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裡……而且,我到底是誰。
混沌的意識海中,腦海裡朦朧的囈語。
想感受一下四肢坐立起來,卻發覺根本無法做到。就像上下僅剩下大腦仍有知覺。
但臉上那暖洋洋的並不是什麼讓人討厭的感覺,是早晨的陽光,現在自己似乎正躺在草地上,旁邊的微風拂動着周邊的小草,撩動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癢……但,還是並不討厭啊。
說起來,自己還活着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喜歡斤斤計較的人,周邊的所有東西對於自己來說歸類都是“不討厭”。既然不討厭,那麼就是喜歡了,沒錯,自己生前喜歡着這裡的一切,喜歡着這裡的大家。
啊咧?爲什麼會說是生前?
不過怎樣都沒關係了,之前就像一直沉在海底的自己,終於被海底的水流卷着涌上了岸面,睜開藍色的瞳孔,值得慶幸的是看到的依舊是這個喜歡的世界。
“我啊。”看到那一如既往的藍天一刻,終於想起了剛纔在思索的問題答案:“我叫……巴娜美。”
……
巴娜美從草地上坐起,自己身處的似乎是學院角落的一塊綠地,在學校裡這樣閒置的綠地有很多,畢竟蓋亞學院的面積的確有些大得過分。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巴娜美疑惑的想道,但馬上的,她就想到了什麼讓她不安的事情——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之前的記憶依舊停留自己被從身後突然出現的魔物咬住腦袋的一刻,任憑自己怎麼掙扎都無法脫離的魔物尖銳的利齒,然後……沒有然後了,之後的記憶完全是一片空白,這樣的自己,應該是被截斷了首級,死了纔對,但現在卻依舊好端端的坐在這裡。
巴娜美摸了摸自己本該斷掉的脖子——光滑得察覺不出之前受過什麼損傷。
“是夢嗎……”記憶中那魔物的利齒,以及那雙像兩顆圓滾滾的紅寶石一樣的瞳孔,都只是自己做的夢而已?
無法得出結論,但無論是如何的發展,自己都還有着必須要做的事情,要去找瑪朵卡她們——不僅僅是要確認自己之前死了之後她們如今是否還安全,更多的,僅僅是想見一面而已。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要保護她們——雖然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巴娜美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會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記憶深處那雙讓她心悸的紅寶石瞳孔,巴娜美不認爲那個是幻覺。
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還可以做到什麼,是否還能將整天被教室門檻絆倒的瑪朵卡扶起,但……無論是能否做到,都是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是否還能將摔倒的你扶起?巴娜美站起身來,往着記憶中的方向走去,同時的,遠處傳來的彩炮聲告訴着她——學院祭已經開始了,這原是萬衆期待的節日,巴娜美卻本能的感覺不安。
你,在哪裡……
……
由於位置的確有些偏僻,巴娜美走了半天都找不到一個學員,更別說向他們詢問瑪朵卡她們班級的魔法少女咖啡廳所在的位置和情況了。
不過隨着距離傳來彩炮聲響的學院祭中心處越來越近,巴娜美也終於看見了人影……
那是站在一起的兩個男性學員。
其中一個髮色很淺的,一臉小受樣的傢伙正很有興致的對身邊的傢伙說着什麼。
“誠!你聽我說,你失蹤的那幾天,我發現學院不遠處的神社裡的那個巫女,平時居然是真空上陣的哦!那還真夠帶勁的!”由於這傢伙實在有些得意忘形,即使隔得遠遠巴娜美依舊能清晰的聽到他所說的話語。
春日野悠,魔戰系二年級B班的一個男性學員,這傢伙憑着一副受樣在女生裡還頗有人氣,不過外面也有傳言這個傢伙是連雙胞胎妹妹都能下手,並且一腳踏幾船的人渣,而且每次可愛的女生問他什麼帶有選擇性的問題的時候,都會下習慣的說一句叫“save”的口頭禪。
就像在存檔一樣,天曉得會不會有效果,而此時,作爲人渣的他也正在說着人渣般的話語。
不過此時任憑他說得再興起,他對話的對象依舊沒有什麼表示——同樣是一個一臉受樣的黑髮學員。
伊藤誠,戰士系二年級B班,同樣一臉受樣的他和悠不一樣,他一腳踏幾船的事情早就不僅僅是傳言,已經是巴娜美所在的二年級人人皆知的事情了,人渣之名甚至在悠之上,已經達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程度,他們兩人的區別之上在於一個是顯性人渣而另一個是隱性人渣。
不過在巴娜美還抱有的記憶裡,這傢伙前段時間的情況不太妙——在路過一個叫霍海的新來導師身邊的時候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砸進了醫院,而且還沒來得及脫離危險期就在病房中離奇的消失了,雖然有點可惜,不過現在看來這傢伙能跑能跳,看不出有什麼大礙。
“喂喂,你這傢伙,今天怎麼這麼怪?”即使說着的是自己最感興趣的事情,但眼前這位志同道合的摯友卻沒有分享自己的快樂的意思,不禁讓悠有些不爽。
“你還不會還在生氣我之前打斷你對魔導系的那個攻略的事情吧?”悠猜測的問道。
“那可真不行,我妹妹告訴我,那傢伙根本就是個女裝癖的變態!作爲兄弟,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把靈魂賣給路西法啊!”但即使這麼說着,誠依舊沒有任何表示,就像站在他面前的僅僅是一尊比較相似的蠟像。
“喂,誠!怎麼不說話,不是一起做好了讓全學院女學員懷孕的約定的嗎……”悠說出了不爲人知的邪惡約定。
彷彿突然出現的約定一詞讓從一開始就默然不語的誠起了反應,他開始轉頭看向身邊的“共同戰鬥,共同競爭”的友人。
“誠!你終於想起了……”悠興奮的說道。
但沒想到回答他的只有一道劍光。
晴天陽光照在揮出的長劍上發出了一道閃光,劍刃切斷了悠哥三條腿中的一條,讓他失去了一條腿了他無法繼續保持站立,倒在了地上,噴涌而出的鮮血流了一地。
震驚甚至讓悠一下子忽略了斷肢的劇痛,他不明白,眼前這個以前會被班上的同學玩耍的逼着去廁所裡吃便當的人爲什麼突然間會有這麼狠辣的舉動。
“爲……爲什麼。”但讓悠更不明白的,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但對方沒有回答,與悠對視起來的,是一道冷漠的目光。
“誠,你腫麼了……”劇痛和震驚讓悠一下子口齒不清。
我們……不是一生中的摯友嗎?
