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陣默然,如果姜僬所說是真,想不到五福真人得道多年,四九重劫之下卻是算了方寸,連邪道之中奪舍之法都使了出來,而且是用在自家門徒身上,死得倒也不冤了。
“哼,姜福已死,你怎麼說都可以了。”白晏宇卻不肯嘴軟,“再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改變不了你欺師滅祖的事實。”
“不錯。不管怎麼說,你都欺師滅祖了。”楊景也醒悟過來,不論五福真人該不該死,此時卻不能讓姜僬得意,最好是繼續讓他糾結這個,而且給衆人制造機會。
“桀桀,早知道你是一丘之貉。”姜僬冷笑道,“你們一直拖延時間,以爲我不知道嗎?現在就讓你們徹底絕望!”
猛地一聲磐響,這次卻不是對着衆人發動的神識攻擊,但緊接着衆人便感覺體內猶如蟻行,彷彿鑽進了萬條蟲子一般。
“是盅!”白晏宇神色大變,潘秀兒和楊景也臉色非常難看。
孔璋神色微變,先前所料之事果然發生了。
“哈哈哈,這盅卵細若微塵,我將它們暗藏在五行真形丹中,你們貪圖丹藥果然服下。如今我以清音磬催醒它們,它們便會在你們身體中長大成熟。”姜僬得意洋洋的道。
從紅袖找上他強索紫府神焰開始,他便開始了算計,先是驅使蜀山諸人與五妖物爭鬥,然後又賜丹給諸人,再加上手上諸般法器,至此才奠定勝局。
“速速斬了他,如今只有殺了他,我們才能活下來。”白晏宇狀若瘋虎般叫道,玉牌所控的飛虎連紅雲幡都不抵擋了,與列缺劍一起全力攻向姜僬。
楊景、潘秀兒也知道形勢危急,全力發動猛攻,衆人必須搶在體內盅蟲控制自己之前先斬殺了下盅之人,否則便輸定了。
姜僬哈哈大笑,玉樞劍敵住列缺劍,紅雲翻滾,連他自己都不護了,配合拘神役鬼牌喚出的兩個役獸將白晏宇的玉牌飛虎,孔璋等三人的飛劍全都敵住。他只需要再拖上一段時間,勝利便唾手可得。
紅雲前涌,現出姜僬身形,他虛空浮在半空中,那僬人女徒的身體卻被他放回了先前的水晶牀上。
咫尺天涯,衆人被紅雲幡所阻卻是隻能空着急,傷他不得。
時間越來越少,衆人都感覺到越來抵擋不住盅蟲,若在平時還可立即尋地全力驅出,但此時姜僬卻是斷斷不會給衆人機會的。
清音磬也同時響起,神識修爲稍低的潘秀兒和楊景越發吃力。
“你們誘他說話分心,我的真元只夠施展銀河劍上的道法一次,到時你們全力進攻,勝敗在此一舉。”紅袖忽然道。
白晏宇見她發話精神一振,衆人應諾。
一道銀河般燦爛的劍光忽然生出,紅袖從口中吐出一道濃烈之極的紫色氣柱投在劍上,下一刻劍上光華大盛,一個方圓五丈大小的光璇產生,將四周紅雲一掃而空,繼續前逼,所過之處,紅雲土崩瓦解。
“出手!”
