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作回答,笑聲也未停,白袍少年便輕點足尖,以十分刁鑽的角度快速插入那羣強盜中,身子靈活的像魚似的,反倒讓人多的一方變的束手束腳,等粗鬍子大漢反應過來大喊不用管自己人的時候,那些被少年近身過的人便全都倒了下來。
身上也不見有任何傷口,摸樣也平靜的很。領頭的大漢怕了,知道今天怕是踢了不該踢的鐵板,眼睛滴溜溜的亂轉,於是便盯上了從矛盾之初便束手站在他們遠處的黑衣少年。
拎着大刀,便兇狠的朝側手而立的黑衣少年撲過去,汪碩皺了下眉毛,不知是因爲撲過來的大漢,還是因爲二分鐘不到便殺了十幾人的白袍少年。
伴隨着最後一個人慘叫一聲倒下,白魄轉身甩手,一道看不見的冷芒便朝着汪碩身前撲去,那兇狠的大漢臉上的表情還未變,人便倒了下去,白魄雖然一直在前面打鬥,可局中的變故卻沒能逃過他的耳朵。
低眉看了一眼大漢脖子上基本整根刺入的銀針,汪碩眉毛皺的更深了些,看看一地已經全然沒了氣息,被一針穿透死穴的屍體,“沒必要非傷他們性命,何必?”“是他們找死!”脆生生的聲音讓汪碩想起了他掛在房內的琉璃風鈴,“螻蟻尚且偷生,他們不值得你如此。”白魄生氣了,瞪圓了漆黑的眼睛,“你是在指責我嗎?”
黑衣少年注視着面前已經有了火氣的白袍少年,沉默不吭聲,就只是靜默的看着。可這樣顯然更激怒了前面瞪着自己的白魄,白魄呼一聲擡起了右手,指向他,“你憑什麼指責我?我願意殺,我便殺了,他們敢出來打劫,就得死看看!”稚嫩的聲音即使發再大的火,聽着也像是在撒嬌,就像是路上的小孩子大吼着要父母給買糖葫蘆否則就賴在地上不走一樣。
可是,白魄的舉動顯然跟小孩子不是一個檔次的,小孩子急眼了,頂多哭,他怒了,於是甩手間用上了內力,被他內力掃到的一具屍體,便這麼炸了開來,腦袋,肢體,內臟什麼的流了一地,血污發出強烈的腥臭味。
汪碩細長萎靡的雙眼睜開了些,臉上的表情更冷了三分,再轉頭盯着白魄,眼裡盡帶上了一絲厭惡。白魄楞了下,木然的看着汪碩直接越過他往前走。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厭惡的眼光盯着自己,自己在教內,位高權重,手下不是害怕自己,就是尊重自己,總部其他長老要麼跟他一樣,對周邊漠不關心,要麼就是面癱,從不輕易表露。
可就是沒有人會用厭惡的眼光注視自己,就算在教外,阿諛奉承的人有,仇恨自己的人有,想用眼光殺死自己的人也很多,可就是沒見過厭惡自己的。
而現在這個仰仗自己才能安全回北都的人憑什麼厭惡自己?不就殺了幾個人嗎?他白魄掌權多年,不是看不懂人家臉色的蠢貨。哼,要不是自己對中原不熟悉,指望着他幫忙,我就宰了你,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恨恨的跺腳,惡劣的想着,達到利用效果後,怎麼折磨汪碩比較好呢,這麼一想,果然心情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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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樑鎮的建築依山就勢,鎮子外圍還用大石頭砌成了個小城牆,剛入鎮子的大門,便見一條條縱橫四方的青石板路和彎曲狹長的小巷,分列兩旁的石櫃臺和木櫃臺,門窗間精雕細刻的小櫺,石坊上倒立的石獅,青石板鋪的路、青石板壘的牆。
來來往往的行走商人和吆喝不斷的攤位,白魄的眼裡顯現出一絲異色,他之前從北疆到大周的這一路都是坐在馬車裡急趕而來,還真沒仔細打量過大周的城池。
這只是一個鎮子罷了,便顯現這般繁華景象,竟然也不比北疆的城池差了,難怪,都說中原大周似天堂,北疆的皇族一直對中原念念不忘,年年都想來撈一筆,也不是沒有緣由的,在這種繁華的地方,也難怪能誕生楚堡、天傲門、這樣延綿數百年,勢力足以匹敵國家的武林巨斗門派了。
迎着擁擠的人流走了一會,白魄拽拽身前依舊沉默的汪碩,笑着問,“你有帶錢的好習慣嗎?”沉默,尷尬,接着便搖頭。很顯然,他沒這個習慣,於是,面前的白袍少年笑容更燦爛了些,更透着一絲不懷好意,“所以呢?現在是要比武賣藝嗎?”娃娃臉上的眼睛眨啊眨的,很是可愛的表情,可就是讓汪碩不寒而慄。“你確定你現在想的是比武賣藝,而不是在賣藝的過程中把我打死?”
嗯,很有自知之明,白魄托起了下巴,立在原地,烏黑的眼珠子從頭到尾打量汪碩幾遍,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那就是說,你不同意我這個辦法?”依舊是燦爛的過分的微笑,“那就走吧。”說完也不等對面的人反應過來,一把拉過汪碩的手便往前拽。“去哪裡?”爲什麼他總覺的白魄不懷好意?
“到了。”終於不再被拖着前行,白魄站到了一家兩層的木樓下,汪碩很自然的擡頭看看“財來賭坊”幾個黃色大字雕刻的很拉風的招牌。
大周並不禁賭,甚至每年官府都會從中抽取一大筆的賦稅。“你想靠賭?”白袍少年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明他絕對是會贏的,他畢竟是武林高手,就骰子是能聽出來的,就算賭坊會想辦法對聲音進行迷惑,但在他這等少數的高手面前也是白搭。
當然,一般這樣的高手都會顧及自己的名聲,不屑以此撈錢、再加上賭坊一般會給當地各路“神仙”送上供奉,只要不是得罪了人,嫌少碰到砸場子的。
白魄拉着汪碩進去,望望擁擠的賭坊,沒有去找賭莊做莊的盤,而是扭頭盯上了個大胖子,那大胖子顯然贏了不少,心情正好,於是,白魄就笑眯眯的拉着汪碩在他面前坐了下來。“我跟你賭,怎麼樣?”脆生生的聲音,讓那胖子的身體前傾了下,搓搓嘴邊的短鬚,甕聲甕氣的開口,“小奶娃子,你想跟老子賭啥?”
“賭你面前的那堆銀子。”笑笑,白魄對這胖子叫他奶娃子似乎滿不在乎,只有汪碩低頭瞭然的看他一眼,他剛纔的確看到白魄的眼角在抽動的。哼,倒會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