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函忍不住點頭。看來她不在的日子裡,菱兒真的能獨擋一面了。就看這門口“迎賓”的素質,就知道菱兒在這個店裡沒少下功夫。
“怎麼樣,夫人。您是現在預約,還是……”小二笑容滿面的問道。
“喲?您來了,快請後面坐,小的這就去給您叫菱兒姑娘。”掌櫃的擡頭看見門口這一幕,急急忙忙的衝過來,向着瑤函就是深深一禮。
瑤函點點頭,衝着小二一笑道,“你很不錯,繼續好好幹吧。賞你的。”說着扔過去一塊碎銀子。
“這……”小二接在手中遲疑了一下,擡眼看了看掌櫃。
掌櫃一笑道,“東家給的,快拿着吧。”
“東家?”小二愣神的功夫,瑤函跟着掌櫃的走了進去。“嘿,這就是我們那傳奇的東家?果然是俊啊!”小二看着瑤函施施然遠去的背影,再顛了顛手裡的銀子,心裡不免讚歎。
“小姐——”一個身影遠遠的跑出來,大叫着撲到瑤函懷中,“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嘿。嘿。幹什麼呢?你家小姐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哎喲喂,瞅瞅,這還這麼多人看着呢,你這隨心園的大東家哭鼻子,不怕那些客人笑話啊?”瑤函輕輕拍着菱兒的背,心裡涌起一陣溫暖。
“小姐,我纔不是大東家呢。這隨心園還是你的啊!”菱兒哽咽道。
“怎麼不是啊?咱手續可都辦好了,衙門都是認的。怎麼的,想現在給我撂挑子?門兒都沒有啊!”瑤函一條眉毛,故意生氣道。
“小姐,這個店,我幫你看着。這名雖然是我的,可是連菱兒都是小姐的啊!難道你不要菱兒了嗎?”菱兒哭訴道。
“咱能裡邊哭去嘛。你家小姐雖然長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吧,可是讓這麼多人瞅着,我還真有幾分臉紅呢。你看看,我臉是不是紅了?”瑤函拉着菱兒調笑道。
“小姐……”菱兒撲哧一聲樂了出來,看了看身後的那些夥計,臉上一紅,揮揮手道,“大飯口的不用幹活了是不?怠慢了一個客人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喲,大老闆發雌威了,你們可得小心着點啊!”瑤函笑道。
“小姐!你剛回來就拿我開心。”菱兒小嘴一撅,不依道。
“我回來你還不願意啊?告訴你,你家小姐我還不走了呢!”瑤函說着臉色沉了下來。
“小姐……”菱兒惴惴的叫道。
“沒事,來,咱們姐倆好好說說話。我看你不錯,從門口的小二就能看出來你是真用心了。快給我說說。這段時間你都是怎麼過的。”瑤函安慰的一笑,拉着菱兒往“經理室”走去。
瑤函本來是想問菱兒過的怎麼樣,可是禁不住菱兒的磨人功夫,把自己上次回宮之後的事一一都告訴了菱兒。當然十三給她“解毒”的事,還有鄭巢兒差點折磨死她的事,她隱瞞了下來,沒有說。胤祥的事,瑤函覺得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倒不是信不過菱兒,而是不告訴她纔是對她的保護。這事瑤函心裡總是惴惴不安,總想着萬一東窗事發了之後,她自然是難逃一死,可是也不能連累了菱兒啊。
而鄭巢兒的事,瑤函是真怕把這丫頭嚇到。雖然菱兒從小也是個苦出身,可是那些刑罰和人心的黑暗都是她一個小丫頭不曾體驗過的。能讓她遠離那些紛擾是最好的,瑤函希望菱兒能一直這樣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她的人生裡,只應該有萬里晴空,而不是狂風驟雨。
說道陪着康熙出巡的時候,菱兒嘴裡的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小姐,你居然跟着皇上轉了那麼大一圈,好好啊!”菱兒眼裡都是小星星。羨慕的神奇一覽無餘。
“切!你以爲真那麼好啊?每天天不亮就要啓程的,一走就是一整天。我在車裡躺的都快長毛了!”瑤函氣哼哼的說道。
“那你就出來看風景嘛。走那麼遠,應該有很多很漂亮的地方吧?”菱兒豔羨程度不減。
“可拉倒吧。還風景呢,開開車窗淨吃灰了。你想想,那是好幾千人一起上路啊,你以爲是在京裡呢,皇上出來有黃土墊道、淨水潑街。那一走起來,灰全揚到天上去了,每天晚上洗臉都能洗出來一盆泥湯子。”瑤函誇張道。
“啊?那這麼說,也沒吃好,也沒休息好,還什麼都沒看到啊!”菱兒泄氣道。
“嗯……我碰見了一個好玩的人。那天我帶着十個御前侍衛和一個影衛……什麼是影衛?就是最晦氣的人,不要再提了,提起來我就火大。咱們接着說啊,我帶着他們去了一個小城趕大集,沒想到啊……”瑤函繪聲繪色的說起了,遇到“七夜”的那一天。
