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目光曾經一度出現在舒媛的身上,那是看死人一樣的眼神。
可是夕梨從來不曾接觸凱魯王子溫柔表皮下這張惡魔般的臉孔,所以她忍不住低聲飲泣起來,她第一次開始懷疑,她以前所看到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凱魯王子溫柔的笑容,那眼睛裡的情意,是不是也都是假的。
她忽然也開始明白,爲什麼明明處境很悽慘的舒媛,看着她的目光總是充滿了憐憫。
是啊,她是多麼的愚蠢,纔會以爲凱魯王子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好人。
“我願意跟你走,不過,你只能有我一個妃子,修達殿下。”
夕梨毅然決然地走了出來,她知道,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如果她敢不答應,等待她的將是極爲悽慘的命運,至於回去,她已經不敢想了。
她很聰明地做出了取捨,這自然取悅了修達王子,他三兩步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安撫道:“你不用怕,只要有我在,你永遠都不要怕,我會好好待你,我發誓,永遠只有你一個妃子,我將只對你一個人永遠忠誠。”
他那清亮的嗓音,真誠的態度多少打動了驚懼的夕梨,她的神色漸漸安穩了很多,也自然而然的靠近了修達,嬌小的身子緊緊的依靠着他。
這讓修達王子的面色又更溫暖了一些,低頭在她的額角親了親,低聲在她耳畔道:“你現在去收拾好行李,等我解開血咒,我們就一起離開,好嗎?”
“我要不要留下來,或許會幫到你。”夕梨仰視着他,大大的眼睛裡深藏着不安。
修達王子安撫地又親了親她的臉頰,溫言笑道:“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一切的,你只要幸福地等着我就好了。”
這一次的親吻終於讓夕梨回過神來,她的面色不禁騰地一下全紅了,羞澀得似乎快要冒煙了,抱着臉小跑着離開了。
修達王子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離開的背影,充滿了留戀。
或許,他是真的很愛夕梨吧。
不過,凱魯王子這種故作冷酷的面孔也真是讓人醉醉的,無論怎樣,對夕梨這麼單純的女孩子,凱魯王子是不捨得去傷害的,這一點已經經過多次印證了。
所以,凱魯王子剛剛兇態畢露的樣子,其實是在幫夕梨吧,只有徹底斬斷了對他的感情,才能與修達王子重新開始,也纔會讓修達王子更容易接受夕梨。
男人嘛,都是憐香惜玉的。
舒媛高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地圍觀這一切。
當她知道被下了血咒時,也不過微微驚訝了那麼一秒,然後就平靜下來了。
王室的生活,就是很容易把人鍛鍊的寵辱不驚。
解開血咒的方法很簡單,修達王子割了手腕,放了一小杯血液出來,只要舒媛喝了就沒事了,他是這麼說的。
喝人血這麼重口味,舒媛還是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才閉目一口吞了,然後他就暈過去了,確切地說,是睡過去了,因爲她呼吸極爲平穩。
凱魯王子看着懷中的女人那蒼白瘦削的臉,即便睡着了也會微微蹙起的眉毛,還有她手中隨時隨地抓住的劍柄,不覺嘆了一口氣。
修達王子在女奴的幫助下止住了血,微笑着看了一眼舒媛,“其實這個女人,我挺欣賞這個女人的,她簡直生來就是王室裡的人,冷血無情更甚於我們這種王宮裡長大的孩子。她還沒愛上你吧,王兄。”
最後這句話不是詢問,完全就是陳述。
凱魯王子的面色頓時冷了下來,“修達是我看着長大的,他雖然有些小心機,但還是個單純善良好孩子,而你心機如此之深,卻不是我所認識的修達,所以,你是誰?”
