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溫泉共浴

“是啊,快起來喝粥吧。不是說了不用次次都請安嘛。你那腦袋也不知道怎麼記的?”康熙就坡下驢,順便還瞪了瑤函一眼。

“是。謝皇上,謝惠妃娘娘。”瑤函鬆了口氣,乖乖的站了起來。

“喝粥吧。”康熙用頭一指他右手邊的馬札,說道。

“在主子面前哪裡有奴婢的座位。皇上和惠妃娘娘先用吧。奴婢一會和青梅丫頭她們一起用就可以了。”瑤函微微垂着頭,恭恭敬敬的說道。

瑤函起來的時候,青梅怕外面露水重,在瑤函的旗裝外面硬是搭了一件斗篷。現在低着頭,那纖細優美的鵝頸微微彎曲,在篝火的照耀下散發出耀目的螢光。而雪白色的斗篷穿在身上,包裹着她完美的身形,在這無邊的黑夜中,像極了一株在夜晚幽幽綻放的曇花。

惠妃端着碗的手微微一用力,嘴角輕輕向上一揚,露出了一個優雅的笑容,“函姑姑快別這麼說。在皇上面前你都是不用自稱奴婢的,在本宮面前自然也是不必的。”

還沒等瑤函開口推辭,康熙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你哪來這麼多廢話?趕緊吃!一天天的也不說好好吃頓飯,瞧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告訴你,今天除了正餐。你一口零嘴也不許吃!”

瑤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對着惠妃歉意的一笑,扶着青梅的手坐到了康熙的右手邊。小太監同樣也遞過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上面厚厚的撒着一層肉鬆。

“呃……”瑤函剛想開口說,她除了魚肉鬆別的都吃不慣,可是康熙的眼神冷冷的向她身上一掃,瑤函趕緊閉上嘴,埋頭在碗裡,一聲沒有了。

惠妃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姿勢優美,動作優雅,只是專注於面前的那一小碗粥,連眼珠都沒往瑤函身上動一下。

“皇上,臣妾用好了。還要再去收拾一下才能其行,臣妾這就下去了。”惠妃把銀碗遞給小太監,接過小宮女的帕子在嘴角上按了按,對着康熙緩緩說道。

“嗯。”康熙點點頭,算是準了。

“謝皇上。臣妾告退。”惠妃端莊的站了起來,衝着瑤函含笑頷首,由小宮女扶着去了。

“呼——”瑤函吐出一口濁氣。雖然惠妃一直是笑着,也沒有過多的主意她,可是瑤函還是覺得有一種巨大的壓迫感,弄的她渾身上下的不自在。這是在康熙這個皇帝身邊都不曾如此清晰的感覺到的。

“吃肉!怎麼光喝粥?”康熙皺眉問道。

“不好喝!”瑤函撅着嘴委屈道。

“肉粥還不好喝?你想喝什麼?”康熙輕聲斥責道。

“就是不喜歡肉鬆的味道。你要吃啊?喏!”瑤函把碗中的肉鬆都盛到勺子裡,伸手送到康熙的嘴邊。

“你……”康熙詫異了一下,看着面前的銀勺二話不說張嘴含了進去。

“哎?給我勺子!”瑤函美麗的大眼睛一瞪,用力把勺子從康熙口中搶了回來。勺子上乾乾淨淨。連一絲肉鬆都沒有了。

瑤函剛想把勺子放到碗裡,可是想到這是從康熙嘴裡掏出來的,又覺得有點噁心,回頭對小太監說道,“再給我一個勺子。”

“不許給她!不像話!用這個吃怎麼了?不想用就別吃!”康熙眼睛一瞪怒喝出聲。

瑤函貝齒輕咬下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康熙對她這麼兇,心裡一堵,鼻子一酸,順手連碗帶勺的扔到了地上,聲音都帶着幾分哭腔,“不吃就不吃!”說完,一瘸一拐的向龍輦上跑去。

“嘿!你這個……”康熙怒目圓睜,氣憤的也把手裡的碗給扔了,恨聲道,“不吃就不吃!我也不吃了!”