隨着紅袖的發令,銀河劍化作銀龍斬了過去,白晏宇大喜,一拍玉牌,玉牌喚出的飛虎當前開路,他緊隨其後,其餘人的四把飛劍也怒斬過去。
紅袖手指揚起,一團紫光帶着霹靂聲響飛出。
紫光飛出後,她臉色煞白,她自被窺窳妖君偷襲後便沒有復原,剛纔強行溝通銀河劍上的符陣,施展劍上的道法破去紅雲幡,接着又施展了一次紫陽雷訣,已然是油盡燈枯,如果這樣還不能誅殺姜僬,也就只好認命了。
姜僬身周爆出一道雷光,就像當日窺窳妖君一般頓時中招。
孔璋卻眉頭一皺,紅袖也微微搖頭,雷光爆開,卻是拘神役鬼牌喚出的兩個妖物殘魂被雷光震得魂飛魄散,姜僬卻是逃過了這一劫。
衆人暗叫可惜,紅袖所修雷法是紫陽雷訣,載於紫府別冊,窺窳妖君便是被紫陽雷法所算,纔會被雙劍所斬。
雷法威力奇大,但是要採集九天之上的雷勁和氣機煉合,也很是有些危險。自身真元道法不同,修煉出的雷法雷勁便各有不同,如紅袖修煉的紫陽雷法在諸般雷法中威力亦是不俗。
姜僬驚出一身冷汗,剛纔差一點被紅袖反算了,想不到這女子還有這麼厲害的法術,幸好拘神役鬼牌的兩個妖物所化役獸及時擋了這一劫。
衆人的飛劍法器暴風般的碾壓過去,姜僬雖是躲過了紫陽雷法,但現在一擊卻是合衆人之力,卻是可以立分勝負。
姜僬身前忽然升起一團紫色焰火,這團焰火精純之極,一現身便募地擴大開來,足足丈餘大小,與紅袖借劍施展的道法光璇撞在一起,其餘諸人的飛劍也沒入其中。
兩柄黃晶劍一投入這巨大的紫焰中,孔璋只覺神識一顫便斷了聯繫。
“紫府神焰!”紅袖臉色一白,她的銀河劍是八階飛劍,紫府神焰煉化不了,但是也不敢在裡面呆得太久,免得有所損傷,但是這一擊之力和劍上道法星辰光璇的威力卻是被紫府神焰給擋了下來。
其餘諸人更慘,除了白晏宇的列缺劍無損外,孔璋等三人的飛劍都已被紫府神焰煉化。
不單如此,白晏宇開始急進得太厲害,紫府神焰一出,他識得厲害連忙後退,卻是稍稍慢了一點,被一團紫火罩住,幸好在被罩住的剎那,那玉牌忽然爆碎,光焰凝成的飛虎變成一團光罩及時在紫焰和他之間攔了一下了。
饒是如此,白晏宇退回來時一個踉蹌,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至此,集衆人之力的合力一擊宣告失敗,不但沒有殺掉姜僬,反而連最強的兩人都失去了戰鬥力,紅袖力竭,白晏宇被紫府神焰重創。
不過紫焰傷了白了白晏宇之後,便時漲時縮,顯出不穩定的狀態,姜僬神色凝重,竟然沒有趁勢追殺。
“他還沒有真正煉化紫府神焰!”紅袖萎頓在地上捂胸道。
姜僬終於收回紫府神焰,依舊化舊一團細小的紫色火焰消失不見,冷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沒有中盅蟲,那粒五行真形丹你沒有服?我是還沒有真正煉化紫府神焰,不過用來對付你們卻是足夠了。”
姜僬此時的確有資說這句話,白晏宇與紅袖已暫時喪失戰力,只餘下不足道的楊景、潘秀兒、孔璋三人。
而他手上,雖然紅雲幡暫時被銀河劍上的符陣道法破去,拘神役鬼牌中的妖靈已死,暫時也失去作用,但仍有天樞劍和清音磬可用,紫府神焰他卻是不到萬不得己不敢動用,因爲此寶是五福真人留下的最厲害遺寶,本是紫府八景燈上的一朵焰花,連真人境御使起來都有些艱難,這麼多年了,姜僬一直都沒能真正煉化它。萬一鬥法時失去壓制,憑空飛走便得不償失了。
“和他拼了!”孔璋暴喝道。
楊景、潘秀兒硬起頭皮御起飛劍,明知道難以奈何姜僬,但誠如孔璋所言只能拼了。
姜僬哈哈一笑,踏步上前,天樞劍飛起,以一劍敵兩劍將楊景和潘秀兒的飛劍逼得左支右絀。
孔璋叫起聲後,卻沒有跟着兩人一起拼了,而是一躍而起竄向那水晶牀。
“你沒中盅蟲!”
