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每天的學院祭都會以一發燦爛的禮炮在空中的炸裂作爲結束,每一天的早晨也會以這種同樣的方式來作爲開始。
如果說夜空綻開的代表結束的禮炮是會讓所有參加者充滿了對第二天的期待話,那麼這種在早晨綻開的煙火,則會讓所有人一下子陷入祭典的喜慶氣氛。
或許這一天在學院祭期間只是比較普通的一天,但對於一年級的,乃至全校的鍊金系學員來說,都是將要開始爲之努力的一天——以全校爲規模的鍊金系課題研究大賽今天就要正式開始,而在經過爲期三天的評分期後,將會在學院祭的最後一天選出冠軍得主!
沒有亞軍和季軍的概念!也就是說,只要取得最高分就會獨享一千金幣的獎金!雖然這次活動是以社團課題來參賽,也就是不可能是單人可以獨享的,但一千枚金幣的話即使是經過了社團內部協商後的分配也依舊能讓所有人滿意!
雖然沒有戰鬥系的那種高達四千金幣獎金的大賽獎勵豐厚,但創作,可不是像戰鬥實力那種可以從數據上能顯而易見的東西!因此,在這種時候,作爲鍊金術師的本人的實力所能產生的影響僅僅是一小部分而已。
總而言之,是一場即使是弱者都有着機會的大賽!這樣的話,的確是有着任何參加者都爲之努力的必要。
我們社團的研究課題一定是最棒的!我們所做出來的東西,肯定是最有趣的!雖然每個社團做研究的課題都不一樣,但惟獨只有這份想法,是大家都共通的!
……
作爲這次鍊金系研究大賽的裁判的是一名叫做埃索的年輕人,但和這次學院祭裡擔任相關事宜的都是學院的人不同,他並不是這個學院的人,或者說現在並不屬於這個學院——是在兩年前就已經從這裡畢業的前輩,本來這個職位應該交與鍊金系的學員的,但這時候全鍊金系的學員不都是參賽者嗎?讓參賽者同時擔任裁判主持人的話怎麼看都太無理了,因此只能由他來。
作爲裁判主持的是他,而擔任評分人的話,則是院方的所有鍊金系導師,而此時,距離比賽開始也有一段時間了。
“嗯……我看看下一位參賽社團。”埃索對照着手中的參賽表說道:“光看名字的話,倒是一個很厲害的社團啊,第6號選手——來自鍊金系二年級B班的‘魔法師最討厭了社團’。”
“而且他們研究的課題也足夠兇殘,號稱是能剋制任何等級魔法師的魔法師的道具……雖然不知道他們爲什麼對魔法師有着這種程度的憎恨,但還是稍微讓我有些期待他們的研究成果。”
在埃索的說話聲中進場的是三位男性學員,而且手中擡着一副厚實的金屬鎧甲,這估計就是他們的研究成果了。
“這位同學,這個就是你們所說的,能剋制一切魔法師的道具嗎?”埃索問了出來,同時將擴音用的器材移至社團爲首的那位學員嘴邊。
“哈……是這樣的,任何魔法師遇到它,就別想再發出一個小火球!”雖然由於擡來的東西太重而喘着氣,但依然無法掩蓋這位同學語氣中的興奮。
這種充滿自信的回答讓埃索驚訝,任何魔法師都能剋制的道具,那該是一個什麼概念!雖然看起來會由於太重而不便,但如果真的有着這樣的防禦效果的話,再重都是值得的!現在的後輩所擁有的才能還真是讓人驚訝!埃索評價道。
“也就是說,一個戰士穿起這件鎧甲,就會完全魔免的意思嗎?”埃索興奮的問道。
“不……不是的,這件東西,是讓魔法師本人穿的!”這個社團的社長認真的回答道。
“哈?”沒想到不僅僅是效果讓埃索驚訝,就連穿戴者這一點也一樣。
社長敲響了響指,示意周圍的兩名助手爲他穿上,在經過了長達數十分鐘的繁瑣的穿戴過程後,社長終於將這件耗費了兩個禮拜製成的作品完全穿戴起,身穿厚實鎧甲的他這麼看來還真有那麼一絲威嚴的味道。
但馬上的,他半跪了下來,看來這幅鎧甲的重量正如所有人眼睛所看的一樣沉重,不過即使這樣,依舊不能掩蓋住社長自豪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我感覺到我體內的魔力完全被禁錮了!根本無關等級!即使是法聖親來也只能是和我一樣效果!”他張狂的笑道。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就姑且認爲的確有着禁錮穿戴人所有魔力的效果吧。但,在戰鬥中爲什麼作爲魔法師的一方要自己穿戴起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對自己不利的鎧甲啊?這不是和自裁意義一樣嗎?
