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帝后之間(上)

儘管那天景德帝和皇太后已經傾談了一晚上,不過皇帝只是去看了正在孕中的貴妃宇文婷和雪貴人,卻也沒有留宿在任何嬪妃的寢宮中。

這天夜深了,雖然已經到了初秋,但是夜晚的宮廷內還是能夠聽到荷塘裡蛙聲一片,批閱完奏章的景德帝走下御階緩步向勤政殿外走去,長身而立,擡頭看着那一輪明月。慕容瑤遠嫁北鷹也已經數日,而靜嬪的產期就在這幾日,靜嬪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住進了鳳棲宮,而駱寧居然還是同意的,景德帝現在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他這位皇后娘娘了。

:“今天是十五?”皇帝站在月色中並沒有回身就這麼冷不丁的問了出來。

:“是的,陛下,今天是中元節。太后娘娘今日去了齋宮爲先帝吃齋唸佛去了。說是在佛宮齋戒沐浴三天才會回壽康宮。”何全恭順的回答道。

:“也怪今日朕國事太忙,沒有去侍奉母后,佛宮寒冷,命人給母后多取些被褥去,別讓母后凍壞了。也命御廚給母后深夜的時候端去一些湯湯水水的,等母后出佛宮那天朕要親自去迎接母后。”景德帝吩咐了一聲。

:“是。”何全自然應承下來。

景德帝沒有說話,而何全沉默了一會問道:“陛下,每逢初一十五,陛下都應該去皇后娘娘的鳳棲宮,由皇后娘娘侍寢,您今日是否?”

何全沒有把話說完整,而是自顧自的停了下來,就等景德帝自己做主了,而景德帝在沉寂了些許日子後,每天都在思索駱寧這人,而今又逢十五,或許他應該去看看他的皇后。

:“也罷,擺駕鳳棲宮。”

景德帝說的很平淡,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悅,不過何全卻立即應了一聲:“陛下襬駕鳳棲宮。”

景德帝人還沒出勤政殿,但是皇帝要去鳳棲宮的消息似及時雨一般傳遍了整個後宮。

鳳棲宮內,坐在碩大梳妝檯前的皇后駱寧,安靜的坐着,凌蘭,念雪,芷煙和含靈都有些小小的興奮,芷煙是四人中梳妝好手,自然是由她來侍奉駱寧爲駱寧簡單的梳了一個雙飛髻戴上了鳳釵,髮髻內插上了金步搖,換上一套淡綠色的宮裝,妝容上也只是略施脂粉卻整個人精神煥發,駱寧本就好看,現在雖然簡單的打扮了一番卻已經讓人看的迷醉。

駱寧起身走到鳳棲宮宮門外迎候景德帝,此時景德帝的御輦剛好駕臨,坐在輦車上的景德帝低頭看着煥然一新的駱寧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駱寧一見景德帝急忙跪了下來,:“臣妾恭迎陛下。”

景德帝從輦車上下來雙手扶起了駱寧,駱寧身上傳來了一股清淡的香味到是讓景德帝清爽了不少:“皇后不必多禮,起來吧。”

少見的,景德帝在讓駱寧起身後卻握住了駱寧的手拉着她向鳳棲宮內走去,駱寧還有些愣神,平日裡都是她恭迎完畢後景德帝自己走向裡面,駱寧跟着後面,而今天吹了哪門子的風景德帝居然拉着她的手一起向宮內走去。

鳳棲宮的鳳棲閣內,帝后二人坐在了餐桌前:“陛下,從勤政殿出來,國事繁忙定是餓了吧。因此臣妾親自爲陛下熬煮了翡翠雞絲扇貝粥。”

景德帝看着皇后溫婉的爲自己盛粥道:“皇后,你的嗓子真的很好聽,爲何先前要裝聾作啞誆騙與朕?”

皇后卻淡然的將粥碗放在景德帝面前,然後才走到皇帝面前跪了下來:“臣妾也不想隱瞞,奈何當初被人陷害身中巨毒,雖自行運功療傷,奈何臣妾自身傷體未痊癒,根本保護不了自己,毒只能被逼出大部分,還有部分殘留,因此嗓子被毀了,只是臣妾並沒有放棄,而是精心料理治療後,慢慢恢復了,奈何嗓音太過嚇人,怕驚擾聖駕,因此去母后身前問過,太后做主讓臣妾自此不再說話。臣妾本不想隱瞞,只是最近嗓子才轉好,而臣妾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前,本就無心隱瞞,請陛下寬宏,體諒臣妾。若是陛下執意要治臣妾隱瞞之罪,臣妾甘願受罰。”

四位侍婢此時也跪在皇帝面前道:“陛下,求陛下開恩繞過皇后娘娘。”

景德帝卻笑了起來將皇后駱寧攙扶起來:“朕很開心見到你的身子好了起來,前些時候見你病怏怏的,朕也是憂心不已,想必皇后這幾日在寢宮修養之後應該有所好轉了吧。”

皇后點頭被景德帝攙扶起來,皇帝讓皇后在自己身邊坐下,其餘內侍和侍婢宮女也站了起身,駱寧看着皇帝問道:“陛下,不生臣妾的氣嗎?”