其實剛纔瑤函能用自己的勺挖着肉鬆送到康熙嘴邊,康熙不僅是開心,還有着幾分激動。還以爲瑤函終於對他不再排斥了呢!同時也覺得很欣慰,更是覺得怎麼寵這個小女人都不過分!可是下一瞬間,當瑤函嫌惡的表情出現在那迷人的面龐上時,康熙的心就猶如是從天上一下墜到了地上,還往地下又墜了幾層。落差太大。一時間讓康熙難以接受,這纔會大發脾氣衝着瑤函怒吼的。

可是看着瑤函一臉委屈,甚至璀璨的雙眸中都帶着水光的時候,康熙的心還是疼了一下。

瑤函跑到龍輦上,茫然的看着這個豪華的移動大別墅,忽然覺得她不應該跑回來。跑到哪都比回來好。這個車廂中間沒有任何牆壁與隔板,只是在恭桶和浴桶的前面放着幾架屏風。也就是說,整個的龍輦,是一個獨立的空間。瑤函就是想找個地方發泄和哭訴,都不知道應該到哪裡去。

“函姑姑……”青梅走了過來,擔心的看着她。

“沒事。”瑤函搖搖頭,眼中的淚水被她悄悄的逼了回去。她不哭,她爲什麼要哭?不就是個皇上嘛,不就是衝着她發了脾氣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瑤函做了幾個深呼吸,掃視了一下這個龍輦,看着立在一旁的樓梯,瑤函衝了過去,開始一步步的往上面爬。

“函姑姑,您別上去啊,您腿上還有傷,當心摔到了!”青梅驚呼道。

“你在下面呆着吧,我要不叫,誰也不許上來!”瑤函忍着腿上傳來的痛感,把重心都放到左腿上,挪着步子,快速的向上爬去。

“函姑姑!”青梅焦急的叫着,可是也不敢違背了瑤函的命令上前攔着她。

瑤函終於爬了上去。上面的房間只有下邊的一半大小。可是滿滿的放着一張牀,一個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軟榻,一個矮櫃,還有一個大大的書架。上面的書不僅僅是有現在紙張的線裝書,還有一些竟然是竹簡木瀆。

瑤函坐在牀邊,推開窗戶,看着外面漸漸亮起來的天光。一開始,只是最遠的地方,天空的顏色由墨色轉化到了黑藍,再有黑藍到深藍。而天空的雲彩也隨着時間的變化而組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慢慢的,好像整個世界都靜止了,只有那天空的顏色不斷的變化着,由深藍到正藍,再到淺藍、淡藍、微藍。當藍色消失天空微微有點發白的時候,一抹豔紅出現在遠方的地平線上。

“日出……”瑤函看着窗外喃喃說道。

隨着太陽的升起,整個車隊動了起來。

瑤函呆呆的看着這壯美的場面,一時間忘記了一切。當太陽完全升起,那強烈的光已經不容人直眼相看了。瑤函衝着太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身心好像都被這次日出照的暖暖的。

“tomorrow is another day!”瑤函堅定的說道。

康熙上來的時候,以爲會看到一個哭的眼淚鼻涕掛滿臉,披頭散髮聲音沙啞的醜八怪呢!可是眼前的瑤函安靜的坐在桌子旁,手裡正拿着一卷竹簡靜靜翻看。臉上不要說眼淚了,連一絲不高興的神情都沒有。好像剛纔摔了碗發了脾氣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瑤函。”康熙開口叫道。

“皇上?”瑤函擡頭。這纔看到康熙。詫異了一下,對着康熙微微一笑,又低頭看書了。

康熙也隨之笑了一下。輕聲道,“今天晚上就能到遵化了。那裡有溫泉。”

“哦。”瑤函隨意點點頭,眼睛沒有離開竹簡。

康熙微微皺了下眉頭,奇怪道,“不想泡溫泉嗎?”