而且,這樣驚人的重量和繁瑣的穿戴過程,腦子正常的魔法師都是不會穿的吧?有這種讓他穿起這件無法釋放魔法的鎧甲的時間和機會,還不如直接捅他一刀比較便捷吧?埃索無語的想道。
“呵呵……請各位評分導師打分。”埃索乾笑一聲。
在一陣短時間的沉吟過後,五名作爲評委導師均舉起了3分至4分不等的牌子。
“不可能!!這種完全禁錮魔力的效果是完美的!!”社長似乎還無法完全接受這個毫無疑問是敗北的分數,如果不是由於鎧甲重量讓他無法站起身,估計早就和評委火拼了。
得意之作被裁判否認的他想要復仇,但這幅鎧甲同樣限制了他復仇的行動,只能在大喊着:“這是黑幕!!”的聲音中被幾名高大的校衛擡下舞臺……
反正這種情況倒是很多見的,作爲未出師的學員常常會因爲一個突然出現的有趣猜想而開始研究,最後卻完全忽略了製造出來的東西的實用性。
希望下個社團會獲得高點的分數吧!埃索這麼想着,再次捻起了手中的表格。
然而卻發現,命運之神彷彿聽到了他心中希望的聲音,這個作爲第7號出場的社團可以說是一個幾乎不需要他任何講解的特殊存在。
“大型危險性魔物/魔獸研究社團,三年級D班的司令同學。”埃索說出的僅有這句話,但僅僅是這句簡介到極點的介紹,卻讓全場氣氛提升到了高峰!傳奇的社團,傳奇的名字!
司令,沒人知道他原本的名字叫什麼,或者說,根本就是刻意忽略了的,僅僅因爲“司令”二字太過耀眼!醉心與研究各種危險魔物的他曾經僱傭大量侍衛闖入過危險的叢林,以至於在危險中失去了雙腿的行動力!但即使是這樣,他也從沒有停止他的研究!無論是天賦,還是執着都足以讓他揹負起鍊金系的天才這個名號!
即使埃索畢業兩年了,這個名字依舊會通過仍在上學的弟弟傳到他的耳中,可以說,如果蓋亞學院裡如果還有哪個他迫切的想目睹一番真容的後輩的話,那麼就是這位有着怪異的司令稱號的同學了!
被助手推着進入舞臺的,正是坐在輪椅上的司令同學,有着一頭極短的黑髮,臉上駕着一副與學員年紀格格不入的深黃色眼鏡,明明是作爲代表着最尖端技術職業的鍊金術師,身下坐着的卻是一架最爲普通的,需要副手來推動纔可以前進的輪椅。
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特別,那麼就是這幅輪椅在前方還有着一個看起來是可以工作用的小桌面,此時司令正雙手搭着撐在上面,至於臉前,一副嚴肅的思考着什麼的樣子——這就是司令,無論何時都保持嚴肅的不鬆懈姿態的天才學員!
“這個……你就是司令同學嗎?作爲高端學員的你,爲什麼不換上更便捷的代步工具呢?”埃索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相比眼前之人會製造出怎樣讓他震驚的作品,他更在意的是眼前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這次研究的經費,已經全部投入到對於課題的研究當中了……”依舊保持着那個嚴肅的深思的姿勢,司令淡淡的開了口,彷彿對於他來說,和課題的研究相比,本人更爲便捷的享樂根本無關重要。
“是……是這樣嗎?”對於眼前這麼特殊的學員做過調查的埃索知道,司令並不是什麼貧窮的人,相反還很有錢!竟然讓這樣的少爺都要爲之耗盡資金的作品,到底是怎樣一副華麗的程度?
