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了。
看着在眼前不斷放大的午門。瑤函心裡一陣緊張。又要進籠子裡了嗎?金絲鳥的命運什麼時候能改變呢?擡頭看看窗外的天,明明宮裡和宮外處在同一片藍天下,可是爲什麼那個紅牆綠瓦卻隔住了一切的自由。
“你怎麼了?”康熙感覺到了瑤函的不安,拉着她的手柔聲問道。
“玄燁。”瑤函低低叫了一聲,看到康熙的眼神又軟了幾分,這纔開口道,“我,我很想菱兒她們。能去看看嗎?”
“現在嗎?不行啊。再說你的腿還沒有好利索了,過一段時間吧。”康熙道。
“唉。”瑤函以手托腮,哀怨的嘆了口氣。
“又怎麼了?”康熙笑道。
“在阿哥所的時候,雖然每天都要被那幾個小鬼煩死了。可是這麼長時間沒看到他們,好想他們哦。小十八現在也不知道還尿牀不了,胤禝有沒有開朗點。”瑤函回想着那兩個脾氣迥異的孩子,心情大好。
“你回去不就能看到了?再說就算不在阿哥所了,你在乾清宮每天還是能看到他們啊。”康熙滿意的笑道。這個女人就是這一點他最欣賞。她是真心實意的拿他的兒子也當成孩子在疼,不像別人,兒子不過是主子和固寵的工具。
“那能一樣嘛!”瑤函翻了個白眼。
“那你要怎麼樣?”康熙道。
“嗯,這樣吧。你讓他們能隨時出入乾清宮好不好?我想他們的時候,他們想我的時候,都可以隨時見到。”瑤函憧憬道。
“這個……好吧。”康熙想了想,好像別人家的娘和兒子都是這樣的。慈母嚴父,兒孫滿堂。他如果想要一種平凡人家的溫情,這就算是他走的第一步吧。
“皇上,你真好。不但是好皇上,還是好父親!”瑤函讚賞道。她知道男人有時候跟孩子是沒有差別的,都是表揚一下會高興半天的主兒。果然,聽到瑤函說他好,康熙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瑤函笑的也開心。這也是她的第一步。胤祥不能隨便進入乾清宮,傳遞消息自然就會不方便。可是有這倆孩子做幌子,一切都會順理成章了。不過,小十八那孩子實在是鬼精鬼靈的,他會不會看出點什麼來?
沒事!瑤函心想,就算看出來了他估計也不會明白的。那孩子才六、七歲,要是這麼早就知道“男女”之間的事情了……瑤函不知道這是在皇家的幸事還是不幸。
雖說一切從簡,可是從午門進到乾清宮還是一大套的禮儀規矩,折騰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
乾清宮中,瑤函站在康熙的身後,低眉順眼的扮演着中規中矩的婢女角色。突然,瑤函覺得有人在看她,而且,是那一種不懷好意的眼光。
“又來!”瑤函心裡暗恨。她到底是哪裡招人討厭啊,怎麼總有人看她不順眼呢?想着下面坐的這些人,瑤函心裡一驚。不會吧?
現在能坐在這個屋子裡的人,除了妃嬪就是貴人,唯一的男性就是康熙了。這麼說來……瑤函暗歎,她招人嫉恨是正常的。誰叫她跟着人家老公去公費旅遊了呢?不過,康熙也不是隻帶了她一個。不是還有兩個嬪和一個惠妃娘娘嗎?她們難道也招記恨?
“想什麼呢?”康熙回過頭去溫柔的問道。
“沒什麼,有點走神了。”瑤函搖搖頭隨口說道。
可是剛纔還嘰嘰喳喳鶯歌燕語的房間內,霎時靜了下來。所有後宮人員都拿着兩個探照燈一眼的眼睛“唰”的看向瑤函,好像剛剛纔發現屋裡有她一樣。眼神中有的詫異,有的好奇,有的譏諷,有的驚豔,有的帶着濃濃的妒意。
怎麼辦?瑤函低着頭汗都下來了,這時候不會有人難爲她吧?
“這是函姑姑?”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天真爛漫的說道,“長的太漂亮了呀。要是不說話站在那,人家還以爲是張畫呢!”
