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桐緊抿着下脣,半晌都不說話,似乎是在思考她所說的話,她的言盡於此,聽不聽就在於她了。
偌大的王府,秘密自是不少,紫薇想欣桐傾心於涼墨文翰,連她這個初來乍到的人都看得出來,想必在這王府裡,只怕並不是什麼秘密,早就是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了。
“紫薇,你累了。欣桐,你別胡鬧了,趕緊回你屋去吧。”涼墨文翰上前攬住紫薇,不慍不火地說道。而他看向欣桐的眼神裡,卻是一片冰寒。
“四哥哥,我……。”欣桐嬌聲喚道,似是撒嬌,又似在辯解。
“翰,欣桐還小,她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很正常,欣桐,你現在既是想不清楚,不如等以後你想清楚了,再來問四嫂要吧!”紫薇淡笑着說道。隨性的伸了個懶腰,就近懶靠在涼墨文翰的懷中,並不在意旁人異樣的目光。
“四哥哥,你喜歡的女子,就是這樣的嗎?還是你喜歡歐陽家數不盡的家財?”欣桐紅着眼睛,一字一句的控訴着。
紫薇懶靠在涼墨文翰的懷中,聽到欣桐的話,渾身不由一緊,整個脊背霎時間僵硬在哪裡。她不知道涼墨文翰會怎樣回答,心中微微浮起一絲慌張。
“欣桐,你就是這樣看你四哥哥的嗎?或許我會爲了涼墨王府娶一個我不愛的女子,但是我絕不會委屈自己去愛她,因爲那樣的女子,只是涼墨王府的一個擺設。但是紫薇不一樣,我是真心喜歡她。”涼墨文翰看着欣桐,一臉認真地說道。
聽了涼墨文翰的話,紫薇懸着的心,終於沉然落地,僵硬的脊背也悄然鬆了下來,第一次聽他當着外人如此深情地告白,她心中又怎麼不感動莫名呢?
“四哥哥,她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除了他家有錢以外,欣桐沒有看出來她有多麼的美好。”欣桐依然執着的追問道。
“對於紫薇,我不管她是否有良好的家世背景或財富,我一點都不在乎,在‘紫薇錦繡坊’裡,第一次看見她,我就決定要她了。”涼墨文翰溫柔地執起我的手,微笑着說道。那溫雅的笑容,令人禁不住砰然心動。
“也只有紫薇的一言一行,才能夠牽動我的心,我纔會忍不住去一再的招惹她。在我面前,她會生氣、會快樂、會哭泣、會撒嬌,還會優雅的與我煮茶、談天。世間女子雖千般好,我卻獨愛她的率真和隨性。”涼墨文翰的聲音帶着魅惑人心的魔力,久久地迴響在她的耳邊。讓她的心幾乎都醉掉了。
“好累!”紫薇故意不以爲意地說道,轉過身子,俯在他的肩上,閉上眼睛假寐着,眼角卻悄然逸出了感動的淚珠。她閉上眼睛感受着涼墨文翰寬厚而溫暖的胸膛,這裡就是她永恆的天堂。
“四哥哥,那欣桐怎麼辦?欣桐怎麼辦?”欣桐哽咽的叫道。一聲聲,讓人心酸。
“欣桐……”涼墨文翰顯然有些動容。
“欣桐,你的四哥哥給過你什麼承諾嗎?”紫薇轉過身子,一臉平靜無波地問道。
“紫薇,你別誤會,欣桐在我心裡,一直都是妹妹。”涼墨文翰急急地辯解着。
“可是……可是……姨娘說了,等我及笄了,就可以嫁給四哥哥了。”欣桐流着淚委屈地說道。
“欣桐,姨娘說?那麼你自己呢?你願意一輩子和別人共享一個男人嗎?即使那個男人不愛你,即使你有可能空閨獨守,你也不在乎嗎?”紫薇看着哭泣的欣桐,咄咄逼人的追問道。
“紫薇,你別說了,欣桐還只是個孩
子,你何必苦苦相逼呢?”涼墨文翰溫聲阻止道。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這副模樣嗎?欣桐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嗎?她會有這種根深蒂固的想法,必定是你默許了的吧?”不知爲什麼,對於涼墨文翰的有心維護,紫薇不由暴跳如雷。
她的愛情就要明明白白,她不允許自己或是他有任何的模棱兩可。他曖昧不明的態度,讓紫薇異常的憤怒。
“紫薇……”涼墨文翰無奈地叫道。紫薇明白他的意思,他恐怕也是無法違揹他孃的意志。
“根據《大明律》,納妾須得正妻的同意。我是你們涼墨王府三媒六聘娶回的正妻吧?”紫薇挑眉環視了一眼屋中諸人的臉色,有看笑話的,有擔憂的,有痛心的,有看戲的,還有不知所措的。
“紫薇,沒有人能代替你的位子,你永遠的是我涼墨文翰唯一的妻子。”涼墨文翰急切地表白道。
“唯一?你懂什麼叫真正的唯一嗎?唯一的妻子的地位,就是唯一嗎?那麼我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欣桐永遠別想進涼墨王府的大門。”紫薇決絕地說道。
新婚第一天就和自己的相公決裂那又怎麼樣?歐陽紫薇從來都是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弟妹真是好氣魄啊!堂堂的正妻架勢十足。可知這妻子好忌妒這可是在‘七出’之列。難道弟妹剛嫁進涼墨王府,就想回家?”二嫂針鋒相對的逼問道。
“看來二嫂對紫薇很關心嘛?不過今日紫薇累了,要休息了,諸位嫂嫂請回吧。”紫薇毫不客氣地下着逐客令。
“各位少奶奶請吧!”春、夏、秋、冬恭敬地上前送客。
“弟妹你先歇着,我們改日再聊。玉嬌咱們走吧!”大嫂拉着極度不願意走的二嫂說道。
“是呀,弟妹先歇着吧,咱們就先告辭了。謝謝弟妹的禮物!”三嫂也上前拉起站在屋中紋絲不動的欣桐。
“大嫂、三嫂,紫薇承你們的情了。我歐陽紫薇恩怨分明,有恩抱恩,有仇報仇。”紫薇看着二嫂意有所指的說道。
“你想幹什麼?我可是堂堂的涼墨王府的二少奶奶。”二嫂神情慌張的嚷道。有理不在上聲高,她在心虛什麼?
