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這樣的。”熊心不想接受這個事實:“父皇沒有下詔廢我,我就還是大楚的太子,只要我能回到江都,我依然是大楚合法的繼承人。”
周雲景依然覺得好笑:“你說的沒錯,但你現在還能回得去嗎?”
熊心大叫道:“回得去,當然回得去,我還沒有輸,你知道嗎?大司馬已經帶兵去鳳台偷襲你們的糧倉,只要他能燒了你們的糧草,我就能回去了。”
周雲景突然覺得眼前的熊心有些悲哀,如果將來他真繼位做了皇帝,那楚國仍然免不了要滅亡:“太子殿下,你或許還不知道吧,大司馬根本就沒有去鳳台,他離開壽春後,就直奔臨安去投奔他的侄子高克恭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熊心失去了理智,大喊了起來:“大司馬答應我的,他和我分兵兩路,我負責引開宋軍,他負責偷襲鳳台,他不會丟下我的。”
周雲景不想再看下去,提起手中的長劍朝着熊心走去。
熊心意識到周雲景真要殺自己,連忙求饒:“周將軍,念在你以前也是我大楚臣子的份上,不要殺我。”
周雲景搖了搖頭:“抱歉太子殿下,我留你不得,如果我不殺你,把你活捉到大將軍那裡,你讓他怎麼處置你?他要是殺了你,以後還怎麼治理壽春的百姓?要是不殺你,放你離去,又難保不被其他地方勢力利用你的名號來做點什麼。作爲下屬,怎麼能把這種左右爲難的問題留給大將軍呢?還是由我來做這個惡人吧,太子殿下,我們來世再見。”
顧不上熊心的慘叫,周雲景手起刀落直接斬下了他的人頭。隨着這一刀的揮出,周雲景也知道自己徹底沒退路了,楚國是回不去了,和齊國也是死敵,往後的餘生都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鄧元覺。
“周將軍,辛苦你了,這次能攻下壽春,你當居首功。”鄧元覺當然對周雲景的表現非常滿意,這也代表着從現在開始可以完全信任周雲景。
周雲景哪敢居功:“大將軍謬讚了,拿下壽春都是文豪將軍和荀將軍的功勞,末將只是撿個便宜而已,不足稱道。末將請命去周口勸降太守周步洲,此人與末將是遠親,末將有把握不費一兵一卒勸他來降。齊國四皇子姜桓楚已經攻克了樑郡,兵臨陳留城下,我們一定要在他攻破陳留之前,佔領周口,徹底將齊軍擋在楚國的大門外。”
周雲景在壽春大營已經有一段日子,對鄧元覺的整體戰略也有一定的瞭解,所以纔想趁着攻克壽春的時機,主動提出去勸降周口。壽春只能算自己的投名狀,不能算功勞,拿下週口才算是降宋後的第一功。
“好,周將軍願往我自然求之不得,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鄧元覺更是大喜。其實按他本意,並不想這麼快拿下週口,因爲周口連接着隨州,周口一失,項楚就成了孤軍,獨自面對齊軍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但現在不拿下週口也不行,宋軍不拿,等姜桓楚拿下來陳留,齊軍就會去拿,到時不僅整個戰略失敗,就連鎮守許昌的吳騰也會有危險,看來只得另外想辦法暗中支援一下項楚。
周雲景走後,鄧元覺讓荀玉清把城中最大的富商請到了自己的大營。鄧元覺現在還是宋國的大將軍,如果居住在楚國的皇宮,難免會有人說閒話。
不一會兒工夫,富商陳紹東膽顫心驚的走進了宋軍大營,看見鄧元覺立馬跪倒在地:“大將軍,草民有罪,草民不該支持楚軍抵禦宋軍,還望大將軍恕罪,草民願意捐贈白銀兩百萬兩作爲軍費,只求大將軍肯放過草民。”
鄧元覺心中驚訝,楚國雖弱,但商人還真是有錢,一開口就是兩百萬兩白銀,這要是在大宋,除了他們幾大世家之外,只怕沒人拿的出來吧。
“哼哼,兩百萬兩白銀?不知道如果我抄了你的家,能抄出多少銀子來?”鄧元覺不爲所動,打算先好好的嚇嚇陳紹東。
陳紹東冷汗直流,戰戰兢兢:“大將軍,草民願意捐出全部家產,只求大將軍能網開一面,放我全家一條生路。”越是有錢越是怕死,錢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鄧元覺見他這幅模樣,也就不再嚇他:“陳掌櫃,你資助楚軍抵抗我大宋軍隊,論罪,我應該把你抄家問斬,但轉念一想,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畢竟熊心手上掌握着軍隊,你要是不聽他的,他就直接沒收了你的家產。”
陳紹東見鄧元覺好像有要放過自己的意思,連忙附和:“正是如此,我資助楚軍實在是迫不得已啊,請大將軍明察。”
鄧元覺故作沉思:“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讓你將功贖罪,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只要能保住性命,陳紹東又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大將軍您請講,無論什麼事,草民都竭盡所能替大將軍辦到。”
鄧元覺面露喜色:“我需要你做的很簡單,不會對你造成任何損失,相反你還能從中賺不少,但你必須要給我保密。明日我會派人去勸降周口,周口一旦被我軍佔領,那隨州的項楚就成了孤軍。我不想項楚這麼快就敗在齊軍手上,所以想讓你暗中支援他,源源不斷的給他提供糧草、武器和各種守城器械。”
陳紹東嚇了一跳,還以爲鄧元覺是故意試探自己,連忙磕頭道:“草民不敢,草民現在已經是大宋的子民,又豈能再資助敵軍。”
鄧元覺一把扶起他,繼續說道:“無妨,我就是要你資助敵軍,隨州不能丟,我需要項楚替我把齊軍擋在楚國的大門外,你懂我的意思嗎?”
