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馬車上的三個人現在腦子裡只有這三個字了。可是,能怎麼辦呢?這回去了,必然是個死,可是不回去,好像也沒有活路。
“菱兒,你機靈,去打聽一下,這個海捕文書是什麼時候發下來的。我猜雖然是發到全國了,可是搜查力度一定不一樣,你再側面的打聽一下,看看哪邊鬆一些。唉,看這樣,雲南咱們是去不成了。”瑤函哀嘆一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年頭又沒有整容手術,她這張臉也太好認了!
“哎。”菱兒答應一聲,扶着腰小心的蹭下了馬車,往人羣外側的大媽羣裡走去。她現在把“孩兒”又纏在了腰間,裝作孕婦。
瑤函焦急的等待着。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果,她現在沒有寶寶的話,她還是能回去的。憑着她的本事,把康熙那個糟老頭子再哄開心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先不說她帶着孩子回去會不會被老康給咔嚓了,就說按她的本心。她也是不想回去的。
“不能回去,三拜九叩就成了,還差這一哆嗦了?一定不能回去。好好想想辦法。活人哪有讓尿給憋死的!”瑤函自己給自己打着氣,鼓着勁。生怕自己有一絲的懷疑和動搖,就會功虧一簣,又回到那個金絲鳥的籠子裡去。
“小姐。”菱兒扶着腰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
“怎麼說。”瑤函焦急道。
“這個海捕文書是今天一早才發下來的。要不,也不能堵這麼多人。現在是,每個城鎮都發下去了。不過,按時間來看的話,應該也是有先後的。而且城門口堵着還有一個原因,兩男一女在一起的話,根本就不讓進城。”菱兒幽幽道。
“什麼?”瑤函一呆。不讓進城了?
“小姐,咱們怎麼辦?”菱兒擔憂道。
“走,往回走。先不進大城鎮。等等看,風頭什麼時候能降下來,然後咱們再上路。”瑤函想了想道。
三個人這一路吃了那麼多的苦,可是還沒到陝西地界,就又繞了回去。而且,對於能不能逃脫朝廷的追捕,誰也沒有信心。
十天後,挨着太原的一個小村莊裡。
“小姐,剛纔夏希偉出去打聽了,說是這海捕文書不是一樣的。好像在江南那邊查的更嚴重一些,反倒是往北。沒有那麼嚴。”菱兒說着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江南?北邊?”瑤函喃喃自語着。忽然眼睛一亮,拉着菱兒的手興奮道,“我知道了。咱們有救了!”
想到她好像是無意中說過幾次江南的好話,康熙也知道她喜歡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估計是她這一跑,康熙以爲她去江南了。這樣好啊,這樣好!如果她們反其道而行之,現在就奔着那查的不嚴的北邊去,跟康熙的精兵錯開,那麼她們就有可能逃出昇天。再等等,等到這件事差不多消停了,而她的寶寶也安全降生了。到那個時候,康熙也就會發現了,她根本就沒往南邊去。等到康熙再次查到北邊的時候,她早就帶着孩子奔雲南去了。那地方,不但是個山美水美風景美的地方,同樣也是一個多民族聚集地。朝廷對那的監控一向都不怎麼有力度。她們三個,哦不,四個,還得算上她家寶寶,四個人到雲南那麼大的地方,就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中一樣。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瑤函把夏希偉也叫進來,興致勃勃的把她的計劃全盤托出,其餘兩個人現在正像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這時候只要是有個主意,能不那麼快的被抓住,菱兒和夏希偉一定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至於說,到底她們會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像瑤函計劃的一樣那麼安全的逃出,則不是現在考慮的事情。
再次上路,按照瑤函的計劃,往北走,正北。
“夫人,再往北要到大同了。過了大同,可就都是蒙古人的地盤了。”夏希偉打探完路回來,向瑤函稟報道。
瑤函吃着點心,嘴裡塞的滿滿的。她的妊娠反應過去了之後,就不停的在吃東西,也不知道是她吃了還是孩子吃了,反正那胃就和無底洞一樣,好像說啥也填不滿了。
“蒙古就蒙古,人少。好逃。”瑤函說着又咬了一口水果。
“哎!”夏希偉答應一聲,去外面趕車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鍛鍊,那個只會號脈開方子的手不但會趕馬車了,有時候還能生火做飯,洗衣疊被,上山砍柴,下水摸魚。完全成爲實用型男人了。
“喲——嗨——喲——嘍——”
一聲奇怪的叫喊聲響起,而且離他們越來越近。