僅僅是這樣的一句回答,就已經讓埃索對於眼前之人的好奇,轉移到了對於他的作品的好奇。
並沒有繼續吊所有人的胃口,司令的社團的作品終於在後臺緩緩進入,在所有人面前展露了它的真貌!
一個十多米的瘦高的人性物體,看起來是金屬質地的深紫色堅甲覆蓋了全身,位於猙獰的臉上方的,是一隻尖銳的獨角,雖然除此之外就沒有展現任何具有攻擊性的部位,但這十多米高的體型,足以讓周圍的任何大型東西成爲它大殺傷力的武器!
承載着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而來的是一架鍊金術製造的,依靠大量魔晶驅動的載重器,如果進靠人力將這樣的作品運入會場,那麼難以想象會是怎樣的壯觀場面!僅僅是這個載重工具的製造價額就已經不菲,埃索突然有些瞭解,這的確是足以讓一個富家少爺耗盡積蓄的作品!
不過同時也是物有所值的作品,這看起來是一隻機械鍊金傀儡的樣子,但如此體積的鍊金傀儡,在人類有記載的歷史上也並不多見,甚至說只有在鍊金術最爲繁榮的時段會偶爾出現。
這傢伙……竟然製造出了這種東西!他,想發動戰爭嗎?埃索同學有些駭然,他難以想象如果這樣的鍊金傀儡可以投入批量生產,那麼即使是國內最尖銳的軍隊也只能是螳臂當車般的敗北!
但,即使真的是這樣,那麼也是貴族們的事,和埃索這種小市民沒有一絲關聯——這不是他能力所能制止的範圍,強制壓下心中的忐忑不安,埃索繼續起作爲裁判主持人應有的發問。
“哦!僅僅是觀看外表就已經震撼人心的作品!司令同學,那麼作爲製造人的你,對這件作品有着什麼樣的評價呢?”埃索問道。
“很危險,很危險……”司令沉沉的用了兩個“危險”,聽得埃索菊花一緊,他難以想象,在危險的森林中做研究,由於六級魔獸而失去了雙腿也面不改色的司令同學,還有怎樣的東西能讓他做出“很危險”的評價?!
果然,還是戰爭用工具嗎?埃索心裡一沉。
“哦!!司令同學,那麼這臺鍊金傀儡是怎麼啓動的呢?”再次祛除心中的不安,埃索遵從着自己的好奇心問道。
“只要拔出它下方的插頭就會啓動……”雙手撐桌一臉嚴肅的司令基本是有問必答,到底是出於作爲製造者的孤傲,還是對於作品的絕對自信?
埃索順着司令目光所示方向看去,巨大的機體的確是拖延着一根粗大的線路,和下方的載重工具相連着,如此看來這輛載重工具可不僅僅是有着負重運輸的作用這麼簡單,同時也有着提高這架鍊金傀儡所需要的能源的作用。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是拔出輸送能源的插頭就會啓動,按照一般的觀念,不是插上輸送能源的插頭才啓動的不是嗎?不過埃索沒有多想,反正天才製造的東西和天才本人一樣都是有些異於常理的嘛!他用力握住了據說拔出,機體就會啓動的插頭。
“這樣啊!讓我們拭目以待吧!”說着符合着裁判的,帶動全場氣氛的話語,埃索加大力氣將插頭拔出。
而此時,司令的後半句話纔不徐不緩的傳來。
“但我這次研究課題的目的是讓它不能啓動……”
“噗……”這一刻,不僅僅是作爲拔出了插頭的埃索,就連觀衆都有些失態。
“爲……爲什麼?”彷彿時間突然停止了一般,埃索看着手中剛被拔出的插頭默然不語,司令那淡淡的語氣總讓他有種似乎做下了無法挽回的事情的感覺。
同時他也不瞭解爲什麼製造出的作品的目的居然是讓它不能啓動……這不是完全沒有意義了嗎?!