皇帝搖了搖頭道:“氣從何來,若是朕還年輕,恐怕早就治皇后一個大不敬的罪,只是,現在的朕不會,皇后應該心裡也苦吧,這麼多年,難爲你了。母后已經將事情全部告訴了朕。”

駱寧則道:“臣妾只希望陛下不要生氣就好。”

皇帝握住了皇后的手:“這麼多年,有沒有怨過朕?”

駱寧擡頭看着景德帝的雙眸後道:“沒有,陛下是臣妾的夫君,是天子,臣妾自從遠嫁而來便將大周視爲自己的家,侍奉夫君,孝順太后就是臣妾應該做的。”

:“聽說皇后的武功不弱?”

:“是太后娘娘告訴陛下的吧。”

景德帝也不隱瞞皇后道:“是的。沒想到朕的皇后也是一位高手啊。”

:“不是,臣妾或許曾經是,現在身子弱了,已經退步了很多,不過只要身子還行的情況下,自保自是沒問題。”駱寧道。

景德帝點了點頭,這在太后那邊聽到的話是一致的,他相信駱寧是不會向母后撒謊,畢竟,自己的母后和皇后還真是相處的很好呢,她們之間比親母女還好,這一點毋庸置疑。

景德帝沒有再問皇后武功的事,而是說了別的事:“下個月便是中秋了,母后尤其喜歡中秋的節日,到時候就請皇后來準備宮宴吧,還有一些活動,皇后也可以準備起來,母后喜歡熱鬧,也是給適齡的皇子們相看世家貴女的好機會,你這個做母后的也應該給我們曦兒看起來,雖然曦兒還沒到成婚的年紀,卻也可以早早的,畢竟準備着,曦兒還是嫡皇子,多看幾個,正妃,側妃的,多幾個,也是好事。”

皇后一聽,景德帝居然將這麼重要的宮廷宴會和活動交給了自己,不禁有些欣喜,在後宮中秋佳節,春節和皇帝皇太后的壽辰是最重要的,在整個皇宮會比較熱鬧,如果按照宮規,皇后的生辰也會比較熱鬧,不過由於她不受寵,因此她的生辰都被忽略了,不過她也不太計較這些。只是基本這些宮廷重要活動宴會組織者都是貴妃宇文婷或是其她嬪妃,她這個皇后除了身份是皇后之外還真的是沒有舉辦過這些宴會和活動。

:“陛下,真的將中秋宮宴和活動交給臣妾?”

:“是啊,皇后不喜歡嗎?你是皇后,從今天開始應該行使你皇后的權力,你是朕的皇后,是這大周朝的國母,你可以的。”皇帝道。

:“臣妾恭敬不如從命了。臣妾一定會舉辦的很好,讓陛下和母后滿意。”駱寧道。

景德帝點頭,忽然很認真的對駱寧道:“那就好,記住,朕從沒有收回你手中的鳳印,你就是皇后,你要行使好你皇后的權力,才能對得起你的身份,才能守護好你想要守護的人,朕不可能時刻在你身邊,不可能一直保護你在這個皇后在後宮的周全。”

看着景德帝這麼認真的模樣,駱寧雖然在消化皇帝給她的信息,但是她卻還是點頭應是:“是,臣妾明白。”

景德帝沒有再說話而是端起桌上的碗慢慢品嚐:“皇后是不是放了一些藥膳?”

:“陛下,是的,臣妾知道這幾日爲了國事操勞,因此在粥裡面放了一點點的中藥,不過味道還是可以的,這樣有助於陛下的龍體。”駱寧道。

帝后之間不在說話,反而增添了些許了柔情和溫情,景德帝在品嚐粥的時候也在思索他和她之間的事情,忽然間覺得其實自己這個皇后也不錯,雖然在朝中沒有勢力,卻也是溫柔體貼,而且還是如此美麗,性格如此好的皇后而言是難得啊,他是不是應該從今天開始好好珍惜自己這皇后,太后一直很滿意駱寧,應該是有駱寧的優點吧,他應該好好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或許試着去真正的讓一個人走進心裡,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吧,曾經他一直將駱寧從心裡推開,但是每次推開的時候那個人就不經意之間的出現在自己的思緒中,讓他難過和不捨,而今他想試着放開自己的心房,接受駱寧,讓駱寧真正的住在自己的心上,反而內心平靜舒適了很多,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駱寧也難得能夠和景德帝之間如此溫情的時候,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此時此刻,不就是自己曾經夢想了多少次卻得不到的感覺嘛。而今,或許要苦盡甘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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