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國三個戰場都進入相持階段的時候,遠在海外的石落升已經在那霸城站穩腳跟,城主竹中重治雖然表面上依舊沒有臣服,但考慮問題的方式已經開始從石落升的利益出發。
下川島的倪雲在和黃頌升商量完之後,也決定併入長興島,正式成爲天羅教的一員。
因爲石落升現在已經獨立,不能再打着宋國或者肖衍的旗號,竹中重治和石預都建議他取一個新名號,石落升考慮再三,覺得自己勢力還是太小,不想太張揚,所以暫時還是用天羅教的名義行事。
回那霸後的前半個月,石落升帶着姜婉兒逛遍了城內的大街小巷。說起來兩人還都沒有好好看過這座城池,打下它之後的第二天就急着出去對付九鬼嘉隆的聯軍,然後又着急趕回建業,這還是二人第一次體驗異國風情。
在竹中重治和石預的主導下,那霸城越來越開放,外來定居的人口也越來越多,齊國、燕國、暹羅、呂宋等地的商人來往日益頻繁。
爲了答謝寧不屈的相助,石落升把對燕國的關稅下降了兩成。隨着齊國的戰略目標從燕國調整爲楚國,漢中城下齊軍也撤走了,這讓疲憊不堪的的燕國稍稍緩了一口氣。
燕帝朱庭訓也想學當年的宋國,抓緊時間發展國內的經濟,寧不屈的蓬萊城自然就成了海外貿易的重點。雖然蓬萊城與那霸的貿易往來密切,但是在燕國國內,除了寧不屈本人之外,就是寧則風也不知道石落升還在世的消息,他們都以爲自己的貿易對象是那霸城的城主竹中重治。
半年之後,石落升讓凌振帶兵去收編失去了九鬼嘉隆之後的大隅島,然後以大隅島爲中心建立新的軍事基地,慢慢的從周邊的小勢力開始擴張,能勸降的就勸降,不能勸降的全部剿滅。
這些小勢力平時都靠海盜貿易爲生,他們搶奪的主要對象是來往那霸的各國商船,出兵剿滅他們也得到了各地商賈的支持。
一年後,除了已經投降齊國的大東島和庵美島之外,就只剩下一個先島的劉索靜還是獨立的。
石落升一直沒有對他用兵就是在等着劉索靜自己主動投降,當年劉索靜能單人獨船來到琉球打下一份家業,這足於說明他不是一個庸才。現在自己也正值用人之際,石落升想讓他心甘情願的歸入自己帳下。
劉索靜眼看着自己當年一心想要圖霸的琉球羣島漸漸的全部劃入天羅教的版圖,心中也有一絲絲的酸意。感嘆自己沒有趕上好時候,結果被晚來的石落升佔了便宜。
現在琉球羣島上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要麼投降天羅教,要麼投降齊國。劉索靜是齊國人,當年雖然是被呂興海趕出國門,但現在非要在二者之中選一個投降的話,潛意識裡還是偏向於齊國。
只是姜桓燕遠在膠州,沒有任何表示。齊國現在主要的精力也在楚國戰場上,在那裡已經投入了二十五萬兵力,自然沒有餘力來關心自己這個小島的歸屬。
先島上的土地不適合耕種,百姓平時只能靠打漁爲生,好在島上有一些常駐的商人會來收購他們的海產品,但是最近已經有三個多月沒人來島上做生意了。百姓的家門口都掛滿了各種魚乾,飯桌上的主食也都成了清一色的海鮮。
以前遇到天災的時候,劉索靜還能帶着戰船出去搶,但是現在可不敢。因爲這並不是天災,而是石落升對先島的經濟封鎖,只要自己敢帶兵出去搶,石落升就有藉口滅了自己,儘管他找不到藉口也能滅掉自己。
徹底失去了經濟來源的劉索靜又熬了兩個月,看着島上的百姓一個個面黃肌瘦,他終於撐不下去了,帶着自己的幾個重要頭目來到那霸城主動向石落升請降。
石落升自然滿臉笑意的接納,先島依然交由劉索靜治理,同時解除了先島的經濟封鎖,只是島上的所有軍事力量都由天羅教接管。
至此整個琉球羣島全部歸了天羅教,剩下的大東島和庵美島雖然名義上屬於齊國,但在經濟上仍然得依附於那霸。
這兩個島上的物產並不豐富,光靠海洋貿易還不足以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以前武吉也是靠海盜貿易來補貼百姓,現在和劉索靜一樣,不敢再帶兵出去賺外快。
而其它島嶼雖然也不能繼續海盜貿易,但有那霸城的補貼,所以在生活上要遠遠富足於大東島和庵美島。這種落差讓兩個島上的百姓心裡出現不平衡,時間一長漸漸地有些膽大的開始私自離島,搬去附近的島嶼居住。
其他島嶼自然是來者不拒,那霸城也對他們進行同等補貼,武吉自然不敢去興師問罪,日子過得相當憋屈。
爲了改變當前的局面,武吉只好重操舊業,不過他只能冒險帶着戰船去倭國、呂宋、暹羅等地搶劫。
在這片海域,已經沒有任何勢力敢惹天羅教,石落升除了把王赤驥留在長興島輔佐祖慶之外,其他的逐日七將全部召回了那霸。