“想啊。不過不是還沒到呢嗎?”瑤函擡起頭,不明白康熙爲什麼會奇怪。

原來,現在有的上好的溫泉,大都在皇家的園林裡,或者是在皇親貴戚的別院裡。普通的地方根本就很少見到。就算是有那麼一眼半眼的泉眼。去泡溫泉的也大都是男人。女人都很少能泡的到。

康熙以前帶着後宮嬪妃去泡溫泉的時候,一個個都興奮的不得了,恨不得早早的去泡溫泉,然後不走了纔好呢。可是瑤函的神情太平靜了,平靜到讓康熙覺得怪異。

“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瑤函輕輕的唸了句詩,又低頭看書去了。

溫泉嘛!二十一世紀的人有幾個是沒泡過的?而且什麼牛奶、咖啡、中藥、水果、茶葉……這麼多東西都能放到溫泉裡一起泡。甚至還有那能啃食人體死皮的小魚,也都是放在溫泉中養的嘛!瑤函堅信,就康熙這個當皇上的,泡的溫泉還沒她泡過的次數多,樣子新呢!

瑤函就這樣在上面的閣樓裡呆了一天,連午飯都是由青梅端着送上來的。吃點東西,看看書,望望景,累了睡一覺。瑤函的日子過得特別的舒心。

而康熙不知道是因爲瑤函早晨的冷淡,還是真的很忙,反正一天都沒有上去打擾她。

走了一天,吃過晚飯之後,在入夜時分,一行人來到了遵化的行宮。

因爲是晚上,瑤函並不知道這個行宮有多大,裡面有什麼景色。只是知道大門離住的地方可不近。康熙的龍輦不能開進行宮去,在外面他們換了一輛軟轎。瑤函因爲腿傷,有幸可以和皇上坐在一起。其他人則有的坐轎有的步行,在滿園宮燈的指引下,被安置到了不同的院落。

“後面有溫泉,你是先泡一下,還是再吃點東西?”康熙問道。

“呃……皇上呢?皇上什麼時候泡啊?”瑤函挑眉問道。

“呵呵,別瞎想。你泡你的,朕不會去打擾你的。”康熙饒有興趣的看着瑤函一臉警惕的樣子。

“切,你是皇上,你就是去打擾我了,誰還能說你什麼啊?還是你先泡吧,你泡完了我再泡。”瑤函不上當。

“哦?那你今天說‘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是隨便說說的,還是意有所指啊?”康熙笑問道。

“我隨口說的。不過,即使你想做唐明皇。我還不想做楊玉環呢!”瑤函翻了個白眼。

康熙眉頭一皺,臉上笑容收斂了起來。她居然把他比作唐明皇?那個美色誤國,差點亡了國的君主!

“你看看你,是你提起來的,我就隨便說說,你還生氣啊?”瑤函不滿的說道。

“沒有啊。不過,我們會在這呆好幾天呢。要不然,我單獨給你個院子,讓你自己想什麼時候泡就什麼時候泡?”康熙試探着問道。

“真的?好啊好啊!”瑤函興高采烈的直點頭。

“你就真的不想跟我呆在一起是吧?”康熙憤恨道。

“我……我真是服了你啊!皇上啊,這麼說也是你,那麼說還是你。你可太難伺候了!得了,我啥也不要了。我不要那個院子,也不泡了,這總行了吧?”瑤函咬牙切齒的說道。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看看你,我是皇上啊,你怎麼總是說翻臉就翻臉?”康熙訕訕的說道。

“可是現在沒有別人啊?沒有‘第三者’在場的時候,我不是可以隨便嗎?怎麼,金口玉牙的,你要反悔?”瑤函嘟着嘴,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不悅的問道。

“怎麼可能?朕是皇上!說出來的話就是金科玉律,怎麼可能反悔呢?”康熙不屑道。

“哦,那你剛纔可是說了,給我自己一個院子的,這個算不算啊?”瑤函挑着眉,興沖沖的說道。

“呃……又遭了你的道了!得,算,朕是皇上,說了就算!”康熙懊悔的一拍腦門。

“哈哈哈!”看着康熙想後悔又不能後悔的樣子,瑤函樂的大笑出聲。

康熙也沒有食言,不過他以今天太晚了,明天才能找人給瑤函收拾院子爲理由。愣是把瑤函給留下了。

此時,康熙泡在溫熱的泉水裡,肩膀上有一雙小手輕輕的捏着他的脖頸,閉着眼睛說不出的愜意。當他說出要跟瑤函“共浴”的時候,沒想到她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不過是有條件的。那就是,瑤函要穿着衣服,而康熙也要穿褲子。當然只是裡面的小衣,可是不許光着屁股!