陳紹東雖然是商人,但是作爲楚國國都的首富又豈能不懂政治,一經鄧元覺點撥立刻就明白了:“草民這就派犬子去隨州找項楚,壽春新敗,犬子這時找上門,項楚必不會懷疑。就算他真有懷疑也沒什麼,我正常和他做生意,他給我錢,我給他貨,他沒有錢,我可以貸款給他,他手中有糧,有武器,又何必管我是不是真和他做生意呢?”
鄧元覺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只要你能辦好這件事,我保證你們陳家的富庶還能繼續延續下去,但如果給我辦砸了,我也不會殺你,會以資敵之罪,沒收你全部財產,家中男丁全部爲奴,女眷全部爲娼。另外,從今天開始到戰爭結束前,你陳紹東本人,不準離開壽春城半步,有什麼事都讓你兒子去辦。”
陳紹東沒有其他選擇,只能低頭答應。其實一細想,這結局也不錯,一家人的性命都保住了,錢財也沒有任何損失,鄧元覺交代的任務也不難辦,只要能辦好這件事,不僅抱上了鄧元覺的大腿,陳家也算是躲過了這次難關。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半個月後,周雲景勸降了周步洲,隨後陳紹東的長子陳步雲也在隨州搭上了項楚的線。
正如陳紹東所說的,項楚雖然對陳家的來意有懷疑,但周口已失,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要有糧,有武器,他就能繼續支撐下去,至於能撐多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沒有糧食,那糧盡之日,就是城破之時。
項楚困在隨州的日子也不短了,自從父親項通戰死之後,楚國就一天天的衰弱下去。他時常在想,如果項通還在世,面臨自己的困境,他會如何選擇?或許項通也會和高克恭一樣,找個富庶的地方割據一方。又或許他早就放棄隨州,跟着熊煥去了江都。
兩個月前,隱星教派來的十幾位準備刺殺田無忌的高手,在一夜之間被天齊教不知道從哪裡請兩個怪客全部殺了,從那之後,項楚身邊的護衛就比以前多了兩倍。
“將軍,周步洲投降了宋國,這下我們徹底沒退路,只能和隨州共存亡了。”說話的是項通生前的首席幕僚黃貴軒,這幾年他一直跟在項楚身邊。
“先生,你以前勸我放棄隨州,撤到南方一帶,但我一直都沒有聽你的,你現在怪我嗎?”項楚在黃貴軒面前是晚輩,說話多了幾分尊敬。
黃貴軒嘆了口氣,言語有幾分淒冷,也有幾分悲壯:“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還是想辦法怎麼守住隨州吧,聽探子說田無忌的傷勢已經全好了,他可比田無恆難對付多了。”
站在一旁的一位小將軍道:“他來的正好,我早就想會會這位齊國的大將軍,不僅是他,還有宋國的鄧元覺。大哥,不如你給我一支部隊,我去替你奪回周口城。”
這位小將軍是項楚的堂弟項翼,今年纔剛十五歲,項楚從襄陽撤到隨州後,就擔心壽春會被鄧元覺攻克,於是派人去把這位堂弟接到了自己身邊。
項楚摸摸了項翼的腦袋:“翼弟,我也不知道把你從壽春接到身邊是對還是錯,不接你過來,你可能已經跟着陛下去了江都,當然也可能落到了鄧元覺手上。接你過來,又連累你和我一起困在隨州,將來能不能活着逃出去還不知道呢。”
項翼初生牛犢,用手拍了怕胸膛:“大哥你放心,翼兒從小習武,如果有危險,我會護着你和黃先生殺出去的。”
“報,將軍,齊國大將軍田無忌在城外邀你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