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的正房夫人
拖着疲軟的身體打開門，玄關放着兩雙鞋。
換鞋走進客廳，便看見那兩個傢伙竟然還在桌邊，挨着坐一起，頭都快碰到了！
“你看，這裡代入這個公式，然後……”林思泠在稿紙上一步一步列出解題過程，陳菡認真聽着，不時點點頭。
“怎麼還沒走？”紀文妤懶懶散散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
“待會兒。”林思泠頭也不擡繼續寫，陳菡倒是看了看紀文妤，一邊的嘴角翹起——蔑視。
紀文妤回以同樣的表情，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打開電視機。
“我們在學習，你不看不行麼？！”林思泠終於擡眼看紀文妤，語氣與神情卻只有不滿。
紀文妤也不耐煩了，冷着臉道：“這是你家？還是陳菡家？覺得吵就滾！”
陳菡故作害怕地往林思泠身後縮了縮，林思泠皺起眉，道：“小菡和我們一起長大，只是借個地方讀書，你非要這麼嚇她？！”
呵呵，我嚇她？老孃不被那惺惺作態的女人氣死就夠好了！
“思泠哥，你別爲了我和文妤姐吵了，”陳菡拉了拉林思泠的袖口，一副可憐相，“怎麼說文妤姐也是你的女朋友。”
林思泠什麼也不說，只不屑地“嘁”了一聲。
紀文妤忽然覺得冷，捏着遙控器的手指泛白。但是隻一瞬，她又笑起來，“小菡說得沒錯，我們是戀人，你問我要什麼我會不給的？”
陳菡沾沾自喜的臉驀地下沉，紀文妤輕笑一聲，走上前拉起她的手道：“小菡，既然泠當你是妹妹，我自然也會對你好。剛剛我是太累了纔對你吼，其實你想呆多久都沒關係。那我出去一會兒，你們慢慢學習啊。”
正在陳菡一臉錯愕時，紀文妤已經關了電視，拿起帶回來的禮物盒便要往外走。
“你又要去哪兒？”林思泠一下也沒反應過來，語氣有些急切。
“哦，去給我二姨太送禮物。”紀文妤晃了晃手裡的盒子，笑容滿面。
林思泠面無表情，“什麼禮物？”
“項鍊，挺漂亮的，要看麼？”紀文妤這麼問着，卻已經打開禮物盒，一對情侶項鍊安靜地躺在盒中。
“哇，好可愛。”陳菡拿出項鍊端詳，略粗的鏈子上分別懸掛着一隻鳥和一條魚，設計得不復雜，棱角和弧度卻恰到好處，散發着銀色的光芒，有些悽美。
“按照飛鳥與魚的故事設計的，”紀文妤得意洋洋地指着墜子，“很有詩情畫意吧。”
“男生對這些可不感興趣。”林思泠嗤之以鼻。
紀文妤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我家二姨太可不是一般的男生！”
林思泠不說話。
“真的好漂亮啊，“陳菡欣羨地不停把玩着項鍊，忽然拉着林思泠的手道：“思泠哥，你也給我買好不好？”
紀文妤心裡咯噔一下，無數小小的聲音在喊不要，耳邊卻響起“好啊”的回答。
陳菡笑得純真無比，於紀文妤，卻像掉進自己挖的陷阱那般諷刺。
“好了，”紀文妤一把奪回項鍊放進盒中，“我要走了。”
“你不用走。”林思泠起身收拾東西，“我們也差不多該走了。”
“哦？”紀文妤挑起眉，一派懶散。
陳菡也站起身，乖巧地小步隨林思泠出了門。
“拜。”紀文妤一擺手。
陳菡也用力揮手，林思泠卻只是淡然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兩人轉頭，溶在陽光中的背影，像漫畫般美好。
紀文妤無力地垂下手，嘴角再也無法支撐虛假的弧度。
好累，累得快死了……
“唉……”紀文妤無力地倒在凌亂的牀上，涼蓆的硬度讓突出的骨骼很不舒服。拿出項鍊，苦笑。
“這個，”嚴磊從掛鉤上取下一對項鍊，“飛鳥與魚情侶鏈。”
“誒？”紀文妤頗有興致地端詳着，項鍊的款式簡潔中性，應該適合哥和那棵歪脖子樹。
“不是還有首詩就是特別寫這個的嘛，‘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飛鳥與魚，一個翱翔天際，一個深潛海底’什麼的，”嚴磊挺驕傲地指了指項鍊，“就是按照那個設計的。”
紀文妤拿起墜子看了看，皺眉說：“那不是悲劇麼？”
嚴磊反而笑了，“你們女生不就喜歡這種悲情唯美的愛情故事麼？”
紀文妤有些好笑地看着嚴磊，感嘆地撇嘴，“真沒想到硬漢嚴磊居然也有少女情懷~”
“什麼少女情懷……”嚴磊忍不住起雞皮疙瘩，“是你轉了十幾條街都沒找到合適的我纔會給點建議的好吧。”
紀文妤嘿嘿笑了兩聲，踮起腳拍了拍嚴磊的肩道：“不錯不錯，選的挺好的。”說着便到櫃檯結賬。
“我選的怎麼會不好。”嚴磊抱手挺胸，“我送我女朋友的就是這種，她感動得痛哭流涕來着。”
“喲，有女朋友了。”紀文妤和嚴磊一起走出商店，揶揄他，“什麼樣的？有我漂亮不？”
“嗯……其實也就一般啦，但是笑起來很好看，有兩個酒窩。”嚴磊說着用手按了按臉頰。
紀文妤誇張地“喔”了一聲，“很喜歡吶。”
“吭吭，她是對我很好啦~~~”嚴磊的嘴角溢出幸福，“有點喜歡而已~~~~”
“會結婚麼？”紀文妤忽然沒頭沒腦地問。
嚴磊愣了愣，嘴角更加上翹，不自主地揉了揉鼻子說：“那個，我可不想被拴死，嗯~~~也不是沒可能~~~不過啊~~~那個~~~嘿嘿，我~~~”
“停停停，瞭解了。”紀文妤趕緊打斷。
“我說你啊，也認認真找個人交往吧。”嚴磊敲紀文妤的頭，“我和你玩那陣其實真挺喜歡你的，但是你就那麼吊兒郎當對誰都曖昧不清的……”嚴磊的聲音略沉了些，“要是你真把我放心裡了，我現在這女朋友估計就沒戲了。”
紀文妤沉默地看着前面，嘆口氣，拍拍嚴磊的背道：“謝了。”
“我說真的，你這樣我看着真不舒服！”嚴磊擰起眉頭，“我看你對你二姨太挺不錯的，以後就一心對他，過幾年轉成老公，生了孩子，認我當乾爹。”
“噗！”紀文妤笑得差點岔氣，“我和你說，其實那是我哥。”
“哈？！”嚴磊驚訝不已。
“真的！”紀文妤笑個不停，“親哥，還是雙胞胎，異卵的纔看着不太像，我爸媽離婚他和媽媽走了，也改了姓。”
嚴磊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我就說你怎麼可能對人那麼好。”
“而且啊……”紀文妤斂了笑，小聲說：“正房已經有人住了。”
“什麼？”嚴磊沒聽清。
“什麼都沒，只不過……”紀文妤又恢復無所謂的樣子，只不過……給了真心的那個人，卻沒有真心可以回給我……
紀文妤將臉埋在被褥中，後背顫動着，“你愛我啊！”
只看着我……
只對我笑……
只對我好……
你……
“只愛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