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回老家領便當這個句子是由回老家結婚和領便當兩個部分構成,說得直白一點就是送你去死一死然後再死一死,但是凝時根本不可能聽懂,已經思維混亂的千秋暖早就意識不到這一點了。
儘管不懂,凝時也十分清楚她所表達的含義,不由冷笑:“你認爲自己做得到嗎?”
千秋暖堅定地回答:“Justdoit!”
凝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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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雲裡霧裡,他還是緩緩地擡起了右手,準備用比剛纔殺死蕭此更加暴虐的方式,將眼前這不聽話的丫頭一併解決,不得不面對這樣的結局,多少讓他有種挫敗感,原以爲只要手段得當,千秋暖遲早會馴服地投向他,誰知這丫頭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倔。
千秋暖卻是根本沒覺得自己能贏,走到這一步,無非是魚死網破,我不好過,也不讓你好過。她在手中幻化出土靈之劍,結果發現在這個水靈之力一枝獨秀的水神宮中,能幻化出來的劍跟匕首差不多。
然而就在她審視完手裡的匕首後,擡起頭,卻發現對面一臉驚愕,虛託着的手心中什麼也沒有。
凝時先是感到極度震驚,自己竟然無法調動混沌水靈之力,好像一條河突然斷流了一般,接着很快就明白了真相。
“雖然很抱歉,但是我還不想死。”金光一閃,疏翎衣袂飄揚地出現在他左後方。
這位一向暴躁的女神此刻顯得格外冷靜,胸前甚至還有一大灘血跡,不過倒是不像受過傷。
凝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你以爲阻斷了金靈之力我就那你們沒辦法了?就算不用混沌之力,我自己的力量也足夠了。”
說着改爲調動自己身體裡的水靈之力,可這回雖然成功地出現了一道藍光,卻很快就消失不見,就像被風吹滅了的燭火一樣脆弱。
又一道光閃現,妖嬈嫵媚的木神染非也出現了,手中一物輕輕拋出,千秋暖下意識一接,發現正是那塊沾滿泥土的蜃中玉。
不言而喻,由於先前炙燕的挑釁,凝時收回了所有力量將他打得元神俱散,幻境失去了依憑,兩名神祇覷到時機,成功脫困,利用五靈相生的原理,一個扼住了混沌金靈之力,切斷了水靈的源頭,另一個則是將凝時自己的水靈之力化解爲木靈之力。
饒是凝時能知過去未來之事,也沒想到染非竟會用自己當初對付虛璃的辦法對付自己,一時氣得臉色發青。
此時他無法使用混沌水靈,自身的力量又被染非輕鬆化解,蜃中玉更有一半在與自己屬性相剋的千秋暖手中,終於不得不重新審時度勢了。
以千秋暖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還不足以看穿這麼多,她只是爲那兩人能夠逃出生天感到了一絲欣慰,然後才注意到凝時的臉臭得可以。
“挖出這塊玉的時候,我也大概猜到你爲何要取我性命了,”染非唏噓不已,“當日確實是我不知情,也欠考慮,只看到歸泉將你的屍體從懸崖上扔下去,心道怎麼也得給你掘個墳,便把這玉埋了。”
凝時冷笑:“你以爲這麼說我便會原諒你?”
染非無所謂地揚揚眉:“事到如今,你還有立場原諒人麼?你現在與廢人無異,小暖毀了那半塊玉,你就死定了。”
話一出,三人都看向千秋暖,只見她面無表情,握着那一半蜃中玉,不做表態。
“小暖,你還愣着幹什麼!”疏翎呵斥道,“炙燕以自己的性命爲我們扳回一城,你莫非還惦念着昔日舊情?”
千秋暖擡眼看了看她,答非所問:“玖真怎麼樣了?”
疏翎不經意地與她目光錯開:“被螭吻咬斷了喉嚨,死在……死在我懷裡。”
原來那一大灘的血跡果然是玖真的,千秋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掉,說:“待會兒你們把我也一併殺了……成不?”
疏翎錯愕,染非卻明白過來,問道:“那死流氓也……?”
千秋暖並不作答,只是掂了掂手中的玉,然後逐漸收緊五指。
蜃中玉不同於另外四件神器,一旦被捏碎,就很難再復原,加之是由混沌土靈之力毀壞,每一分靈力都會被封印,那麼凝視一旦斃命,就永無轉生的機會了。
凝時冷冷地看着她的動作,儘管那表情波瀾不驚,但絕非平靜,只是怒到極致哀到極致,無法再用表情表達心境。
“等等。”
摹地出聲打斷了她:“就算我不能與蕭此相比,難道這一路上的相處,還不及他們三言兩語?”
千秋暖無聲地咧嘴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會獨活。”
凝時沉默了半晌,從懷中掏出自己的那一半蜃中玉,手指摩挲着端詳了一陣,輕輕向上拋起,光潔瑩潤的玉佩輕盈地躍向半空,然後悄無聲息地碎成了粉末,如鑽石般閃耀地,細細簌簌灑落在他的肩頭,髮梢。
疏翎與染非均是一愣,誰也沒想到他竟然親手毀掉了蜃中玉。
“那一塊你留着吧,相識一場,好歹有個念想。”凝時似笑非笑地說完,身周突然捲起大風,近旁的二人不知他意欲何爲,都警惕地後退了幾步。
彷彿又恢復了當日從容淡雅的模樣,大風將他如雪的白髮吹得凌亂飛舞,身軀捲入風中逐漸消失不見,千秋暖木然望着他,他只微微一笑,便閉上了眼。
狂風驟停,凝時原來的位置再無人影,與此同時,天空中迅速聚集起厚重的烏雲,一道閃電劃亮天幕,暴雨傾盆。
三人均是沉默不語,絲毫感覺不到欣慰或是喜悅,只任由那瓢潑的大雨劈頭澆下,浸溼全身。
身體裡熟悉的力量正隨着雨水慢慢流走,他們都知道,萬物之始的水死去了,那麼其餘的混沌之力也會盡數回到虛界,神之一詞,今後將不復存在。
染非喃喃地道:“這下好了,我身無所長,鐵定要被那糟老頭嫌棄了。”
千秋暖想笑,卻又笑不出來,腦袋一陣暈眩便倒下去,另外二人似乎也不堪疲倦,相繼癱倒在地。
幾步開外,一直奮力扒弄殘垣斷壁的狻猊終於拱開了一塊斷石,夾縫中伸出一隻滿是傷痕的手,一把揪住它的鬃毛,狻猊驚得咩咩大叫,拼命向後退,那手卻攥得死緊,一人一獸糾纏了片刻,堆積的斷石松動了些許,被壓在下面的人終於掙扎着爬了出來。
“……孃的,老子好容易從鬼門關回來,你們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