長興島現在成了人才的培訓基地,石預選撥出來的苗子都先送到長興,讓他們跟着王赤驥,從和燕國的貿易開始,慢慢熟悉整個過程,同時閒暇時還能跟着祖慶之學點武藝。
儘管現有的人手依然不夠用,石落升還是堅持把凌振、石預以及其他逐日七將輪流派出去,除了附近的倭國、暹羅、呂宋等地之外,甚至還讓石預和凌振去了趟遙遠的印度洋。
石落升自己也和姜婉兒一起去倭國呆了三個月,見識不同地域的文化,途中還見到了與竹中重治並稱天才雙壁的黑田孝高。
兩人相談甚歡,黑田對竹中重治的大名也是敬仰已久,如果不是有事在身,還想着去那霸見見竹中。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兩年,吳世奇兩年前的毒丸政策現在危害已經漸漸顯露出來了,襄陽、柴桑、晉城等地雖然在這個政策下多支撐了兩年,但如今城內也是餓殍遍野,城內的百姓早已不在耕種土地,存糧也消耗殆盡了。
柴桑的高克恭爲了節省糧食,甚至把城內老弱病殘的百姓都趕出城去。周雲景雖然還沒到這一步,但也在挖空心思盤剝百姓家中的餘糧。項楚的情況稍微要好一些,畢竟襄陽是楚國的重鎮,存糧頗豐,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
“將軍,我們的存糧已經不足半月之用了,雖然把百姓都趕了出去,但也撐不到一個月。”高克恭的副將楊致遠一臉焦慮。
站在城頭上的高克恭看了看城外的宋軍大營,神情竟有一絲興奮:“如果不是丞相大人的計策,這柴桑城兩年前就應該失守了吧,現在城池將破,我們也準備撤吧。”
楊致遠有些氣憤:“撤?國難當頭,我們還能去哪?末將要和柴桑共存亡。”
高克恭微微有些不滿:“楊將軍此言差矣,我們走不是因爲怕死,而是以空間換時間。現在我大楚的兵力已經不多,每一個將士的性命都很珍貴,城中的五萬人不能再有損失。柴桑既然守不住了,那我們就去舒州構建新的防線,那裡的存糧足夠我們再守兩年。”
柴桑後面的重鎮就是舒州,之後是徽城,徽城如果再失守就是國都壽春了。從戰略上看高克恭的想法並沒有錯,但楊致遠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他是土生土長的柴桑人,原本也是柴桑城防軍的統領,高克恭來了之後,爲了便於統一指揮,就把楊致遠提拔成了副將。
“我們已經被宋軍包圍,就算要突圍也會損失不小,末將請命留下來阻擋宋軍,將軍帶着主力撤回舒州。”楊致遠決心與柴桑共存亡。
高克恭盯着楊致遠看了半響,終於嘆了口氣道:“楊將軍既然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再相勸。我會留給你五千人繼續守城,三日之後,我帶着剩下的大軍突圍去舒州。”
楊致遠一臉堅定:“不用五千,將軍給我留二千人就好,正如將軍所說,現在每一個將士的性命都很珍貴,將軍多帶些人去舒州,也好多守一段日子。”
高克恭有些莫名的感動,拍了拍楊致遠的肩膀,默默地走下了城頭。
三天後,楊致遠果真只要了二千人守在城牆上,而高克恭則帶着近五萬人突然打開北門,朝着舒州的方向殺了出去。
憑藉兵力上的優勢,再加上楊致遠在城中吸引宋軍,高克恭只付出了極小的代價就衝破了鄧文豪的防線。
憤怒的鄧文豪只好把氣都撒在楊致遠身上,兩個時辰不到,柴桑城破了,楊致遠也戰鬥到了最後一刻,自刎身亡。
“大哥,這不是舒州城的方向,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陪同高克恭一起出逃的高克儉發現走的路線不對。
高克恭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弟弟笑道:“這確實不是舒州城的方向,但我們並沒有走錯。”
高克儉一臉不解:“不去舒州,那我們現在去哪?”
“去舒州幹嘛?再守兩年之後繼續逃跑嗎?”高克恭看着一臉疑惑的弟弟又道:“我們大楚怕是撐不過這一關了,兩年前丞相推出的新政,叔父就曾極力反對,可惜陛下沒有采納。這兩年我們把時間浪費在前線抵禦強敵上了,你再看看國內的那些地方勢力卻一個個藉機發展壯大了起來。”
高克儉有些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是與其我們去舒州替別人爭取發展的時間,不如我們自己也藉機發展一下?”
高克恭笑道:“你終於開竅了,我和叔父商量過了,他也同意我的意見,舒州是不能去了,那裡馬上會成爲楚宋的主戰場,我們得離那遠遠的。”
“那我們去哪?”
“去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