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羅雀屋非常安靜,一個人也沒有,4月28日凌晨三點,洪可正從安眠藥的控制中甦醒過來。
他整個身體蜷縮在木板上面,手腳和眼皮沒有規律地抽搐着,痛苦、害怕正在侵入他模模糊糊地夢境中。
在夢中:
年輕的洪可駕駛着皮卡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面,正在前往某一個約定的地點,前面就是高速收費站,洪可示意邊上的同夥小心謹慎一點,不要露出馬腳。
然後,夢中的鏡頭轉向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男人,看不清面目,只是看見他的手一上一下動着,手裡還拿着一瓶酒。
“有事做的時候少喝酒,會誤事,要說你多少次纔會懂!”洪可對同夥的行爲很生氣。
此時,皮卡車已經進入了收費站,收費站裡面伸出了一隻手,洪可準備遞出錢然後拿通行卡。
可是一摸口袋,什麼也沒有,於是洪可準備問邊上的同夥要一點零錢。
“喂!你,別喝了,給我25塊錢,快點!”
“爸,我哪有錢給你啊!呵呵呵!”
“!!!”洪可瞬間渾身一陣激靈,心中的恐懼一下子升到極點。
‘是誰?!是誰在說話?!!’
戰戰噤噤轉過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絕人寰地尖叫從洪可口中爆發出來,他看到了一張鮮血淋漓的嘴巴,一張牙齒一直露到耳後根的大嘴,湊在他眼前,口水幾乎快要滴到他肩膀上了。
手腳胡亂擊打着,想要推開恐懼的源頭,但是卻什麼也推不開,突兀地擊打在堅硬的物體上面,痛感席捲着全身。
猛然間,洪可睜開了雙眼,佈滿血絲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和絕望,他氣喘如牛,蒼老的肺部好像要被自己擴張到破裂一樣,胸口一陣一陣疼痛。
‘我在哪裡?我這是在幹什麼?’
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洪可完全看不見周圍的事物,身體也像癱了一樣,只有疼痛刺激着他的理智。
‘我…我被那個該死的混蛋騙到酒店裡面,然後……然後我做了什麼?爲什麼會在這裡?’除了與兒子最後一次見面,和自己到酒店裡租下一間公寓的記憶,之後的事情洪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難道我在酒店公寓裡睡着了,剛纔的一切是噩夢吧!啊!雪球,雪球怎麼樣了?它一定等得急死了,不會真的跑去找警察吧!’
雪球就是洪可給自己那隻小土狗起的名字,自己沒有被兒子洪暉健滅口,洪可還是不希望雪球去找警察的,萬一暴露了過去的事情,那生命最後的日子就都要在監獄裡度過了。
洪可使勁想要從躺着的地方站起來,努力了一陣子以後,還是有一些效果的。
手掌摸到身體底下的木板,洪可迷惑不解:‘這牀上怎麼沒有席夢思?難道是板牀?……不對!板牀上也應該有被褥牀單的呀!’
這個時候,洪可整個人的意識都開始逐漸清醒,尤其是發現自己衣服褲子全都是潮溼的之後,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
這裡不是酒店公寓,明顯自己躺在地板上面,身體慢慢隨着手掌用力一點一點被撐起來,胃部和膝蓋部位都傳來陣陣刺痛,似乎是長時間恪在什麼東西上面造成的。
‘難道洪暉健那小子又搞了什麼鬼?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得趕緊想辦法回去,帶着雪球離開那個出租屋遠走高飛,這樣下去,不被滅口也得被活活餓死,不行,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艱難地翻過身體,洪可手腳並用在室內爬行,他必須先確認這是哪裡。此時的洪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已經回到了久違的羅雀屋,並且在自己最熟悉的一間密室裡面。
——
這間密室有一個唯一可以通往室外的出入口,在某一個隱藏的地方。這個出入口是洪可唯一沒有告訴洪暉健的最後的逃生路線。它隱蔽、使用方便,可以讓人安全逃脫,當年,洪可帶着屬於自己的那份錢就是從這個出入口避開同夥耳目離開的。
自從姓王的設計師把密室圖紙交給他以後,洪可就留了一手,沒有把最隱蔽、最容易逃脫的出口告訴任何人,姓王的設計師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爲他本來對他們所做的勾當知道得就不多,早就與老大他們撇清關係了。
洪暉健把父親留在這裡的目的就是要知道這最後的出口該怎麼打開。他曾經從父親那裡得到一些紙灰和殘破沒有燃盡的紙片,洪可並不知道這件事,當時他只以爲自己已經把所有的圖紙都毀掉了,結果還是被洪暉健偷偷搶下了一點。
洪暉健一次又一次進入羅雀屋比對那些殘破的圖紙,只爲了確定父親是否對他全部說了實話,沒有用的紙片一次又一次被丟棄,終於,洪暉健手裡只剩下了最後一點邊角料,上面畫着一個小小的方形隔間,兩頭好像連接着兩個長方形隔間,不知道是不是一樣大,因爲一頭已經被燒燬了,只隱隱約約看得到一點線條。
但是在另一頭清晰的長方形隔間圖形裡面,赫然寫着:出口11。洪暉健經過仔細比對之後,確定這個出口11絕對在二樓那間最大最詭異的密室裡面,可是,僅此而已。
洪暉健在二樓密室裡不知道摸索了多少遍,就連屋頂上都上去過了,就是找不到出口11在哪裡。所以只能依靠父親洪可最後的逃生慾望來給他解謎了。(所謂的出口11就是邊本頤夫婦逃出羅雀屋時,地板可以打開的隔間,具體結構已經寫得非常詳細,讀者們可以參考前面的章節。)
結合各方面的考慮,布和覺得這個出口11不僅非常適合自己隱藏被害者,而且也可以作爲自己最後離開的地方,當時他的初步計劃是殺完所有人之後,將羅雀屋全部封閉起來,然後從父親打開的地方逃出,在一把火煮了羅雀屋這棟充滿了罪惡的房子。
洪暉健沒有意識到自己會栽在羅意凡和蔣興龍的手裡,也不可能預計到邊本頤會無意之中從他準備離開的地方逃脫。這一切就像是天意一樣,爲洪暉健掘好了埋葬自己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