……
明明是學員們所期待的吃便當的午休時間,而一年前的悠,卻蹲在了廁所裡。
當然不是拉肚子什麼的,只不過是僅僅被班上的人排擠而已,不就是長得比較清秀,比較受女生歡迎嗎?妹子都喜歡我,我也很困擾啊!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坐在馬桶上的悠這麼想着,打開了靜靜的放在膝蓋上的便當。
明明從佈置上是比較豐盛的便當,裡面卻僅剩下白飯了——當然不是悠自己先吃掉了,他沒有將最喜歡的東西最先吃掉的習慣,最喜歡的反而會珍視的放在最後吃……之所以這樣,只是僅僅的因爲被討厭自己的傢伙搶奪了而已,沒錯,僅僅是這樣。
坐在一年級廁所第三格的馬桶上的悠輕輕夾起一小團米飯,吃了下去,淡而無味,難以下嚥……或許應該讓妹妹夾幾片紫菜做成飯糰比較好,悠這麼想道,但隨即又發現,如果是這樣,自己估計是連飯糰上貼着的幾片紫菜都保不住的。
“妹妹做的,最喜歡的小香腸沒有了。”悠這麼嘆道。
而與此同時,旁邊的第二格廁所也傳來了相似的話語:“可惡……爲什麼要奪走我最喜歡的小香腸。”
時間一下子寂靜了下來……但下一刻的卻是一瞬間的爆發!
“你也喜歡在便當裡放小香腸嗎?”廁所裡第二格和第三格同時傳來了相同的話語。
“沒錯!你的小香腸也被那幫混蛋搶走了嗎?”依舊是相同的話語。
在這一刻,悠終於認識了和自己一樣,坐在最近的馬桶裡吃着同樣都是白飯的便當的傢伙——誠。
如果真要說世界上還有着能理解自己的人,那麼肯定就是誠了!
同樣在廁所吃着便當的他們,對着身下坐着的馬桶做下了宣誓——再也不要坐在這裡吃便當了,沒人喜歡作爲被剝奪的存在,既然是這樣,那麼就有必要讓那些傢伙也嚐嚐自己喜歡的東西被奪走的滋味!
“那麼,他們重要的東西是什麼?”悠茫然的問道。
“我們是爲什麼而被他們排擠的?”誠沒有回答,反而反問悠。
“你是說……”悠突然有些恍然了。
“沒錯,我們要奪走他們最喜歡的女孩子!”不知爲什麼,悠突然發覺,這時候的誠雖然依舊是坐在馬桶上抱着便當盒子,但卻顯得是那麼的睿智!就像身後發着功德的光輪,拯救自己的神之使徒。
神明大人啊,原來你已經聽到了我的祈禱嗎?
“NTR……”誠突然說下了這個不明意義的名詞。
“什……什麼”悠一下子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我們兩人的組合的名字。”誠突然笑了。
“組合……是這樣嗎?!”看着對方的笑容,悠突然發覺,自己好像終於交到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同是男生的朋友。
但誠的話語並沒有說完:“N是我,R是你……”
誒?還真是了不起的設想。
“那……那麼T呢?”悠順着對方的話滿懷希望的問道。
“T……是連接我們的,共同做下的約定啊!”誠豎起了大拇指,做出了自信的笑容,無論是那豎起的拇指,還是那在廁所昏暗的燈光下依舊閃着亮光的牙齒,在悠看來都是給自己指引了方向的海上的燈塔之光。
“讓整個學院的女生懷孕吧……”
“讓整個學院的女生懷孕吧!”
這就是T啊!
……
但,現在的,N,卻毫不猶豫的拔出了佩劍砍斷了R的一隻腿。
悠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摯友再次舉起的劍刃,相比心中的茫然,斷肢傳來的痛覺根本只是微不足道,他由始至終沒有發出一聲痛嚎,正如他由始至終在意的都不是自己受到的傷勢,他只想知道,誠到底出了什麼事?
“誠,爲什麼……”目視着對方高舉的劍刃,悠喃喃說道。
這……是神明的懲罰嗎?我們定下的T,我們的約定,都是錯誤的嗎?錯的到底是我們,還是世界?
……
一系列變故,僅僅發生在很短的時間,甚至連剛出現的巴娜美向他們詢問自己要去的地方方向的時間都沒有。
這算是……情殺嗎?難道伊藤誠同學看上了春日野悠同學的妹妹?巴娜美已經沒有時間繼續考慮這點,她毫無疑問的,要阻止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慘劇。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總覺得很詭異的樣子。魔法少女巴娜美,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