“可不是,都說函姑姑有着天人之姿,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有一個聲音加了進來。
“當年讀《落shen賦》的時候,還以爲‘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是古人編出來的,哪有人會長的這麼美的,今日一見函姑姑,才知道了我的膚淺。原來這樣的美人不是沒有,是我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啊。”一個清淡的聲音道。
“然也。要說美人。咱後宮之中可謂春蘭秋菊各具特色。但跟函姑姑一比,這才明白了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雲泥之別’說的就是這個了。以前老覺得自己顏色不若其他姐妹,可是也還算好,但今日一見之下才知道以前的想法真個叫‘井底之蛙’了。”一個帶着書生氣的聲音說道。
“函姑姑長的漂亮到不稀奇。但是我看着,函姑姑的面相可是個真真有福氣的。瞧瞧那額頭,那耳垂。都是難得一見的福氣相貌啊。”一個寬厚的聲音道。
“哎,這相貌嘛,都是天生的,爹孃給的,誰也沒辦法。可是要我說啊,函姑姑最好的是性情。誰不知道函姑姑最是心腸好,對幾個小阿哥更是沒的說啊。”一個喜氣洋洋的聲音道。
“心腸好從樣貌上也能看出來。不是說了相由心生嘛。可是函姑姑的才情那纔是一等一的好。又有才又有貌,這纔是最難得的。”一個嬌嬌弱弱的聲音道。
“聽說函姑姑還會下廚?那可是太不一般了……”
“京城裡隨心園是函姑姑的產業吧?哎呀,……”
“是啊是啊……”
“……”
瑤函聽着下面各種誇獎她的話,汗出的更多了。這說的都是她嗎?怎麼覺得跟仙女下凡似的,不,是跟女超人似的!敢情,她不但是長的好身材好,心腸好,才情好,手藝好,頭腦好,學識好……而且還有能力有魄力,有體力有毅力。她到底有什麼是不能的?瑤函這一瞬間都有點膨脹了,忽然覺得要是她有這麼牛X的話,要不要學武則天弄個皇上當當?反正下面那些女人把的說的是天上有地上無的。這麼“厲害”的人,不做出點啥“事業”來,還真有點對不起下面那些女人的唾沫星子呢!
瑤函一動不動的站着。低着頭看着地面。汗都要從鼻尖上滴下去了。這些女人啊,真是難爲她們了。估計以前都是想着怎麼詆譭皇上的女人,“讚揚”的詞彙還是比較少的。這次居然會異口同聲的表揚,但是說着說着就狀況頻出了。只這一會,什麼詞不達意啊,什麼形容不當啊,什麼特殊誇大啊,這些都出來了。唉,知道是她們在夸人,不知道還以爲她們嘴裡說的女人怎麼得罪她們了呢!
瑤函心裡感嘆一回,覺得腦袋越來越沉了。再低下去,估計她脖子就不用要了。聽聽,又從她的長相開始說起了,這都三遍了吧?她們沒說膩歪她都聽膩歪了。
不過這老康也忒不厚道了,眼瞅着他這麼多媳婦欺負她一個,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呢?好啊,不是給她來個下馬威吧,告訴她以後要老實安分點?瑤函站在康熙身後腹誹道。早知道就站的離他近點了,小動作也能做的隱蔽點。剛纔她怕這些女人二話不說就抓她個滿臉桃花開,站的位置離康熙有點遠,這會倒好,她就是想掐康熙一下都不好動手。這一不小心很容易被發現啊!
“死老康,等着一會這些八婆都走了的。咱們的帳慢慢算!”瑤函咬牙切齒的想道,心裡悲哀她那馬上就要斷掉了的脖子。
康熙臉上帶笑,看着他的女人們團結一致的說着瑤函的“好話”,心裡滿意極了。雖然有些話聽着不是那麼個意思,但是態度總歸還是好的。不錯,看來都明白了瑤函現在的地位。宮中的女人都是聰明的,他可不希望再出現個鄭巢兒了。
本來瑤函是不想跟他一起接受這些后妃們的覲見,可是康熙卻覺得這是一個把瑤函推到臺前去的良好時機。而且他也要看看,是不是還有那不長眼的,在明知道他的心意之後,還敢觸他的逆鱗!
聽了一會他才發現。原來瑤函還有這麼多的“好”他還不知道呢。這個女人真是一個寶藏啊,越挖越能挖到令他驚奇的珍寶。
宜妃看着瑤函低着頭,好像在接受審判的樣子,話語裡的天真浪漫勁更濃了,說的更起勁了。
“哼,還真以爲她有個三頭六臂呢,原來也是兩個鼻子一張嘴的。看看現在這頭都不敢擡的唯唯諾諾的樣子,只怕也是個塗有外表卻沒有頭腦的蠢貨!不過要是論美色,她還真是不差。難道皇上看上的真的是她那張臉?那不對啊,良妃那個賤人在後宮中也算是樣貌身條都出色的了。可是皇上依舊冷落了她。這個函姑姑能入皇上的眼,憑的是什麼呢?難道真是因爲她那獨特的學識?”宜妃心裡想着,嘴上卻和其他的娘娘說個不停。
“這函姑姑,還真是名不虛傳。後宮裡的女人跟她比,也只有那麼幾個能和她相提並論的。皇上能看上她也是正常的。哪有不愛色的男人呢。唉,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這句話她難道不明白?”德妃手裡掐着念珠,一邊和姐妹們討論着瑤函的身段,一邊爲瑤函感到惋惜。
“可算是回宮了。這一路上,皇上壓根一次都沒有寵幸過她。還不如這些在宮中留守的女人了。等一會還得挨個去拜訪下。唉,‘好處’沒得到,還得讓這些女人記恨着。也不知道她這是圖的什麼。”惠妃苦笑了一下,嘴裡說着討喜的話,心裡暗道,“看今天的樣子,皇上是準備封妃了?最差也應該是個嬪吧。不過,一上來就封嬪,有點於理不合呢。唉,算了,還是不要反對了。皇上現在被她迷的已經是神魂顛倒了,說出來只怕皇上不喜。看看現在,乾清宮裡跟菜市場一樣,要是像以前似的,皇上早就不高興了。可是瞧瞧皇上現在那張臉,唉,真是少見他有這麼開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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