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章:利刃
第二日白魄照舊睡到中午才睜開眼睛, 身邊的人果然不見了,用過說不上是早飯還是午飯的菜,他就被人帶了出去。直到來到街道上他才發現這個繁榮的城市似乎有了些不同。
往日奔走叫賣的小販們像是被集體扼住了喉嚨, 叫賣聲小的不行, 平常在街角說書的人也早早收了攤子, 很多大的店鋪都關了門, 平常打鬧嬉戲的小孩子們也都被大人們管束着不吵不鬧, 看着依舊熱鬧的街道卻透出絲不同的氣氛來。
他被一隊官兵護送着,耳邊偶爾飄進幾句碎語,抄家, 死人,私通, 邪教。
轎子頓了下, 前面的轎簾被人掀開, 白魄鑽出轎子,看一眼楊府氣派的大門, 和一年多前沒什麼不同,唯獨那高步階上緩緩流動着的血跡,卻沒人清理。
整個楊府所在的街道林立着軍隊的士兵,每個人的表情都透着嚴肅凌厲。
在這些士兵的外圍還站着一大羣的衙役,卻靠近不了楊府, 帶白魄過來的人彎腰向前替他指引方向。
九曲迴廊和去年相比沒甚不同, 院子裡的大樹倒似更昌盛了些, 一路過來, 見到不少士兵拷押着楊府的家人奴才, 偶爾傳出幾聲尖叫,就見不服從掙扎的男人們被大刀直接砍殺。
鮮血濺上平整光滑的地面, 映射上白魄的眼,他漆黑的眼幽深不見絲毫波動,勾起的嘴角卻見冰冷殺意,一切的痛苦並不會終結,敢於背叛玄宗,禍及八代的說法並非妄言。
“白公子,殿下問您可知道東西的具體下落?”
迎面跑來個搜查的士兵,看見他慌忙行禮然後發問。
“大致是在北邊的院落。”白魄沉吟片刻,又伸手指了幾個人,“你們幾個帶隊隨我去西邊搜索,你,回去告訴殿下從北邊最角落的廂房搜起。”
“是!”
這樣關鍵的時刻顯然沒有人會來質疑他的話。
白魄帶着幾隊人匆忙奔向一座又一座房子,指揮着人羣上屋頂下地窖,掘地三尺的開始了搜尋,途中偶爾幾次還和汪碩指揮搜尋的人馬撞到了一起。
整個楊府亂成一團,尤其是白魄指揮的人更是哪裡亂往哪裡鑽。
找的一頭大汗,他也顧不上擦,直到後邊傳來哄亂聲,身邊有人急匆匆跑過來告訴他,殿下找到那東西了。
白魄指揮着的手頓了下,半晌才轉過身子,露出個沒有笑意的微笑,呵呵幾聲道:“那就好,那便不用找了。”
視線焦急的四處瞥了下,待看到一處牆頭放置着的瓷罐後,神色中才算真正添了絲喜色。
汪碩這次抄楊府可謂讓秦昭翼措手不及。
拿到證據後也沒急忙動作,而是設局打了所有人個措手不及。
楊家還糊里糊塗什麼都不知道就集體進了牢房。
私通邪教證據確鑿,昔日殺邪教之“功勳家族”突然就成了千夫所指。
本潛伏下來休養生息的大皇子黨再一次被推上了風頭浪尖。
身爲皇儲居然和私通邪教的家族私下交往不清,加上汪碩的操作,幾乎都要被圈禁。
重新上路的時候,汪碩神色鬆弛,沒了來時的匆忙,這一次的行動重重挫傷了秦昭翼,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另半幅離世圖。他身邊的白魄神色不明,右手偶爾滑過自己的胸口,裡面貼身放着的冊子像是會發燙一樣讓他不安。
渾水摸魚的成果就在他懷裡,汪碩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和書約也完成了目標,東西現在就在自己懷中,知道書約就在暗處尋找機會搭救自己,他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
鼻息間傳來熟悉的味道,本好好坐着的白魄突然失了重心整個人倒向一邊,他也不慌,淡定的扶住罪魁禍首的雙臂。汪碩看人坐在自己身邊發呆就忍不住開始毛手毛腳,把人圈帶過來放置在自己懷中,輕薄雙脣刻意湊到對方耳朵上含糊不清的說話:“這次回去,給了我好不好。”