“因爲它的啓動和它的暴走,之間的區別除了字面上外,在意義上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司令依舊保持着冷靜的狀態,雖然表情上是讓埃索充滿安全感的沉靜,但所說的話語卻彷彿毫無人性的將他推到了懸崖邊上。
這樣的龐然大物……如果在這裡暴走?埃索不敢想象下去。
“那……你爲什麼不阻止我?”無比蛋疼的埃索艱難的悶着聲問了出來。
“你動作太快了,而且,你看我是能阻止你的樣子嗎?”司令指了指自己的雙腿和輪椅,在對比了一下他們兩之間的距離,示意自己無能爲力。
錯的,只有自己嗎……難道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過錯了嗎?埃索突然希望現在能出現一個神父,聆聽自己的懺悔。
但現在的話,還有比懺悔更重要的事情吧?
“這麼說的話……”埃索忐忑的猜測的問道。
“是的,它要暴走了。”
司令依舊保持着那個淡定而嚴肅的表情,用類似“今天的下午茶就決定是抹茶蛋糕”這樣的平靜語氣說着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平靜的話語……
不對……還有着別的辦法吧?既然將提高能源的插頭拔出來就會啓動……也就是暴走,那麼,按照相反的道理,只要將插頭插回去也能恢復原樣纔對!沒錯……趁着它還沒開始之前!自覺得犯下巨大過錯的埃索終於發現了某一點。
匆匆的將手中插頭插回了插槽中,看着這架依舊沒任何動作的巨大機體埃索鬆了口氣。
“呼,幸好還來得及……”
“太晚了……”這座機體的製造者,淡淡的打斷埃索慶幸的話語:“如果在一開始拔出來的時候,就馬上插回去的話,或許還能抑制它的啓動……但,已經太晚了。”
“那你爲什麼不早點說啊!!”埃索抓狂了。
“而且,你認爲它現在是靜止的嗎?”但對方並沒有在意埃索的話,依舊冷冷的說着現在的情況。
“它……居然在顫動!就像要脫離着什麼有力的約束……”埃索發覺,距離自己近處的機體似乎在顫抖着——它啓動了!
“沒錯,它的覺醒從你拔出提供約束力量的能源的插頭的一刻就開始了,仔細聽下它的聲音吧……”
“是……是崩裂聲!!”
與越來越大的顫動同時進行的,還有那看起來厚實而堅毅的機甲中傳來的小小的碎裂聲音。
“這種,深紫色的金屬外殼,所做出的居然不是防護作用,爲的僅僅是約束它嗎?!”埃索只覺得眼前的鍊金傀儡似乎完全推翻了他對這種事物的認知,太讓人意外了……如果這次沒有讓全場潛入災難的話,毫無疑問將會是冠軍。
“防護?它不需要這樣的東西。”
在司令平靜如初的解釋聲中,這座巨型機體體表的金屬護甲早已崩裂得不成樣子,它原先被堅甲覆蓋的嘴部也失去了所有約束,彷彿一隻覺醒的兇獸,它張開着相比身體體積並不算大的嘴巴,像最原始的野獸一樣咆哮着。
明明看起來只是一架機械機體,但此時卻給在場的所有人一種,眼前的是一隻失控的食肉巨獸一樣的驚悚感。
暴戾的嘶叫聲讓在場所有人開始驚慌的逃跑,無論身後這隻正在咆哮的到底是鍊金傀儡,還是兇殘的鍊金獸,但毫無疑問的……是災難!
“約束器已經完全失去效果了……”但距離這架深紫色機體近處的司令卻沒有逃跑,甚至沒有驚慌的表情,看着旁邊正在咆哮的“兇獸”,彷彿在欣賞的只是自己引以爲傲的作品。
“要大鬧一場嗎?初號機!”
原來,眼前的巨大機體,不對,應該說是鍊金獸……是這樣的名字嗎?手中握着眼前的“巨獸”的插頭的埃索呆呆的站着,不知用什麼表情去面對。
這……還真是不得了的插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