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典型的蘇州園林風格的園子,淡雅、樸素。繼承了唐宋寫意山水園的傳統,着重於運用水景和古樹、花木來創造素雅而富於野趣的意境。
紫薇最愛的便是屋後那一大片蒼翠欲滴的竹林。林中清幽,不論是圍爐泡茶,還是日常小憩,都是個絕佳的去處。我每日便帶着春、夏、秋、冬在竹林中愜意的流連忘返,不到日落西山是不願踏出竹林半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前些日子,二嫂和欣桐因紫薇受了懲罰,這些日子,竟沒有半個人前來打攪她的清靜,衆人似乎都對她抱着近而遠之的態度。如此她倒也樂得個清閒。
原本日子可以就這樣隨心所欲的過下去,不巧的是時逢洛陽的雨季來臨,一下便斷了紫薇這難得的樂趣。
接連幾日,雨都淅淅瀝瀝地下着,紫薇懶趴在窗戶前,有一眼無一眼的瞄着籠罩在雨霧中的庭院。平日拿棒攆,她都懶得動彈,不知爲什麼,不能出門了,我卻反而有着出門的渴望。
“小姐,歐陽老爺的劉管事將上個月帳簿送來了。”秋兒和冬兒一人抱了厚厚的一疊帳簿從外間挑簾進來。
“帳簿?帳簿送我這兒來幹嗎?”紫薇疑惑不解的問道。
“小姐,你忘了?臨走的時候,是你自己答應老爺,北方的生意以後由你負責。”秋兒把一大疊帳簿放在我面前,幸災樂禍的說道。
“我負責就我負責,別忘了,我骨子裡流的可是商人世家的血液,一疊帳簿算什麼?不過你們幾個也別想給我閒着,統統給我過來一起看。”紫薇瞟了一眼在一旁竊笑不已的春、夏、秋、冬,冷笑着說道。
果然不出紫薇所料,幾個丫頭一聽到小姐的話,都不禁哀聲連天。笑她是吧?這下一個也別想給她置身事外。紫薇不由暗自偷笑着……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看看帳簿也就當打發時間好了。所幸的是,爹以前倒是教過我怎麼看帳簿,現在看起來,倒也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帳簿紫薇才明白,歐陽家的財富如何會在短時間內成倍的累積,其實並不單純是皇家的生意,歐陽家的生意幾乎涵蓋了各個行業。
什麼酒肆銀樓、客棧飯館、妓院賭坊、錢莊當鋪、綢緞布行、車船運輸、農牧佃租、甚至連棺材店鋪都有,難怪我的嫁妝中竟還有一具上好的棺材。她想棺材也不過取其升官發財之意吧!
其實爹的成就早就超過了爺爺吧!爺爺爲爹打開了一扇門,指引了一個方向。
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而爹的成就已然凌駕於爺爺之上,永不滿足於現狀,這恐怕纔是爹成功的關鍵所在。
半日過去,他們依然絲毫沒看出個頭緒,爹是覺得他的女兒過去十八年,過得實在是太清閒了嗎?
僅一個月的帳簿就是如此之多,到底還讓不她我活了啊?
“紫薇,今日怎麼會如此勤奮啊?”回房用午膳的涼墨文翰很是意外的問道。
“還不是我爹,竟然要我負責北方的商務,你看,纔不過一個月的帳簿,就是這麼大一堆,這不是要我的命嗎?”紫薇倚在涼墨文翰的懷中,哭喪着臉,懊惱地抱怨道。
“紫薇,紙上談兵,你當然沒有興趣,如果你到實地去看看,說不定看起帳簿來會事半功倍的。”涼墨文翰輕摟着紫薇,溫和的笑着說道。
“可是……”紫薇緊咬着下脣,躊躇不決的說道。對於商場上的事情,她根本就是一知半解,即使去看了,也不一定看得出個所以然來,說不定還會讓人輕看了去
。
“你放心,不是有我嗎?我陪你去吧!”涼墨文翰似是看出了紫薇心中的顧慮,擁着她寵溺的寬慰道。
“翰,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紫薇低下頭懊惱地囁喏道。
“沒用?你怎麼有如此可笑的想法?我的紫薇怎麼會沒用呢?她不僅會泡香氣四溢的茶,還會窩在我的懷中撒嬌,聽說她還會彈十分動聽的曲子,可惜她一次也沒爲我這個相公彈過。而且她還很會捉弄人,把平素飛揚跋扈的嫂子們氣得目瞪口呆。最關鍵的是她的身上有我最嚮往的純淨和淡泊,只要有她在身邊,我就覺得很安心、很快樂。”涼墨文翰的聲音溫柔地猶如山泉,滋潤着我的心田。自己有他說的那麼好嗎?