白魄向前仰頭,讓自己的耳朵免受騷擾,那溫熱的嘴便貼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癢的一縮腦袋,身後的人輕笑一聲,掰過他的頭,輕輕把吻印到了他肉呼呼的臉上。
修長有力的手也不肯落空,從他腰上滑上去,緊緊貼着他的胸膛,偶爾摩擦一兩下。白魄整個人僵硬在他懷中不敢再動。
汪碩的聲音帶着志得意滿:“這次取寶藏會路過天域溫水山莊,等回來我便帶你去那好好泡泡藥浴,你的身子實在太弱了些。”他手上吃着豆腐,嘴還貼着懷中人的臉含糊不清的說話。
手下的觸感細嫩如豆腐,懷中少年瘦弱的身子在輕微抖動,偶爾剋制不住冒出的幾句粗喘聽的汪碩眼中幽光更深,他想起初識時少年的嬌悍,一年多來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都開始不斷回放,清晰如昨日才發生過的事。
吃着豆腐的手慢慢來到對方後背,動作緩慢的上下撫摸幾下,懷中的人雖然僵硬着身子,卻沒有掙扎。汪碩淡笑,一直以來的調1教並非沒有成果。
汪碩倒不只是想吃豆腐而已,手停在白魄後背探索幾下,便沉了氣息,渾厚的內力緩緩渡入白魄身體。
僵硬着的白魄察覺出背後傳來的熟悉溫度,一股股的暖流慢慢流入他的五臟六腑替他梳理着身體,這幾乎成了汪碩現在每日必需的工作,這樣做有多損耗精元他是知道的,但汪碩卻一言不發的這樣做,並且是日復一日。
他舒服的想哼哼,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汪碩空着的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過他的臉。
懷中僵硬的身體正漸漸酥軟,甚至主動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愜意萬分。
一直都不肯接受自己的人卻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自己所給的一切,不得不說白魄確實有些沒心沒肺。
見白魄第一面的時候,汪碩就想過,這樣一個仙子一般的靈童該是不知塵世的天真,卻不曾想對方下一刻便把剪刀活生生插入活人的喉嚨,手段毒辣的更像是來自地獄的鬼。
那清脆的童音也出乎他預料,吐出的盡是些陰毒的話語,全然沒有他想的天真不礙世事。
隨着交往的加深,一個驕縱毒辣嬌慣並且以自我爲中心的人活脫脫出現在他眼前,但他不以爲然,見識過的人多了,什麼樣的沒有。但真給白魄定了評語又慢慢的發現這個人似乎又和自己想的不同,他也會在病痛折磨時忍耐,半聲不吭。
會在走走長途這樣的事情上呻1吟大叫不行,有時候堅強的過分,有時候軟弱的不行,行事無顧忌毒辣陰狠,性子卻像個小孩,看着計謀深遠,實則有時候單純的不像話。
性子如豺狼,實則不過是隻家犬。真正看透白魄的性子便非常容易把他拿捏在手中,汪碩無聲的搖搖頭。
忽而又想起那場蠱術的驚豔,一個人居然可以把仙和魔的氣質集於一身,面對數十萬生命的掙扎如此之淡漠,汪碩在心中驚忌,同時隱隱明白,這樣的人不會是平常勢力培養出的,看着老城幹練,實則離不了人的照顧,就算本身有再大的能力,也脫離不了孕育他的環境,否則就會被輕易扼殺。
一身通天的本事,卻有着致命的人格缺陷,若非如此,憑白魄的能力,怕是他都無法控制住。
就像是一把刻意被打造出來的絕世利刃,擁有毀滅一方天地的能力卻唯獨缺少了靈。
懷中的人已經睡着,汪碩想的深了,嘆上一口氣,收回手,平穩起自己的內力,半晌後總算閉上眼合着對方的呼吸聲跟着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