菱兒完全被吸引住了,聽到影衛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就把最前頭的歹人給開膛破肚了,不由得嘴裡發苦。
“小姐啊,咱這段可以省略了。”菱兒拍着胸口攔下了正仔細的描繪當時情景的瑤函。
“那個腸子啊……嗯?好吧,是有點噁心。我當時就吐了。”瑤函回想了一下,又是一陣反胃,把這段跳了過去。
“啊?你是說,他帶着你就飛了?”菱兒一輩子驚奇的時間也沒有這麼一會多。
“是啊,那真是飛檐走壁啊。青天白日的,嗖的一下就上了房,也沒見他怎麼動,就能從這個房頂上越到下一個房頂上。特別的厲害!”瑤函讚歎道。
“是啊是啊。太厲害了。嗯。他應該比我們上次碰到的那個黑衣人還要厲害。”菱兒想了一下說道。
“上一個?”瑤函不解。
“嗯,就是遇到那個張明德的那一天,不是有一個黑衣服的男的特別厲害,然後也從房頂上飛走了嗎?”菱兒提醒道。
“哦……”瑤函想起來了。而且仔細想想,這兩個人會不會是一個啊,都穿黑衣,都會飛。
“然後呢?”菱兒興奮叫道。
“然後……”瑤函繼續講那天發生的事,等講到回去了之後,發現歹人都死光了,領頭不但少了一隻手,而且還變成了“太監”的時候,菱兒臉上閃現出了不忍的神色。
“小姐,他們真的都是壞人嗎?都殺了?”菱兒遲疑道。
“應該是壞人吧。不然他們都拿出御前侍衛的腰牌了,可是那些人還是誓死反抗。你說他們能是好人嗎?”瑤函無所謂的說道。
菱兒看着瑤函,眼睛裡閃過一絲不認同的表情,可是面上卻依舊笑道,“小姐,當時你在場嗎?”
“不在啊。我不是被七夜大俠給帶走了嗎?”瑤函輕笑道,好像在質疑菱兒的記憶力。
“那也就是說,你沒看見當時都發生了什麼了?”菱兒問道。
“嗯,我沒看到。怎麼,你不相信?但是那些御前侍衛也沒有騙我的必要啊。”瑤函皺眉道。
“小姐。眼見的事情都不一定的真的,何況是道聽途說呢。現在那些歹人都死了。自然也就沒有人證了,還不是你那些侍衛想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說那些人反抗了,可是會不會是他們因爲你不見了,所以泄憤殺人呢?”菱兒淡淡的說道。
瑤函愣了一下,覺得這種可能性應該是有的,要是照這麼想,不但可以說是“泄憤”,還有一種可能性,怕留下活口來對皇上不好交代,畢竟他們幾個是沒有寸步不離跟着瑤函的,和皇上的旨意不符。這樣一想……瑤函慢慢陷入了沉思中。菱兒拿起桌上的茶盞。小口的啜着,也沒有急着跟瑤函繼續說話。
瑤函越想越覺得菱兒的話很有可能。可是……不對啊,這些她這個親身經歷的人都沒想到,菱兒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假東家”怎麼一聽就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呢?是她太天真了,還是菱兒變了?
“菱兒,你……”瑤函沉吟了一下,看着臉上淡然的菱兒,忽然覺得這個丫頭真的長大了。就如同醜醜的毛毛蟲忽然蛻變成了美麗的蝴蝶一樣。但是這種變化是好事還是壞事呢?與此同時,瑤函心裡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她覺得菱兒雖然和她還是一樣的“親”,但是一定有什麼發生了,她和菱兒之間好像隔了一層什麼。
“我就隨便一猜!你也不是不知道,別說是御前侍衛了,就是普通的宮裡侍衛,那在京城裡也是眼睛長在頭頂上,天天用鼻孔看人的角色。出去到外地了,還能消停?而且身邊又沒有皇上跟着。你還不知道他們的德行?”菱兒抿嘴一笑,俏皮道。
“有道理!”瑤函用力的點點頭,看着嘻嘻哈哈的菱兒,覺得剛纔那一瞬間心裡涌起的怪異,好像只是她的錯覺。菱兒不過是長大了。
“那然後呢?皇上現在知道那些歹人是誰了嗎?”菱兒問道。
“還不知道,好像讓人去調查了。估計事情不會小了的。”瑤函微微一嘆,覺得這樣一來,又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要添在裡面了。
“嗨,反正你沒事了就好。那些人,也算死有餘辜。”菱兒一挑眉毛恨聲道。
“你剛纔還說他們死的冤呢。”瑤函詫異道。
“我沒有說他們死的冤。不管怎麼樣,他們既然敢對小姐動手,那都是不應該輕饒的。我剛纔的意思是,小姐,你人好,心更好,可不要被人騙了還不知道呢!”菱兒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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