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老道上來了,這老道人生得倒得仙風道骨,鶴髮童顏。
他一上來,那幾個太玄派的巡察弟子便立即退到他身後,他打量了一下孔璋沉聲道:“貧道凌雲子,道友修爲遠勝過我這幾個不成材的師侄,又何必戲弄他們,不知道道友是途經此地還是專門爲我太玄派而來?”
孔璋明顯能感覺到這老道人的戒備,不過他卻渾不在意。
這老道人的修爲雖然不弱,竟然也有天人境的修爲,但是現在一般的天人境修士孔璋也不放在眼裡了。
“我的來意已經告訴過你那幾位師侄了,奈何他們不信。”
凌雲子一聽,將眼神轉回自家師侄身上,那幾個巡察弟子不敢怠慢,連忙道:“師叔,他自稱是隨玄陰宗玄陰夫人前來赴會的,但是我們從未見過他,而且那玄陰夫人怎麼可能和他同行。”
凌雲子一怔,將目光重新落到孔璋身上,道:“以道友的修爲倒是夠與我等論交,但是玄陰夫人與我太玄派有些不同,不愛與男修過多接觸,道友自稱與她同來,但是我們並未見到,所以門下弟子纔會有所冒犯。”
“不要緊,你讓我下去就行了,或者在這裡等一下,玄陰夫人馬上就會到。”孔璋道。
凌雲子搖頭道:“今日是我派與另外幾個宗門聚會的日子,你如果不能證實真是玄陰夫人帶來的,老道卻是不能讓你下去的。”
孔璋心想玄陰夫人隨時可能到,也就懶得計較,只微一點頭:“既是如此,那就在這裡等一下好了。”
凌雲子眉頭微皺,心想如果孔璋說的是假話,那就是奸細,如果說的是真話,那此人就是玄陰夫人不知道在哪裡找來的外援。
這次幾個宗門聚會,明顯是要締結盟約共同抵抗百邪盟。
但是結盟歸結盟,自己這一方結盟後,自己宗門在其中能佔到多大的話語權還是要看實力的。
這次太玄派卻是有心想在結盟中取得主導地位,以往對其他幾個宗門的實力都比較瞭解。
但這次玄陰宗遇難呈祥,聽說連北宮望也重回了宗門,算是把陰冥道人死後的缺給補上了。
如果僅是如此,太玄派倒也不擔心,但現在又多出一個什麼玄陰夫人請來的幫手,倒是要試一試他的底。
想至此處,凌雲子忽然向孔璋道:“道友自稱是玄陰夫人所請,不知法號和哪裡修行?”
“叫我羅喉即可。”孔璋淡淡的道。
凌雲子見他只答了一半,若放在平時倒也不會計較,畢竟每個修士都可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與他初次相見,他不肯透露老巢在哪裡也正常。
但此時凌雲子卻是想試一下他的底,自然正好藉機發作。
“道友連在哪裡修行都不肯透露,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又或不把凌雲子放在眼裡?”凌雲子喝道。
孔璋看了他一眼,以他的機靈自然是看出這老道有意如此,他自然也不懼,“絕無此意。”
“道友既不肯說,不如讓我看看道友都擅長些什麼,竟然值得玄陰夫人攜你赴會。”
凌雲子也不待孔璋回答,他長吸一口氣,雙手一放,便有一道錐形光罩向孔璋罩來。
太玄門有幾門法訣,凌雲子修習的是其中九曜明燁玄光。
他雖不能看出孔璋的深淺,但對方是天人境修士卻是無疑,因此這一出手雖非全力,也是使出了七八成修爲。
只要孔璋還手,他自信多少能從對方的還擊中看出點對方的來歷。
不料他這番計較卻是失了算,孔璋竟然並不還擊,任由他的九曜明燁玄光落在自己身上。
凌雲子又驚又訝,他雖沒想取孔璋性命,但對方竟然這般任由自己施爲,要麼是自己看走眼了,對方其實弱不堪擊,要麼便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道友如此託大,小心了。”凌雲子心中冷笑一聲。
他神識一動,氣機盡放,那九曜明燁玄光由虛轉實,由原本的虛攝轉爲實壓。
這門九曜明燁玄光是太玄派的高階法訣,初入門時便要吸攝星光,要修煉這門法訣到極高深的地步更是麻煩,要麼尋到一處有衆多星辰之力的界天,要麼便只有在主世界中極天之上,離天上星辰越近才越容易修煉。
凌雲子沒有合適的界天可供修煉,便只能在極天之上吸攝,因此這門道法修習起來比較艱難,幸好有八荒藏真樓代他採買到了不少從九天之上隕落的隕石,從那裡面倒是得到了不少星辰之力,這才能突破天人境。
突破後,這門法訣更加厲害,舉手投足間放出的氣機便帶有他凝鍊的天上星辰的氣息,一絲一縷可輕如鴻毛,又可重如山嶽。
他的玄光攝住孔璋,臨到頭,凌雲子還是改變了主意,本來他是可以催動玄光由外至內一壓,如果孔璋禁受不住,便會爆體而亡,而且在玄光重壓下,連神魂都走不了,會繼肉身之後被催化。
