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炮聲轟如雷鳴,帶着熊熊燃燒的尾焰,撲向加拉塔的城牆。
地面,城牆與艦船隨着四聲炮響不斷震顫,隨之而來的,卻是第二輪更加精準的齊射。雖然折火炮與烏爾班巨炮的精準度有限,但只要尤比烏斯-光輝號能把火炮送得夠近,就算再偏,也能打在加拉塔的海牆上。
隨着烏爾班巨炮的一聲怒吼,搖搖欲墜的海牆轟然倒塌。
這種重炮與尤比烏斯-光輝號的側舷炮威力完全不是一個量級。一共八發炮彈,就輕鬆摧毀了看似堅固無比的城牆,而且可以說是連根拔起,只有些與其他方向城牆連接的碎磚還掛在上面搖搖欲墜。
“下錨!下錨!放登陸板,重步兵在前,輕步兵在後,衝鋒!”
普布利烏斯的指揮風格幾乎和瓦西卡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進攻,即是防守。瓦西卡對這個後輩也是青眼有加。
聖座衛隊的配置比起鳳凰軍團還差了一截,但對付熱那亞僱傭兵卻是綽綽有餘。帝國這一次突襲,甚至沒有擬造任何戰爭藉口,就完全撕破了和熱那亞的最後一點臉皮,在未來,這可能會引起西方國家的強烈不滿。但與此同時,加拉塔內本身就沒什麼士氣與戰鬥力的僱傭兵們更是毫無防備,直到海牆轟然倒塌,他們才匆匆拿起武器在加拉塔布置起城防。
然而一切爲時已晚。
當手握長柄戰斧與塔盾的重步兵結成陣勢,配合輕步兵的火箭、標槍和弩矢向前推進的時候,一切抵抗都是徒勞。僱傭兵們幾乎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裡並不那麼鋒利的長劍,然後等待長柄斧或長槍貫穿自己的身體。
或許有幸運兒可以逃過這一劫,但隨之而來的鏈鉤則讓他們失去了最後逃跑的可能。
身爲年輕軍官的普布利烏斯,十分樂於對一切軍事上有關的問題進行革新,鏈鉤就是他充滿想象力的創造物。
這種東西有點類似海盜們所使用的登船鎖,但鎖鏈部分更短一些,便於攜帶和投擲。鎖鏈頭部綁縛着鋒利的彎鉤。這種彎鉤也是特製而成,爲雙刃倒刺結構,無論是否精確地命中目標,只要產生細微的剮蹭,就會帶走一大塊皮肉,並讓目標失去逃跑的可能。
因爲這種武器過於殘忍,額我略三世幾次三番地對普布利烏斯進行了道德譴責,聖座衛隊帶有濃烈的宗教色彩,這種武器會讓正教會因此蒙羞。
不過君士坦丁十一世似乎對這種新式武器很感興趣,就這樣,第一批,兩百柄鏈鉤就裝備到了聖座衛隊之中。未來,還有可能完全普及,畢竟眼下最重要的對手還是異教徒,對於異教徒,沒有任何手下留情的必要。
“這東西加個血槽應該更加厲害。”瓦西卡體內某種獨特的癖好此刻完全爆發了出來,“普布利烏斯,我的好兄弟,這東西的設計圖你一定要給我,敵人四濺的血液和鳳凰軍團的戰旗相得益彰!”
“當然可以,一切爲了帝國。”普布利烏斯會心一笑。
瓦拉幾亞人,特色而已。
當鏈鉤讓數十個熱那亞傭兵瞬間失去行動能力之後,剩下的人甚至失去了逃跑的勇氣。加拉塔城門四閉,他們已經無路可逃,況且就算逃出去,這裡離熱那亞還要橫跨大半個歐陸,難不成,他們要在奧斯曼人的地盤上佔山爲王?恐怕穆罕默德活剮他們的時候應該不會留情。
“無恥的希臘人……士兵們,放下武器,抵抗已經失去了意義,我們投降!”
這場戰爭,從密謀到籌備,到今天閃電般的突襲,前後一共花費整整三個月時間,但一錘定音的烏爾班巨炮,甚至一年前就已經開始研造。這讓君士坦丁十一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火器在未來戰爭中不可替代的地位。
“我是德里亞·蘭特·勞倫斯。最尊貴的熱那亞共和國駐加拉塔總督。我們無法防備帝國醜陋而懦弱的突襲,因此戰敗請降。”總督府的大門緩緩敞開,一個身着淺灰色長袍,項戴銀色十字架的老者徐徐走出。背靠總督府的傭兵們自覺地讓出了一條路,並紛紛將武器仍在地上。
“羅馬人,你們的行爲爲人所不齒,且必將遭人唾棄,最尊貴的熱那亞共和國,會向你們展現熱那亞人的怒火,你們必將……”
“普布利烏斯,把他的嘴縫上。”
德里亞滔滔不絕的演講戛然而止,並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瓦西卡:“全能的天父在上,你真的是上帝的信徒嗎?你們如此嗜血、殘忍,地獄會向你們敞開懷抱……”
“你以爲我們是什麼?恪守騎士教條的狂熱分子嗎?”瓦西卡就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着德里亞。值得慶幸,帝國並沒有這樣的指揮官或者地方總督,“戰爭只有結果沒有過程,只要能贏下戰爭,就算我用糞水潑在你臉上,我也是最高貴的人,你懂了嗎?”
一海峽之隔,被生擒的德里亞立刻遣送到了君士坦丁堡。此時,君士坦丁十一世剛剛與伊薇用完侍從精心準備的茶點。
跟在普布利烏斯身後的兩名士兵將五花大綁的德里亞丟到了君士坦丁面前:“陛下,巴塞麗莎,我們已經結束了戰爭,熱那亞守軍全線投降,我軍損失……”
“損失了什麼?”
“損失一發炮彈,炮手操作失誤,折火炮的一發炮彈掉進了海里。還有一人被輕步兵的弓箭所誤傷,那個輕步兵已經被處以鞭笞了……這是我們的全部損失。”
“從第一聲炮響到你們押回熱那亞人的指揮官,一共是兩個小時。表現不錯,年輕的將軍。這個夜晚值得銘記,讓你的士兵清掃完戰場之後準備休息吧。”
“是,陛下!”
“接下來……”君士坦丁將目光轉移到了跪在聖座前的德里亞身上。並不是他想跪,只不過渾身上下被纏成了一個糉子,根本沒有掙脫的可能,站着也是笑柄。
“你們熱那亞人的士兵,都是這麼不堪一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