“二嫂,紫薇有說過要對你怎麼樣嗎?”紫薇挑眉看向她,不置可否的問道。
“玉嬌,你就少說兩句吧!”大嫂拉着二嫂朝外走去。
“慢着,大嫂請留步。”紫薇大聲叫道。
“弟妹還有事?”大嫂轉身疑惑地看着紫薇問道。
“大嫂,紫薇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還請大嫂見諒。‘流雲劍’雖然斷了,但紫薇這還有一把‘落花劍’,請大嫂笑納!”紫薇一遞眼色,春兒立馬將早就預備好的‘落花劍’捧到了大嫂的面前。
“弟妹,這怎麼好意思呢?”大嫂眼見與‘流雲劍’齊名的‘落花劍’,雖面露喜色,卻半晌也不敢上前。想來是我起先的毀劍之舉,給她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大嫂儘管放心,長嫂如母這一點,紫薇還是知道的。”紫薇輕然笑道。
紫薇是商人之女,骨子裡流着,屬於祖父和父親的商人血液,她自是不會做什麼虧本的買賣。生意之道,本就在於取捨之間,有所失,纔會有所得。紫薇送的東西又怎麼會白送了呢?
今日之事,也算是暫且告以段落。紫薇忽然覺得好累!人要生存,果然要傾盡全力。爹說的對,過去他把她保護的太好了!
就是眼下,若
不是有爹事先派人將諸人調查的如此詳盡,想必我也會栽好大的跟頭吧!只是奇怪的是,爹的調查中,爲什麼獨獨少了欣桐呢?是有意而爲?還是無意中忽略了?
“四嫂,欣桐要問你要一樣禮物,請你成全!”欣桐突然掙脫三嫂的手,衝到紫薇面前跪下說道。
“欣桐妹妹,你到底要什麼?你想清楚了嗎?”紫薇冷笑着問道。
“欣桐請四嫂成全!”欣桐跪在地上,頭磕在地上,大聲說道。
“成全什麼?”紫薇故作不解的問道,冷漠的眼神,卻瞟向了已然不遠處的涼墨文翰,他怔忪地站在那裡看着紫薇和欣桐,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紫薇……”他焦急地輕喚着紫薇的名字向她走來,卻被她臉上的鄙夷之色,當場就定住了腳步。
“請四嫂同意欣桐進門!”欣桐擡起頭來,一臉無畏的看着紫薇說道。
如果欣桐不是要與我爭奪丈夫之人,那麼我都忍不住要爲她鼓掌了,小小年紀,盡有如此大的勇氣。但可惜的是,註定我不可能與打我丈夫主意的人成爲朋友。
“欣桐是在問我要禮物嗎?”紫薇看着欣桐,滿眼玩味的問道,不知道她聽到紫薇的答案,還會不會如此的理直氣壯?
“難不成你想反悔?”欣桐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欣桐,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問我要禮物嗎?”紫薇輕然挑起欣桐的下頜,直視着她問道。
“我的禮物可以送給親朋至親,甚至是所有有所需要的陌生人,但是我絕不送給一個賊,當你一手問我要着禮物,另一手卻覬覦着我相公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問我要禮物的資格。”紫薇微笑着說道,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歐陽紫薇,你這個小人!你等着瞧好了,四哥哥一定是我的!”欣桐在她身後大聲的咆哮着。
紫薇不禁啞然失笑,離開了家鄉,離開了有爹保護的世界,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醜陋。在別人新婚頭一天就來搶人丈夫的人,竟比她這正妻還來的張狂。
紫薇原本不就只是想做一隻懶惰的薇薇貓嗎?爲什麼自打認識涼墨文翰以來,竟然一切都變了。她連最基本的慵懶生活,似乎都很難做到了!
紫薇仰躺在內室的喜牀上,腦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會兒象是有千軍萬馬從腦子裡走過,一會兒又象是一片虛無飄渺的空白。
就是在這張牀上,昨夜的種種浮現在我的眼前,那象徵清白的落紅,也被大張旗鼓的掛在了院中,既昭示了紫薇的純潔,又代表她從女子走向婦人的成熟。可是那個奪去她純淨無瑕身子的男人,卻叫她失望了。
“紫薇,你聽我說,不要一味的否定我。那只是我孃的意思,並不代表我。我對欣桐只有兄妹之情。”涼墨文翰燨依偎在牀邊,撫摸着她的頭髮輕聲說道。紫薇閉上眼睛,彷彿什麼也沒聽到一般。
或許他真的並沒有什麼錯,即使他真的娶了欣桐,他依然沒有什麼錯。這個渾濁的世道里,本來男人就是女人的天,男人三妻四妾,似乎也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是紫薇就是不能容忍,不能容忍與任何人分享他。
“紫薇,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涼墨文翰低聲在紫薇耳邊反覆的呢喃着,星星點點的輕吻落在我緊閉的眉眼之間。
紫薇可以如此輕易地就原諒他嗎?還有那個在一旁虎視耽耽的欣桐,看她一副完全不死心的樣子,她下一步會怎麼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