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婚族?”采菽明顯愣了愣,不過一眼看到怴東顏嘴角盪漾着的笑意,采菽也大膽了起來…畢竟怴東顏看上去也只是和她一樣的少女,於是她吐了吐舌頭,“難道說這寨子裡的女子,可以夜夜挑選新郎的?”
“那倒也不全是這樣。”怴東顏笑着解釋道:“摩硒族這所謂的走婚制,只是沒有一般的婚配概念,只要族內男女,互相看中,即可同居一室,共同生活,若是又覺得不合適,就又可自由分開,再尋各自中意的人。那些拿着草枝的就是單身的摩硒族女子,在男子臉上塗抹那淡黃色汁液便是在向他表達愛意,如果那男子對女子也中意,便留着那草汁,若是心中另有人選,便將那草汁抹去。”
聽怴東顏如此說道,洛北也忍不住說道:“這摩硒族民風果然獨特,和外界截然不同。如此民風,如果在外面,恐怕會被認爲敗壞風俗,大逆不道。”
“世間的大多禮義廉恥,還不是世間一些人口中編出來的。”怴東顏道:“摩硒族這樣的民風,實則也不是爲了生存、繁衍下去的一種方式。摩硒族世代都是漁獵爲生,不通農作,而且這十萬大山窮山惡水,若不是這種刺激生育的方式,這種世代居於十萬大山中的氏族早就滅亡掉了,哪裡還能在此安居樂業。”
洛北點了點頭,他知道羅浮山中許多苗夷部落也有很多奇特的風俗,所以也不以爲意,只是一眼掃過那些篝火堆旁的人影,洛北倒是有些驚訝:“怴東顏,怎麼好像還有不少不是摩硒族的人?”洛北一眼掃過,看到聚集在十來堆篝火旁的數百個人之中,有那麼數十個人的衣着和打扮和其餘摩硒族的人打扮完全不同。有些也是一些少數民族部落的打扮,有幾個卻是中土各州的服飾打扮。
“哦,這沒什麼稀奇。”怴東顏解釋道:“這‘夜西普勒’在當地土語之中就是天賜豐腴,魚多肥美之地。以前有個壯族土司便喜歡吃這裡的湖魚,而這裡位處兩山之中,冬季也不寒冷,所以每到冬季,那壯族土司就會到這地方來,在山坡上紮起帳篷,搭建火爐,捕到湖魚之後就直接在湖邊宰殺,或烤或烹,後來這壯族土司索性連這裡的帳篷都不帶回去了,直接就在此地留下忍受駐紮看守,以免來回搬運。十數年之後,這個壯族土司在在一場與外族交惡的禍事中身隕,舉族上千之衆也都逃的逃,散的散。連這平日負責駐紮看守帳篷的人也都鳥獸散了。後來倒是有以捕魚爲生的摩硒族聽說此湖魚多味美而遷徙到此,在此定居。這摩硒族在此定居之時,那土司留下的皮質帳篷倒是起了不少作用,你看現在這裡許多吊腳樓的上面一層還都直接是黑色皮頂,其實就是摩硒族的人割制了帳篷,在下面加了一層,改成了吊腳樓而已。這摩硒族十分好客,百年之中,這裡湖中的魚類是少了不少,但是這‘夜西普勒’倒是反而成了許多采藥人、獵戶、路經蠻夷的落腳點和聚集地。甚至有些商販也不遠千里進來,收購一些珍惜的皮毛、藥材。”
“果然如此。”
洛北一眼望去,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吊腳樓之中,有許多吊腳樓上面半截全是黑色,閃着皮質的油光。而那些吊腳樓下面的松木倒是腐朽得厲害,看起來至少已經有百年的時光。看來那壯族土司當初的帳篷皮子鞣製得相當之好,雖然這山谷之中溼氣濃厚,倒是歷經了百年還不壞。
說話之間,怴東顏已經落在了山寨中的一條正對着那片寨子中空地的主道上。洛北知道這是爲了避免驚擾到這些正在歡歌笑語的摩硒族人,又知道怴東顏肯定自有計較,也不再多言,就落在了怴東顏的身邊。
“這…。”
一落入這山寨之中,只見吊腳樓下到處都晾着黑色的漁網,一些面目和花紋奇特的圖騰柱東一根西一根的插着,沿路還放着許多大魚的魚骨,像是作爲擺設。而讓采菽又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的是,她很快就聽到有些吊腳樓中傳出了旖旎的男女歡愛的聲音。
“待會要是有摩硒族的女子來在你臉上抹草汁,你可是得記得將草汁抹去,若是不抹去草汁,又不和女子入吊腳樓恩愛,可是會被認爲看不起摩硒族女子,戲弄摩硒族女子,會引起衆怒,到時我可是也幫不了你了。”怴東顏對洛北交待了這幾句,又笑了笑,道:“不過若是你喜歡那摩硒族女子,倒也無妨。反正一夜過後,你要離開,那摩硒族女子也不會阻攔,不會生氣。”
