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後,我的身邊再沒了她的倩麗身影。也許一切都是我的錯,她那麼急迫的想離開,是出自自己過錯的補缺吧。多年以來,不管我愛她不愛她,她還是那麼一如既往的跟隨在我身邊。給我支持,給我動力,給我最大的欣慰。
愛她嗎?也許吧!從那個飄着大雪的冬季,她一個人無助地蹲在雪地裡的時候吧。那時,她看向我的眼神是無奈,是不屈,是認命。
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看我看的那麼勇敢。她擡起眼睛,對着我說道:“奴婢叫倪多歆。”她的聲音很好聽,很柔。和我府裡的女子沒兩樣,同樣都是委婉型的。
額娘說,這樣的也好。可以剋制住我的性子,可是她就真的聽了我額孃的話去做了。同時爲了反抗,我也傷害了她。
於是,我沒有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只當是她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她說她叫倪多歆,當時我差點想笑出來。可轉念一想還是控制住了。好一個倪多歆,好一個“你多心”!
惘然之際,我曾問過她。“跟了我後悔嗎?”她只是淡然一笑,搖搖頭。
我討厭她這樣!
這讓我覺得,她是個笨蛋。額娘說的話她乖乖聽了,她額娘阿瑪說的話她也認真的聽了,還對我認真的做了。可我從來就不搭理她,也不知她那時心裡怎麼想。
好一個摸不透的倪多歆,居然成了我的嫡妻,可我並不滿意她。她對我做的,只有唯命是從,沒有自己的主見。偶爾她也很和顏悅色的和我討論朝中事物,可我卻從來不對她透露半個字。
雖是每天聽我那麼一說,但她還是懂得解決事物的。那時我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皇阿瑪派來的奸細。
這樣,我一直提防着她,於是她的不開心也是我很久以後纔看出來的。她說,她喜歡淡雅的生活,並不贊成我去爭當皇帝。可誰又知道,當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又是何其的難!
我以爲她不愛我,可我也說對了一半。
當我那次偷偷看到多歆和三哥在後花園親暱的擁吻時,我終於明白。她眼裡的悲哀和無奈。原來她真的不愛我……
做爲嫡福晉,她該做的,該忍的都做全了。可我還是不喜歡她過分關心我的事……
於是,當她那天心情沉到谷底時,終於把話挑明瞭。
她揭開了我的傷疤,揭開了我塵封以久,一直不碰她的秘密。也許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只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沒對我說出來罷了。
她說:“你一直忘不了婭柔,於是年氏便是她的影子。”也許真的如她所說,我內心那脆弱的一角被她狠狠撕開。
當即甩了她一巴掌。幸運的是她沒哭,可我總感覺,她不哭比她哭的時候更要悲傷。
傷害她的人是我,我看到了,她和三哥在一起時,我雖然憎恨。但是同時也想到了婭柔,我和她不僅相吻,連不該做的都做了。可她終究與我無緣,遠嫁了青海。
我時值年少輕狂,在她耳邊許諾。“別說青海,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跟隨!”可我,終究被困在京城,娶了這個我不喜歡的女人。
當然,我和婭柔在一起的時間比三哥與多歆的時間早。那麼也足以證明,是我傷害她在先。
於是,最後我成了這場遊戲裡的贏家。
爲了感謝她,我冊立她爲皇后。那日,她一點也不開心,在衆人面前保持一副開心的模樣。難道,當皇后她不該開心嗎?
我生氣過,憤怒過。因爲三哥,因爲她的賢惠,因爲她的周全和溫柔。她已經明白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不生氣,不責怪我。只是盡力的幫我做到最好。
於是,她說了。“多歆做的一切,只不過是順應歷史罷了。”
自那以後,她再沒笑過。只有三哥來看望時,她纔會很有感觸的侃侃而談。
終於,她說。她可以把屬於我的都還給我了,就那麼丟下我一人,沉沉睡去……
多年以後,我還是站在這高高的山峰之上。卻感覺不到你呼吸的聲音……
我明白,你釋然了,把我放下了。
可是我還是希望,你會說,下輩子還是愛我一人。
你再那麼說,我便永遠不會負你——你終究一個字沒留下的遠走了。
因爲我曾記的,你的信箋上曾寫過那麼一句——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於是,我是那麼熱切的盼望你回來我身邊。可是……你最終還是拋下我一人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