修達王子哈哈一笑,“心機深沉?那不是王兄你嗎?你把父王的無情陰冷完全繼承了下來,你會是一個好國王,沒有夕梨的牽絆,也許你會讓西臺更加繁榮強大,稱霸東方。”
他的笑容忽然一收,苦澀地道:“我剛剛說的那個故事不是夢,而是我切切實實經歷過的一世,我重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卻發現,這一切因爲一個女人的到來,而全部都改變了,本來,我是打算來奪走你的王位,奪走夕梨的,不過,現在也只能贏走夕梨的心了……”
重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讓凱魯王子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修達王子滿意於他這樣的神色,哈哈大笑着大步走出了側殿,然後很快就帶着夕梨離開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凱魯王子沒有下達圍剿的命令,儘管他可以這麼做。
這樣銳意盡失的修達,他已經沒必要去防備了。
至於夕梨,想到那個有着清純大眼的少女,還有修達所描述的那樣一個故事,凱魯王子麪色有些怪異,他總覺得,那個故事裡的自己八成是瘋了
如果一定要愛,自然是愛上這個該死的女人吧。
瞅了一眼懷中睡覺也不安分地皺眉的舒媛,凱魯王子嘆了一口氣,他覺得,要征服這個女人,應該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至於他自己的心意,在聽到拉姆瑟斯擄走舒媛的時候,那種渾身冰冷頭腦發懵的感覺,已經證明了他已經陷入愛情之中這種事實。
他需要這個女人,永遠。
所以,舒媛必須愛上他,也只能愛着他一個人。
爲此,他提高了吳亭亭的地位,讓她成爲了議政大臣的女兒,然後賜婚給了賽那沙,第一個情敵解決。
他也正在命人搜索黑太子的行蹤,一旦發現,立刻擊殺,不留活口,可惜,黑太子行蹤不定,目前還沒找到蹤跡,不過總有一天……哼。
至於拉姆瑟斯,恩,這是一個很強大的男人,而且這樣的男人一定不會愛上舒媛這種女人的,這是男人的直覺。
排除這些大情敵,凱魯王子甚至沒放過戰車隊長卡修,急急忙忙給他配另一個貴族女子爲妻……
所以,等舒媛從血咒的虛弱之中緩過神來,發現周圍到處都在熱熱鬧鬧辦喜事,真是該死,連她的忠心護衛胡伊特竟然也不聲不響地被凱魯王子賜婚了,而且還是把那個該死的赫梯女哈娣賜給了他,明知道她多麼不喜歡這個女人。
唯一這麼一個忠心於她的人,也讓凱魯王子給要弄得離心了嗎?真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啊。
要不是提高吳亭亭地位這件事他做的很好,然後給賽那沙的封地也離哈圖薩斯很近的話,哼。
這段日子,哈圖薩斯城紛紛亂亂的,不是兵變就是王國喪禮,還有未登上王位就死於刺殺的王太子的喪禮,最近終於凱魯王子正式成爲了西臺帝國的國王,這件大喜事讓城裡所有人都歡欣鼓舞。
總算不用再擔心王權交替的恐怖戰亂了,可以安心過日子了……
隨之而來的婚禮潮流,也讓整個哈圖薩斯沉浸在喧鬧的喜悅之中。
舒媛身體好了以後,就正式完成了王后的儀式,成爲了西臺帝國的王后,並擁有了達瓦安娜的稱號,這就代表她可以直接參與議政,擁有者崇高的地位和權力了。
她是沒想到凱魯王子會大方到給予王后的地位,更沒想到,那麼在乎權力完整性的凱魯王子竟然願意她來分權力這杯羹,她覺得凱魯王子一定是剛登上王位,腦子被勝利衝昏啦頭腦,才走出這種決定。
不過,她左右對什麼三權分立的事情沒什麼興趣,不願意理政,更是萬萬不敢沾惹凱魯王子虎視眈眈的權力。
那樣勞心勞力的分擔政務,然後還要被凱魯王子忌憚,還不如窩在宮殿裡吃吃睡睡運動運動,輕鬆自在地過日子的好。
她唯一還抓在手裡的,也只有米坦尼那大半個國家的隱性統治權而已。
因爲米坦尼需要她這個戰爭女神,而凱魯王子也的確需要她來安穩住那片失落的國土,等着西臺恢復元氣一步步蠶食……
總之,權力這種事,沒什麼好說的。
“我想去看看亭亭,她懷孕了。”舒媛看着進來的凱魯王子,懶洋洋地搖搖手,沒有起身的意思,她最近已經顯懷了,肚子就像揣着個笨重的西瓜,讓她天天懶怠動彈。
凱魯王子只能拉着她站起來,每天陪着一起散步,據吳亭亭說,這樣對生孩子有好處,孕婦就是要多走動走動,生孩子的時候就不容易難產。
吳亭亭這個嘴上沒把門的,在賽那沙的美男攻勢之下,已經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於是舒媛的來歷就讓凱魯王子順利探聽出來了。
對於吳亭亭傲然描述的那個幾乎可以說是神話國度一樣的地方,凱魯王子與賽那沙都半信半疑的。
不過,連平民百姓都能像吳亭亭這麼驕傲,舒媛這樣狡詐優雅的地方,想必真的和天堂差不多了吧,信她們的話,或許也沒錯。
“可以是可以去,不過,等我處理完政務以後……”凱魯王子纔不會想去賽那沙所在的地方,因爲賽那沙新近提拔的一個文官實在太過俊美,舒媛與吳亭亭兩個沒臉沒皮的總是找藉口讓這人給他們朗誦詩歌。
要不是這人實在聰慧,不說凱魯王子要立即把他驅離,就連賽那沙也忍受不了好不好。
沒事長這麼俊美幹嘛,最要緊,居然敢超越他們這兩個少女心中的萬人迷俊美王子殿下,這本身就是僭越,就是該死。
“我不管,你處理你的政務,我自己去就行。”舒媛現在有些小任性了。
不過正因爲這種任性,讓凱魯王子心情特別好。
然而,就在此時,胡伊特忽然送來一塊泥土板,是直接送給舒媛的。
從字跡來看,是米坦尼的文字,舒媛看了一眼,就沒有遮掩地遞給了凱魯王子。
“你也差不多一點啊,人家都已經流亡到了巴比倫,你還派人追殺算什麼事,黑太子與坦朵雅終於在一起了,那可是埃及的王太后奈芙提提啊,多麼完美的愛情,嘖,別破壞了我好不容易促成的一對兒。”
這卻是黑太子帶過來的信,上面寫着,“讓你男人安分點。”
咳,被當面戳穿心中小九九,凱魯王子也有些羞窘,假意咳嗽一聲,死不承認,“我可沒對他出手,是他自己仇敵太多,一個流亡的王子被人追殺,不是很正常嗎?明顯是他小人之心,我怕他什麼,需要派人去追殺?”