“怎麼了?”瑤函喝了口水。順了順氣,打開車窗向遠方望去。
遠處煙塵滾滾,好像有一隊人馬跑了過來,氣勢洶洶的樣子很是嚇人。那奇怪的叫喊聲也是他們中的發出來的。
“夏希偉,快,把車趕到一邊去。千萬別擋了他們的路啊!”瑤函驚叫道。
夏希偉還沒等瑤函吩咐,就已經把馬車往路邊趕去。剛剛到路邊的時候,只見十幾騎馬快速的從他們身邊掠過。灰塵漫天揚起,把來不及放下窗戶的瑤函嗆的直咳嗽。
“他大爺的,這些都是什麼人啊?知不知道環保啊?”瑤函罵罵咧咧的說道,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着臉。
“小姐,好像都是蒙古人。”菱兒把另一側的窗戶開了個小縫,偷偷望去。
“哼,不是蒙古人就怪了。騎術那麼好!”瑤函嘟囔着,伸手又抓起一塊雞腿,狠狠的咬了下去。
夏希偉等到這些人都過去了,灰塵也落了下來,這才把馬車又趕回到正路上,準備繼續往北走。
“嘚嘚嘚嘚”一陣馬蹄聲響起。“希律律”一聲馬叫,馬車再次停了下來。
“又怎麼了?”瑤函不滿的問道。
“夫人,有人攔路!”夏希偉驚慌的聲音響起。
瑤函和菱兒對視了一眼,趕緊把帽子扣上。菱兒的大肚子支了起來,瑤函的小肚子也突了突。這纔打開了一個窗縫,向外偷偷望去。
一騎高頭大馬,馬上坐了一個鐵塔般的漢子。那漢子一臉的絡腮鬍子,遠遠看去好像長了一臉的黑毛。
“是他?”瑤函心裡一驚。
“哎?你們哪來的?”絡腮鬍子用馬鞭指着夏希偉,說話聲好像在打雷。
夏希偉呻吟了一下,覺得腦子裡又嗡嗡亂想了。他自從被上次的那個世外高人“太古”給折磨了以後,對聲音異常的懼怕,尤其是這種又大又響的聲音,落在耳朵裡就是一陣轟鳴。
“怎麼辦?是他!”菱兒也發現了,小手緊緊的抓着肚子上的衣料,像是在保護肚子裡的孩子又像是緊張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夏希偉這個豬!還不快點回話!”瑤函小聲痛罵道。
“漢子。你啞巴了?問你話呢!”絡腮鬍子的聲音又大了幾分。
“從四川來。”夏希偉弱弱的說道。
“哦?幹嘛來了?”絡腮鬍子說着,有意無意的往馬車車廂裡看了一眼。
“走親戚。”夏希偉揉揉耳朵,把說了不下八十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可你說話可不像四川人啊!”絡腮鬍子嘿嘿一笑。
“外面的大哥,奴家是四川人,奴家相公不是的。”瑤函捏着嗓子說了幾句四川話。
絡腮鬍子很詫異的愣住了,好像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出來的一樣,左右看了看,對着夏希偉道,“車裡是你媳婦?”
“是拙荊。還有個小丫頭。”夏希偉老實答道。
車裡瑤函推了菱兒一把,菱兒深吸了幾口氣,嬌笑道,“老爺,走吧。時辰不早了,還得找個地方住宿呢。”
還沒等夏希偉說話,絡腮鬍子哈哈一笑道,“漢子,我還沒見過四川人呢,能讓你媳婦下來我看看不?”
“你!你這是什麼話?拙荊是良家子女,豈是外人隨便可以窺視的?看你是蒙古人,不懂禮儀,這就算了。再說,我就要生氣了!”夏希偉磕磕巴巴的說道,一副受了侮辱的樣子。
“別,別。咱又不是那登徒子,就是奇怪罷了。這四川人,你說能長什麼樣呢?”絡腮鬍子不以爲意,繼續道。
“哼,都是人,都有一張嘴一個鼻子,有什麼可看的?我看,你就是故意要給我難堪!”夏希偉一挺胸膛,恨聲道。
“喲?怎麼的,爺看看罷了,又看不壞。還是說,你這車上根本就不是你媳婦,而是別的什麼人?”絡腮鬍子冷哼了一聲,抱着胳膊坐在馬上。眼睛不斷的瞄着夏希偉和他身後的車廂。
“混蛋!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瑤函氣憤道。
“小姐,怎麼辦?”菱兒害怕道,“他家主子也是朝廷的人,不會是來抓咱們的吧?”
“你坐好了。我看看去。”瑤函一咬牙就要下車。
“別啊,你是主子奶奶,我是丫頭。哪有這個時候丫頭在車裡坐着享福,讓主子奶奶出去拋頭露面的道理?還是我去吧!”菱兒攔住瑤函道。
“你又不會四川話,他聽了……”瑤函搖頭道。
“我不會沒關係,那個傻子又不知道真正的四川話怎麼說。再說,這幾天在小姐身邊,聽也聽了個大概,糊弄他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菱兒信心十足的說道。
“那……好吧,不過你要小心!”瑤函囑咐道。
“嗯。”菱兒按了按肚子,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喲,這位大爺,車裡除了我們奶奶還能有誰?不過,奶奶多金貴的人啊,怎麼能隨便讓人看呢?”菱兒說着,把車門又關了起來。不過這麼一耽誤,外面的人也能看得出來,裡面只有一個女人在,剩下的不過是一些包袱和被褥。
“彩蝶,你的怎麼下來了?”夏希偉趕緊上前攙扶。
“婢子不下來,這位大爺能放過咱們撒?”菱兒一口一點都不標準的四川話,可是聽着確實也帶着川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