“翰,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紫薇無限感激地哽咽道。
“我的紫薇會被寵壞嗎?”涼墨文翰抵着我的額頭,親密地問道。溫熱的男子氣息迎面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輕顫着。
“會的,我一定會被寵壞的。”紫薇軟弱無力的囁嚅着,任性地掩飾着她無法抑制的情動。
“我就怕寵你不夠呢!如果不是身爲人子,我必須要爲父王分擔一些事情,否則,我真想放下一切,成天都守侯着你。“涼墨文翰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閃耀着璀璨的光華。
紫薇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他愛的記號輕然落下。許久,都不見動靜,她睜開眼睛一看,迎面闖入我眼簾的便是他捉黠的笑容。
好哇!他竟然如此地戲弄於自己,紫薇不由伸出拳頭,惱羞成怒地揮向他。
“紫薇,現在可不是生氣的時候,我很想吻你,可是我怕自己一吻下去,咱們今天就任何事情也辦不了了。”
涼墨文翰輕撫着她滑嫩的臉頰,逐漸地靠近她,一寸一寸下移至紫薇微啓的紅脣,毫不避諱春、夏、秋、冬的存在,肆無忌憚的親吻起她來。
紫薇的心中盪漾起層層波浪,夏日最美的花朵,這一刻在她心中怒放,幸福!在這一刻突如其來的造訪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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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管事,去年北方風調雨順,是個糧食豐收的好年景,但是糧食價格卻大幅度降低,以至於今年春耕的時候,佃農的種糧積極性並不高,我想今年的糧食,很有可能會驟然減產,糧價也勢必會水漲船高。”
涼墨文翰一邊翻着帳簿,一邊和劉管事商議着歐陽商號下一步的規劃。
“姑爺的意思是……。”劉管事口裡訊問着涼墨文翰,眼神卻不時的瞟向紫薇。
劉管事素來老練穩重,否則爹也不會派他來幫我打理北方的商務。
他對歐陽家一向忠心耿耿,眼當下便只聽這個歐陽家的大小姐的吩咐。
紫薇暗暗地衝他點了點頭,涼墨文翰是她的相公,他說的話,當然便是她的意思。
當她和涼墨文翰終於如願以嚐出門的時候,已然是下午了。
“眼下應該到全國各地去,將去年囤積下來的糧食,低價大量的收購回來。我想過不了多久,應該會派上大用場吧!”涼墨文翰合上帳簿,深嘆了一口氣說道。
聽涼墨文翰話中的意思,想必是老皇上命不久矣,涼墨王已然下定了決心要起事。天下一旦大亂,糧食必定是最緊缺的物資。
“收購糧食?姑爺,如今到處都是囤積難銷的糧食,咱們商號爲什麼還要收購?”劉管事很是驚訝地問道。
劉管事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奧秘,眼下大明雖然看起來是國泰民安,歌舞昇平,處處似乎都是
一片祥和的景象。但是這只不過是表象,是大站前夕的最後寧靜。
“吳管事,火速增派人手到全國各主要產糧地去大量收購糧食,越多越好,不論價格,以收購到手爲原則。”紫薇直接了當的下着命令。
身上天生流着的商人血液,讓她敏感的意識到,這將是一個無限大的商機。
“小姐,可是……”劉管事似乎對他們這兩個商界的菜鳥很是沒有信心。
“劉管事,行商多年,難道你還不明白‘人棄我取,人取我與’的行商道理嗎?”紫薇冷冷地瞧着一向精明能幹的劉管事,好象他不大明白,這裡究竟是誰說了算。
“紫薇,不要衝動,先聽聽劉管事怎麼說。”涼墨文翰輕撫上紫薇的肩頭,一下就將她浮躁的情緒消弭於無形之中。
“小姐,不是小人不聽小姐的話,而是前個兒剛進了一大批江南絲綢,如今商號實在沒有能力籌出大筆的資金前往各地去購糧。”劉管事額際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顫顫驚驚地說道。
“什麼?這麼大一筆用項,你竟然沒跟我說?”紫薇惱怒地叫嚷道。
“小姐,前些日子小人爲這事,還專門到涼墨王府去請示過小姐,小姐不是派了冬兒姑娘跟小人說,讓小人自己拿主意嗎?小人就按往年的慣例,進了絲綢。”劉管事一臉委屈地說道。
紫薇恍眼朝跟在一旁的春、夏、秋、冬看去,疑惑地用眼神詢問着她們。
幾個丫頭卻默然不語的左顧右盼着,難不成真是她授意的?
“呃……那個……夏天來了,進絲綢當然是沒錯。呃……反正夏天也是要穿輕薄點的衣裳的。”紫薇尷尬地難以自圓其說。
這下可還真不好辦了,大主意既是紫薇拿的,那麼這件事就該由她來負責,她又有什麼理由,好橫加指責別人的呢?
只是眼下要想派人去各地購糧,所需要的大筆資金到底該怎麼辦呢?紫薇頓時感覺焦頭爛額。
“劉管事,眼下米記商號短時間內還能調用多少的現銀?”一旁的涼墨文翰冷靜從容地詢問道。
“回姑爺的話,各商鋪除了必要的流動資金外,我估計短時間內湊個四十萬銀子還是沒有問題的。”劉管事用袖子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在算盤上一陣噼裡啪啦精打細算後,這才認真地回稟道。
“四十萬也不算少了,先派人到離洛陽較遠的地方去收購,近處的等咱們湊足了銀子再做打算。”涼墨文翰有條不紊地吩咐道,言談間不怒而威,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令人不禁信服的王者之氣。
“是!”並沒有問什麼原因,劉管事便欣然應道,顯然對涼墨文翰的決定並無異議。
其實就連身爲他妻子的紫薇,也不免沉醉在他溫雅、睿智的風采之中,又更何況是別人呢?
“翰,四十萬的銀子,恐怕只能收購大約三分之一的糧食,剩下那偌大的缺口該怎麼填呢?”紫薇憂心忡忡地問道。此時,在我心中,他已然是唯一可以信賴,可以依靠的支柱了!
低頭略一思索,涼墨文翰擡頭直視着我,慎重地看着她問道:“紫薇,你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紫薇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好!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將劉管事前些日子進的那一大批江南絲綢,全部降價賣出去。你送給父王的那幅圖,讓他更加堅定了決心,所以……。”涼墨文翰語氣嚴峻地說道。
正所謂說話聽聲,鑼鼓聽音,涼墨文翰雖然沒明白的說出後果,聰明如紫薇,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