“你還要調侃我。”洛北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我看我倒是未必有人會看中,就怕那些摩硒族的男子看你這麼漂亮,紛紛到你臉上來一陣亂塗,你可連抹都來不及抹。”
怴東顏輕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摩硒族的風俗都是女子主動,男子是不會出來塗草汁的。而且有納蘭若雪和采菽,也輪不到我啊。”
“哇…哇…哇…。”
正這麼說着,一名身穿灰色油布一般材質,短袖短褲,摩硒族打扮的精壯男子好像是從那片空地回吊腳樓取東西,正好在山道上一眼看到了怴東顏和洛北等人,先是一怔,然後就是面露喜色,用一陣如同洛北等人完全聽不懂,在洛北和采菽、納蘭若雪聽來如同蛙叫一般的土語叫了一陣,然後突然欣喜若狂般的轉身就跑,大喊大叫。
“他說這麼?這是做什麼?”這一下,洛北和納蘭若雪、采菽都有點傻眼。
“走吧。”怴東顏笑了笑,繼續不停的往那密密麻麻的吊腳樓圍着的,堆着十來堆篝火的寬敞空地走去,“他只是在叫着說,仙女姐姐又來了,而且這次還帶來兩個仙女姐姐。”
“這…。”
洛北和納蘭若雪、采菽互望了一眼,快步跟着怴東顏,纔剛剛走過兩個巨大的木製圖騰柱,剛剛走進那片空地,就聽到一陣轟然爆發的歡呼聲。
“哇…哇…哇”,幾乎所有的摩硒族人,都發出了一種獨特的聲音。
“他們是在歡迎我們的到來。”怴東顏低聲對着洛北等熱解釋了一句,然後也發出了和摩硒族人一樣的土語。說話之間,只見怴東顏又伸指一點,飛出了一顆晶瑩的珠子,這珠子直接飛到了這片山寨中空地一側幾個大水缸的上方,噗的一下,散了開來,化成了幾股水流,瞬間將幾個水缸注滿。
“哇…哇…哇”幾乎所有摩硒族的人全部都高興無比的跳了起來,整個山寨之中,又是一片歡呼聲。一股濃厚的酒香飄散開來,洛北和納蘭若雪、采菽馬上反應過來,怴東顏似乎是早有準備,將許多美酒酒液用術法凝成了一顆珠子,現在又一下化成數缸美酒,作爲帶給摩硒族人的見面禮。
“哇…哇…哇…”震天的歡呼聲中,只見一名略顯黑胖的摩硒族人越衆而出,大笑着撫胸對怴東顏和洛北等人躬身行了一禮。這略顯黑胖的摩硒族人左右臉頰上都刻着黑色的刺青,下巴上還茜着幾顆珠子,胸前掛着一串魚骨和貝殼製成的項鍊,頭髮亂草般紮了一堆。
這摩硒族人相貌在外界的人看來肯定是十分的醜陋,但是此刻落在洛北等人的眼中,卻是十分的熱情,和善,而且從周圍人對這人的神色來看,似乎是十分的敬重。“這人是誰?該不會是你父親的那個朋友,摩硒族的薩滿吧?”洛北一邊學着怴東顏一樣雙手撫胸回禮,一邊輕聲的問道。
“這不是摩硒族的薩滿,是他們摩硒族的族長阿瓦賽。”怴東顏解釋道:“摩硒族的薩滿是女人,而且從小就被上代薩滿挑選出來,相當於是我們世間的苦行僧,是不參加這種晚會的。”一句話說完,怴東顏便又已經和那摩硒族的族長阿瓦賽哇哇哇的用土語交談了起來。
洛北和納蘭若雪、采菽聽不懂,看着這黑胖的摩硒族長和周圍歡呼雀躍的摩硒族人,都只是報以微笑。
“好了。阿瓦賽已經派人去請薩滿了。薩滿住在後寨,來回要些時候。我們先在這邊等着就是了。”說了片刻,只見摩硒族的族長阿瓦賽轉身回去找了兩個摩硒族人交待開了,而怴東顏對着洛北、納蘭若雪和采菽解釋過後,一些摩硒族人又紛紛前來和她打招呼,拉着她和洛北等人在一個篝火堆上坐了下來。
不需怴東顏解釋,洛北和納蘭若雪還有采菽也都看得出來,怴東顏之前肯定也來過這裡許多次,而且也深受這摩硒族人的尊敬。
“怪不得你一來就這麼多摩硒族人歡呼雀躍。看來你不但會帶給他們禮物。而且他們可都是盼着你會不會看上他們,在他們的臉上抹上一道呢。”很快,洛北就看到,許多摩硒族的青年男子都故意在怴東顏的面前晃來晃去,要麼放歌,要麼跳舞,盡力展現着自己的身姿。
“呵呵。”怴東顏聽到洛北的話,突然笑了笑,“洛北,你還有空擔心我?你看好你自己吧,你看,可是有人朝你過來了。”
洛北一怔,剛剛擡起頭,就看到至少有五六名摩硒族女子,羞澀的笑着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