但是他也只是想試一下對方實力,看孔璋有恃無恐的樣子,多半真是玄陰宗請來的護法,趁對方一時大意,掃掃對方面子,探探底無妨,還可以趁機給玄陰宗一個下馬威,但殺了對方就有些不妥了。
所以凌雲子臨時改變主意,玄光由重壓改變攝提。
這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當能破去對方的遁光,然後將孔璋置於自己玄光控制之下,從原地硬生生提到自己面前。
誰知道結果卻是大出意外,孔璋身前的遁光在玄光猛烈摩擦下,撐了幾個呼吸便告破碎,但提着的攝提卻是像陡然在玄光上拴上了一座山般的沉重,根本提不動。
凌雲子微微一驚,當即全力施爲。
他首先放出了天人境修士禁錮對方與外界元氣交互的神通,然後再不留情,由攝提改爲重壓,倒要看看孔璋如何應付。
不出意外的,凌雲子感覺到自己並未能隔絕孔璋與外界元氣的交互,甚至連影響都說不上。
這隻能表明眼前這個人在空間法則的境界上比他只高不低,所以連影響對方吸納元氣都辦不到。
要想取勝,還是隻要指望九曜明燁玄光本身的威力了。
對這門法訣凌雲子還是極有信心,修煉成功後,這門法訣所凝鍊的氣機較真人境時何止沉凝了十倍,等於是將原來的氣機壓縮十百倍,陡然放出,對決計承受不了。
然而讓凌雲子大失所望的卻是孔璋恍如未覺一般,眼神只是盯着落在他身上的那層清光,那層清光正是九曜明燁玄光的外在顯露。
“怎麼可能?!”凌雲子已經在預料對方會如何應付,但怎麼也沒想到孔璋會是站在那裡任他施展。
而九曜明燁玄光已經緊帖着對方身體重壓而下,竟然半點奈何不得孔璋。
此時孔璋卻是專注的在注視着凌雲子施展的玄光,他已經啓動了貝葉靈符,以天魂境界去感應凌雲子氣機。
識海中凌雲子的玄光催動時,孔璋的神識能感覺到他的玄光亦在迅速的帶動四周的元氣猝變。
自從得了太陰煉神法後,他一直苦修不止,神識較從前又有所增進。
這番感應,卻是能感應到凌雲子的玄光給四周元氣帶來的變化。
四周元氣中的微小粒子在玄光重壓下都有明顯變化,或躍遷軌跡和速度出現變化,有的似乎本身還出現了質的變化。
只可惜孔璋也只能感應到這一步了,已是窮盡神識之力,除非神識更進一步才能分辨得清,這越發堅定了他想得到玄陰宗的煉神法訣之心。
不過就是如此,他結合日前與鎮獄大明尊那番交手的經驗來看,已經略微知道天人境第四階之秘。
兩者的區別便在主動和被動,像凌雲子雖然也是天人境修士,掌握了一些空間法則,但始終都是停留在借用法則這層次上。
就好比是匠人,始終只能用已知的來做東西,卻不能自己創造。
所以九曜明燁玄光雖然也聚攏天地元氣,令其產生變化,被轉化爲玄光,但是其轉化融合的速度始終有限,當然這種有限在更低層次的真人境看來已經是不可思議了。
真人境與天人境的區別就像小溪和大江,天人境能在同等條件下融合更多的天地元氣,一個如果一手一腳在搬,另一個就是用車載斗量來形容了。
但到了天人境第四階卻是要產生質的變化,因爲第四階已經是像孔璋一樣在發現端的存在,窮盡界天元氣的根源,並且想從根本上重新構建。
只不過天人境第四階還不能完全構建法則,特別是要使自己與法則融合,必然要掌控得極爲精細才行。
像孔璋現在就是霧裡看花,他自身的力量還不足以構建法則,如果要想以較少的力量構建法則,那就必須將那些微粒子的變化和軌跡看得非常清楚,這樣才能達到以較少的損耗構建法則。
如果能達成,他便能提升到天人境第四階,如果能再進一步將法則與身體融合,令得身體也法則化,那便能成爲聖階。
至於凌雲子現在這點九曜明燁玄光,還沒有大成,更不能與當日星宿宮中那紫薇星君的辰光禁制相比,要傷到他卻是難上加難,卻正好被他用來比較一下。
凌雲子又驚又怒,他的玄光已經重壓了三次,提攝了四次,但孔璋紋絲不動,身體也彷彿恍如未覺一般。
他不由大駭,若非親見,他幾乎難以相信竟然有如此強悍的身體,對方不知道修煉的是什麼煉體神通,幾可比得上天人境第四階修士的肉身了。
“道友果然厲害。”凌雲子將玄光一收,老臉微紅,正想找個臺階下時,忽然遠處又飄來兩道遁光。
“羅喉道友,還是你勝我一籌,咦,這是太玄派凌雲道兄吧?”
凌雲子舉目看去,那兩道遁光一前一後,前面一道中的人正是玄陰夫人,後面一人他有點眼熟,卻一時認不出來是誰。
兩道遁光飛近,那後面的遁光中人向凌雲子道:“凌雲道兄,多年不見,我是北宮望,已經迴歸宗門,此次聽從宗主召遣前來赴會。”
玄陰夫人注目孔璋亦道:“我勝不過道友,恰好半路上又遇上北宮師兄來與我會合,便又晚來了一步,你與凌雲道兄沒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