那有什麼不允許的呀?康熙忙不迭的就答應了。而瑤函更是毫不在意。別說她是穿着襲褲和抹胸的,就是以前比基尼也不是沒穿過。這才一個男人,那海邊浴場,盛夏泳池中,只穿着小褲褲的裸男還少嗎?

不過防止康熙衝動,瑤函把李德全和青梅都拉了過來,那兩個雖說不能下水吧,但是總能壯壯膽兒是吧?

康熙不動聲色的答應了瑤函的所有條件。這衣服既然能穿在身上,也就能脫下去。管是在外面脫的,還是在溫泉裡面脫的呢。而且李德全和青梅算什麼啊?他就不信,他要現場辦了瑤函,李德全和青梅還敢阻攔不成?那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你讓青梅給你捏唄,我光伺候你了,自己都沒好好泡下!”瑤函捏着康熙的肩膀商量着。

“函姑姑,奴婢笨手笨腳的,可做不來呢。”青梅在岸邊趕緊說道。

康熙暗自點頭,這丫頭不錯!

“那就李總管唄?他是伺候皇上伺候慣了的,一準知道應該怎麼捏,都捏哪,用多大力氣。”瑤函瞪了青梅一眼再次提議。

“啊喲,函姑姑您行行好,老奴這身子骨可不行。別說給萬歲爺捏肩了,老奴都想找個人捏捏肩膀呢。”李德全說着自己在肩膀和腰眼上輕輕捶了幾下。

“哈,這麼說,和着就練我一人兒啊?不是,皇上啊,我記得你身邊能伺候的人大把來的。要是我不跟着出來,哦,這麼說皇上還沒人伺候了呢!”瑤函怒極反笑。

“可是你現在不是跟來了嗎?”康熙拉着調子美滋滋的說道。

“你這個陰謀家,怪不得就帶了那麼幾個宮女,還是粗使的丫頭多。感情你都計劃好了啊?”瑤函鬱悶的說道。

“然也!有你這個丫鬟在,朕還要別人做什麼呢?”康熙搖頭晃腦的說道。

瑤函手下用力,可是聲音卻異常的溫柔,“皇上啊,你這樣就不怕把我累壞了?我可也是傷病患者呢!”

“哦?瑤函也累了?你看這青梅不會弄,李德全又一把年紀了,要不然,我給你捏捏?”康熙轉過來興奮的說道。

“還是算了吧!”看着康熙色迷迷的眼睛,瑤函一口否決了這個提議。抓着康熙的肩膀把他整個人又轉了回去。

讓康熙在她身上毛手毛腳的,有一個名詞叫“與狼共舞”。要是弄出點什麼事來,還有一個詞叫“引狼入室”!瑤函可不準備爲這兩個成語做真人版的註解。

“那就太可惜了。”康熙搖搖頭一副惋惜不已的摸樣。

氣的瑤函在後邊又加大了幾分力道,很不得把這個油嘴滑舌的糟老頭子給捏死!

“哎?皇上,你要不要喝點酒?”瑤函陰險的問道。泡溫泉喝酒,以康熙的年紀,有點高血壓心臟病的,很容易直接抽過去的!

“那可不行啊。泡溫泉之前和泡溫泉當中,可是都不能飲酒的。瑤函你還年輕啊,還不知道這樣做的壞處。說多了朕也怕你不明白。反正你就記住了,只要泡溫泉,哦,泡熱水澡的時候也是,千萬不能喝酒啊!”康熙正色道。

瑤函眉梢眼角一通亂跳。什麼叫她不明白,她明白極了!可是,康熙怎麼能知道泡溫泉的禁忌呢?難道古人的智慧已經這麼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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