舒媛白了他一眼,懶得跟他爭辯。
胡伊特卻還是沒有走,從懷裡又掏出一個精雕細刻的黑色木盒子,呈送給了舒媛,“埃及法老王敬獻給您的生辰禮物。”
生辰禮物?
唔,舒媛笑了,拉姆瑟斯要是知道她什麼時候出生的纔有鬼了,那個男人,送禮物來也懶得去想想什麼藉口。
打開盒子一看,是一顆金光閃閃的寶石,有鴿子蛋大小,在夕陽下一片耀目生光,美麗極了。
寶石下面放着一張紙莎草,上面用埃及文寫着,西臺與埃及永爲兄弟國,互不侵犯。
“拉姆瑟斯可真會討好女人。”舒媛拿了金色寶石,把紙莎草遞給凱魯王子,兩人都很滿意。
胡伊特已經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碧綠的湖水邊,就只剩下凱魯王子和舒媛兩個人了,連女奴們也退開了一射之地。
“我得到消息,修達也有了孩子。”凱魯王子牽着舒媛坐在亭子裡,不過,是他坐着,舒媛坐在他腿上,這種沉甸甸的重量,讓他有安心的感覺。
舒媛已經習慣他隨時隨地一副要貼在一起的親熱模樣了,很舒服地找了個好位置靠在他身上,不過,凱魯王子這個消息,讓她不自覺掰起了手指頭,“我記得夕梨好像只有十四五歲吧,那種小身板,能懷孕?懷孕了能生下來?修達王子還真能下手啊。”
不過比起某人來,修達王子也不算什麼了,凱魯王子可是拉着夕梨這浴室裡那啥了三天三夜,我的天啦,舒媛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算很健康了,那方面也算很強了,可是也沒辦法三天三夜啊,那一定是瞎掰的吧。
好吧,發散性思維一來,凱魯王子就發現,他的妻子又走神了。
所以,他很狡詐地,偷偷吻住了她的脣。
久違的馨香嬌軟脣瓣讓他忍不住在心底shenyin了一聲,天知道,自從舒媛懷孕以後,他就只能抱一抱她了,連親嘴都必須偷襲,這真的是男人的地獄……
舒媛回過神來,已經被吻得有些迷離了,不過,她倒也沒有推拒,反而回吻了那麼一下。
這下子就像點燃了炮仗,凱魯王子瞬間支起了小帳篷,不禁哀怨地瞅着舒媛,這種看得吃不得的事情,真的分分鐘在受刑有木有。
“其實,孕期四到六個月是可以的。”舒媛只一說出來這話,凱魯王子就瞬間從地獄上升到了天堂,抱起她就往寢宮走。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在涼亭子裡就……
當然,那樣的話,只能得到舒媛冰冷無情的一劍吧,這個女人,比西臺的女人要保守的多了……雖然有點遺憾,但心中某種隱秘的歡愉,讓他從來不肯讓舒媛破禁,他覺得這樣就很好,這個女人的一起都只要屬於他一個人就好了。
晚膳還買用,兩個人便屏退了女奴,撲向了寢宮的牀,低低淺淺的聲音便悄然飄散出來,令外面收着的女奴面色漸漸變得嫣紅,然後,她們又失望地苦着臉ot~
她們的王,對王后有着令人絕望的忠誠,不知多少女奴,甚至貴族少女悄然勾搭國王,都被驅逐的驅逐,打死的打死,以至於,讓她們這些女奴再沒人敢生出別樣的心思。
她們羨慕王后,這個異國的公主,西臺的戰爭女神,她是多麼幸運啊,能得到凱魯陛下毫無保留的深深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