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章:落寞
二皇子府內一處議事廳。
席空諶穿着一身淺色衣服, 坐落在側位上,抿一口香茶,非常騷包的“譁!”一聲打開隨身攜帶的摺扇, 一下一下的往自己身上扇, 下邊坐着的衆多謀士都替他覺的冷。
但沒有人敢質疑什麼, 自從這個男人投靠自家殿下以來, 他們見識了太多這個人的計策, 不得不心服同時忌憚敬畏。
現今這個男人已經化身成執棋的手,隱匿幕後,操縱着秦昭碩手底下的所有力量, 把每一步計劃落成了棋子,一步步的謀取着天下。也一步步的把秦昭翼逼入死地。
不過半年, 這樣大的一盤棋他已經理了個七七八八。
汪碩推門進來時, 他正佈置下下一步的行動, 擡頭看汪碩進來,笑嘻嘻的起身行個禮, 目光在汪碩身上轉幾下。
“是我來晚了!”和席空諶調笑的目光對視片刻,汪碩擡手製止了其他人的行禮,閒庭信步走到首位坐下。
“殿下是忙於正事,晚了又如何?”席空諶看汪碩進來時便站起了身子,現在也不坐下, 態度悠然自得。
底下的衆位謀士卻是知道汪碩是去找白魄纔來晚的, 席空諶這樣說, 不是諷刺是什麼?
果然, 一衆人都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包括汪碩。
但席空諶卻不在意的再次晃動扇子,道:“皇子府內的衆多娘娘, 哪個和朝堂脫的了關係?殿下忙於後院,也是正事啊。”
這話說的再是理,聽着也不是個味啊。
汪碩慢慢眯起了眼。
屈一算打斷了這個話題,問:“殿下在這個時候把親衛還給白公子,妥當嗎?”
畢竟是玄宗的壇主,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屈一算的擔憂也是這屋子裡大多數人的擔憂。
但白魄現在就像個燙手山芋,碰他不得,他若有點意外先不提秦昭碩的反應,單說玄宗,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們現今,最需要的就是外部的穩定。
那廂席空諶也恢復了嚴肅,慢慢道:“現在容不得任何外敵的干擾,必須在沐子白反應過來前定下盤,否則,後患無窮。”
嚴肅恢復不過片刻,一種古怪的笑容又重新綻放在他臉上,“不過,我這有個非常有趣的主意。”
聽席空諶慢慢道來新的陰招,每個人都再次變了臉,包括汪碩,正用一種非常深沉的目光看他。
等議事廳內的人都散了後,屈一算特意走在了後面。
落後幾步到了席空諶身邊,看對方一眼。
席空諶把摺扇放到胸口,雙手搓着哈着熱氣。
他含義不明的笑了笑:“第一軍師,不知在下有一句勸告,您聽否?”
“哦?”席空諶一臉的好奇樣。
“殿下是明主,所以不在意你的行爲浪蕩,但您也別太放肆纔好。”屈一算說這話時,臉色平靜,眼神深遠的看着前方,沒看身側的人。
那邊席空諶聽了這話,咧開嘴,無聲的笑了笑,突然湊近屈一算,輕輕道:“其實席某是最有自知的人,因爲我從不會去幹涉主子的私事,但有的人可不這樣,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對了,殿下是明主,所以他心裡通透着……”
話到最後,人已經走遠,只聲音飄渺不散,屈一算僵硬身體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
臨近過年的時候,涅京城中已經有了年節的氣氛,街道上偶爾響起一兩個孩子放的炮仗聲,家家戶戶有遠在外地的親人都開始帶着大小包的東西往家趕。
就連皇子府內最近也變的更發忙碌,可就在這樣的關頭,卻出了個事情。
年近六十的老皇帝最近迷上了個美人,予取予求,那美人在宮內越發驕縱,近來居然衝撞了秦昭翼的母妃,德貴妃。
一個小小的美人,貴妃娘娘哪放在眼裡,又因爲最近這新寵獨佔寵愛,一氣之下讓人杖弊了小賤人,這邊還覺解氣,那邊皇帝趕到,一巴掌直接扇過去,老皇帝見新歡已經血肉模糊,又是心疼又是噁心,罰貴妃娘娘在大雪天裡跪了半宿,還是秦昭翼得到消息趕進宮去,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貴妃娘娘。
好湯好藥的伺候着,但抵不住貴妃娘娘心口那團惡氣,於是貴妃娘娘在拖了些時日之後,還是在年夜前撒手去了。
這一下對秦昭翼打擊可謂極大。
後宮又向來是聯繫着朝堂,又是怎樣一番風雨暫不提,反正亦弦得知這消息時,看着席空諶嬌好的面容就突然打了個寒顫。
因爲剛去了貴妃娘娘,這年自然不能大過,一切講究簡潔樸素,但其實也不過一句話的事情,宮裡各種該樂呵還樂呵,百姓該怎麼熱鬧還怎麼熱鬧。
死的是貴妃,但畢竟不是皇后。
秦昭碩早就進宮去了,這邊皇子妃娘娘主事,聚齊皇子府內眷在一起吃年飯。
每一年都是如此,秦昭碩要陪百官進宮,便剩她們這堆女人互相湊熱鬧。
秦昭碩如果從宮內回來,也是必定要陪着正妻守夜的,其他人該吃吃該喝喝,完了自己一個人獨守空閨該幹嘛幹嘛。
秦昭碩早有一正妃,四個側妃,還有衆多侍妾,今晚三個側妃都到了,惟獨缺了一個,其他人看着空出的位置也不敢說什麼。
那個側妃有些特殊,因爲,是個男人。
這簡直是不能提上桌說的事情,但誰敢質疑?
白魄怎麼會去湊那個熱鬧,讓刑呈把房內炭火燒的更旺些,他就坐在窗前發起了呆。
其他的親衛吃着皇子府準備的年飯,悶聲不響,白魄看出來了,允許他們去院中幹想幹的,一羣老爺們頓時歡呼成一團,指揮着府內的奴才們擡上了整隻的生羊,在院中掃開積雪,架起幾個火堆,嗞啦啦的烤起來。
一羣男人喝着喝着就光了膀子,互相吵鬧起來,要吃肉了,就把別在鞋上的彎刀拿出來,直接割肉,捧着滾燙的肉塊在手心拋,沒幾下,肉塊涼些,就直接塞進嘴裡去。
皇子府內的衆多下人看這陣勢,傻眼了,大晚上的,白側妃的院子裡零散點了幾個火堆,上百號男人圍着吵吵嚷嚷起來。
大雪地裡什麼也不鋪墊,就那麼往地上一坐,甚至有的還光了膀子。
白魄就坐在窗邊,讓人把窗戶支開一些,他託着下巴看着院子中的人羣,偶爾無聲的笑笑。
這羣人,想必在這規矩森嚴的地方憋壞了。
看着看着,目光就似穿透了火光,望向了遙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