姜僬又驚又怒,想不到除了紅袖沒中盅蟲之外,還有孔璋也沒中計,顧不得斬殺楊潘二人,天樞劍後發而先至,匹練般攔向孔璋。
孔璋御使黃晶劍將天樞劍在半路上架住,然後以一個極其難看的滾地姿勢滾至了水晶牀前。
姜僬頓時亂了方寸,蜀山弟子中竟然有如此卑鄙的人,竟然打算去挾制愛妻的屍首來要挾自己。
“卑鄙!”
姜僬的天樞劍被黃晶劍暫時擋住,他只得身法一展亦出現在水晶牀邊,他絕不會讓孔璋得逞。
雖然僬人體弱,煉體更差,但是姜僬到底在真元道法上高了孔璋數個階位,因此對於近身相搏他還是信心,何況只要擋得一擋,天樞劍破了黃晶劍後,便能輕易將這賊子斬殺。
孔璋剛沾上水晶牀,見姜僬來得如此之快,也不和他爭搶,出人意料的舍了就跑。
終於搶回自己愛妻的屍首,姜僬不由鬆了一口氣。
諸人見孔璋功敗垂成不由大爲沮喪,雖然孔璋搶屍首意圖要挾的手段有些下作,但是現在衆人命在旦夕,那姜僬如此重視亡妻的遺體,若真能控制在手,說不定還可以談談交易。
孔璋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姜僬心中警兆微現,莫名的危機感生起,卻不知道危險到底來自何處。
姜僬捏訣施法,殘餘的紅雲幡放出紅雲將自己重新護住,雖然剛纔紅雲幡被紅袖銀河劍上的道法破去了大半,但是殘餘的紅雲仍有一定的護體之效。
同時天樞劍怒鳴,將黃晶劍生生斬落塵埃,前後兩把黃晶劍,孔璋都來不及真正祭煉,留下恆定的神識烙印,只是臨時以一絲神識附在上面,一柄被窺窳妖君的銀色奇刃斬破,這一柄又被天樞劍強行斬破,都驅之不動了。
天樞劍斬向孔璋,姜僬決定先把這個小子斬殺了再說,免得再有變數。
幾乎在天樞劍斬去的同時,卻從姜僬手上的愛妻遺體上傳來奇異的波動,剛纔莫名的危機感越發清晰。
但是姜僬卻遲疑了一下要不要立即拋棄亡妻的屍首,便是遲疑了這麼一下,兩聲霹靂巨響同時響起。
原來孔璋適才見搶奪屍首不成,便將來時素玄機賜給他防身的霹靂子暗藏在了那屍首中,他原本有三顆,窺窳妖君墜峰時,他爲了搶到妖君那把銀色奇刃用了一顆。
現在卻是又藏了一顆在屍首上,這霹靂子的威力不在紅袖的紫陽雷法之下,正好孔璋所修的是破體無形劍氣,劍氣無聲無息的引發了霹靂子,任姜僬再如何厲害,被這霹靂子如此近的距離一炸,便見一陣不規則的熾白和雷光閃過後,血肉橫飛,當即消失。
這一下更是威力四下波及,幸好楊景和潘秀兒尚在,及時祭起納芥環和貝仙盾,加之衆人又不在霹靂子爆發的核心位置,雖是東倒西歪有些狼狽,到底是有驚有無險。
天上地下雖是一陣波動,雷勁四溢,沖天泄地,但所經之處立即有無形波動生出,煙霞異采連連將雷光擋下,卻是幸好大戰前,姜僬就將那太虛幻煙羅收縮於此處。
原意本來是想阻止孔璋等人逃走,此時卻將霹靂子威力限制在這花園中。
倒是姜僬身死處,數十面殘破不堪的紅色小幡散落一地,間中還有一塊黑呼呼的牌子、一隻小磬,以及一盞奇形燈盞,燈盞上有一小朵紫色火焰載於其上,彷彿恆古不滅。
噹的一聲,天樞劍沒了主人御使,從空中掉了下來,正好落在孔璋身前三尺處。
加上這柄樞劍,五福遺寶終於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