨大的花木像世間有些年歲很長的榕樹一般,每一株都覆蓋了數十丈的方圓,而這十幾株巨大的花木上,卻還盛開着粉紅色的花朵。
廣闊的草原上,花團錦簇的巨木,空氣中到處都瀰漫着淡淡的花香。
這種景象,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而再往上的山坡之上,卻是矗立着數十座潔白色的殿宇。穿過那些夢幻般的巨大花木,穿過遍地都是柔軟如綿的花瓣的廣闊草原,沿着漢白玉鋪就的山道往上,在迎着山道的第一座宮殿上,有着淡淡的四個黃色大字:慈航靜齋。
慈航靜齋,原來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慈航靜齋所在!
和羅浮、敕勒宗、大自在宮這些門派一樣,慈航靜齋很少有人在世間走動,世間絕大多數門派的人對慈航靜齋知之甚少,慈航靜齋最爲衆人所知的一點是,就像敕勒宗只有男弟子一樣,慈航靜齋也只有女弟子。
或許也正是這樣的原因,在絕大多數修道者的想象之中,慈航靜齋就是一個諾大的尼姑庵。
想象和現實往往有着天壤之別,就像絕大多數的人都以爲羅浮是一個人口衆多的大派,卻並不知道羅浮一直是逆天的一脈單傳一樣。
……
“師姐!”
白衣少女抱着昏迷不醒的小茶,如同一陣風一般沿着山道掠了進去,繞過了幾間殿宇,又掠進了一片翠綠色竹林環繞中的一座院落前。這座掩映在翠綠色竹林中的小院裡傳出一陣陣若有若無的藥香,而到了這小院門前,白衣少女也不敲門,直接就叫了一聲,推開門走了進去。
正對着院門的一間大屋裡,一名女子放下了手中的書籍。這名女子也身穿白色衣衫,年紀比那抱着小茶的白衣少女略大,臉蛋微圓,五官長得並不精緻,但是渾身卻散發着一種舒雅的氣質,一見她的人,都會覺得這名女子平靜祥和,性情十分的溫和。
“詩劍,這是誰?”
只是一眼看到推門而入的白衣少女手中的小茶,這名年紀略大的女子便臉色微微一變,馬上迎了上去,手指也自然的撫在了小茶的手上,一絲真元瞬間就從她的手中透入了小茶的體內。
白衣少女搖了搖頭,白了那圓臉女子一眼,“師姐,我認識的人和你一樣多,你不認識,難道我就認得?”
“別胡鬧了。”圓臉女子道:“你從哪裡發現她的?”
白衣少女平日最爲親近的就是這個師姐,和這個師姐平時也都打鬧慣了,所以圓臉女子已經一臉正色,但她卻依舊有些不以爲然,撇了撇嘴道:“她是我今天在採紫苑花露的時候在山林裡面發現的。”
“就在外面的山林裡面發現的?”
圓臉女子看着小茶,皺起了眉頭,一時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東西。
白衣少女看着圓臉女子沉默不語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師姐,你在想什麼,我看她似乎是中了厲害的蠱毒,你再不出手救她,恐怕她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救….此事必須讓師傅定奪。”
圓臉女子似乎沒有聽到白衣少女的話,卻是有些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救她還要讓師傅定奪?”白衣少女極其詫異的叫了起來,“師姐,你今日怎麼了?說話怎麼這般古怪,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傅她….”
“詩劍。”圓臉女子苦笑着打斷了白衣少女的話,“就算我想救,憑我一個人,也根本救不了她。”
“你也救不了他?”白衣少女怔了怔,“她中的是什麼蠱毒,這般厲害?”
“是黑焰蠱。”圓臉女子緩緩的呼了一口氣,“這蠱毒,須得我和燕虹師姐、碧瑤師叔聯手方有把握化解。”
“師姐,那這也根本用不着師傅定奪啊。”白衣少女詩劍看着自己平日裡最親近的,也是最爲敬愛的師姐,“我去將燕虹師姐和碧瑤師叔請過來便是。”
“事情沒這麼簡單。”
圓臉女子搖了搖頭,“這黑焰蠱是極難解的一道蠱毒,而我們慈航靜齋又正好有可以解這道蠱毒的術法,只是要解這道蠱毒,我們本身氣血也會大傷,師傅又纔剛剛破關出來,修爲還未恢復。此刻她又正好在我們慈航靜齋外的山林中出現…。”
詩劍的臉上也出現了凝重的神色,慈航靜齋裡,有些術法可以驅邪療毒,但是這些術法都是要一定修爲的人才能施展,而施展這些術法無一不要消耗一定的真元,現在聽這雲媛師姐說,只有燕虹師姐和碧瑤師叔和她一起聯手才能解開這蠱毒,而且就算成功也會氣血大傷。
雲媛師姐、燕虹師姐和碧瑤師叔都是慈航靜齋中修爲最高的幾個人,而且師傅修煉靜念通明訣,衝關之後元氣大傷,還未恢復。
原本詩劍根本就沒想到這麼多,但是現在聽雲媛師姐一說,她卻隱隱也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
“走吧,我們去見師傅。”
面相看起來比詩劍根本大不了幾歲,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有大家之風的雲媛卻並沒有再遲疑,對着白衣少女詩劍說道。看着這個慈航靜齋中年紀最小的師妹一時還有些莫名不安的樣子,雲媛輕輕的拍了拍她,“有些事,如果要來,終究躲不過,多去顧慮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