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色就暗了下去,天海城籠罩在暮色之中。韓逸和魅魁走出客棧,去往不同的方向。
穿過幾條老街後,韓逸再一次來到韓家外府。旁系子弟居住的小屋鱗次櫛比,只是簡陋得像是搖搖欲墜的老樓。他回到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那座在打鬥中被暗影堂刺客摧毀,本該是片廢墟的小屋被人精心的復原成了原來的模樣。
驟然看到的時候,韓逸還以爲那是自己的錯覺。看起來那座小屋就和原來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院子裡那棵斷裂的老樹已經枯朽不堪,韓逸會真的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
“竟然被修復到了這樣的程度。”他看着小屋,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韓家之中,能這麼做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有用麼?你能修復這座小屋,可你能救活那個死去的孩子麼?能救活那個死去的女人麼?”
韓逸低聲喃喃,語氣像是在嘲諷。他轉身離開,飛身一掠,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從這片建築羣裡離開,然後翻過高牆進入韓家內府。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他來到韓家的議事大廳,掠上屋頂。
大廳裡所有人都面色凝重,韓家和武家所有的掌權者全部都聚集於此。
“昨天,我們武家在城外的礦場遭到了程家的攻擊,族人們死傷慘重。”武烈陰沉着臉說。
“韓家在海巖島的礦場也一樣。”韓陌楓面無表情,說話的時候沒有語氣的起伏,似乎是完全不在乎一樣。
“家主,程家到底想幹什麼,隔三差五就攻擊我們的礦場,可是又不真的趕盡殺絕,難道只是覺得好玩麼?”三長老韓瑜有些沉不住氣問道。
“程凌這是再告訴我們,他們程家這次回來,要的不是我們韓家和武家的礦場,而是想要我們的命。”
“這是一場復仇。”武烈嘆了口氣。
“可是他們程家被人覆滅,和我們韓武兩家根本就毫無關係啊。”韓瑜不解。
“好了,明天再派一些人前往礦場駐守吧,程家派往襲擊的人都不是頂尖戰力,程凌想玩我們就陪他玩到底好了,到時候他們投入的人力必然回隨着我們一起增加。我們先把他們的實力分散,到時候再作打算。”
“嗯,也只能如此了,先做好魚死網破的打算吧。”
“你們都先下去安排吧,我有些話要和武家主說。”
“是,家主。”韓家的幾位長老站起來,離開了議事大廳。
武烈揮揮手,武家的長老們也一起離開。
“韓家主,你想和我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武家主打算怎麼處置那件東西?”
武烈聞言瞳孔微微一縮,直視着韓陌楓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看出來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但很快他就放棄了。韓陌楓臉上和眼睛裡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冷漠又淡然,總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說實話,這天海城了,他不願意得罪的不是程家,也不是城主府,而是韓家。
“韓家主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武烈不懂。
“沒什麼意思,那件東西可是靈王密藏的鑰匙,當初我們三家得到的時候想盡辦法也無法激活打開密藏的大門,現在程家對我們展開攻勢,可見很有把握能夠激發鑰匙之中蘊含的力量,我這麼說武家主想必已經明白了吧。”韓陌楓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的意思是讓我儘早準備後事?”
“程家現在已是今非昔比,韓武兩家聯手未必就能渡過這次危機,至於後續的打算,那就要看武家主自己的安排了。”韓陌楓說着,端起茶杯來淺飲了一口,“韓某言盡於此,武家主自己思量吧。”
武烈眉頭緊皺,站起來告辭。韓逸站在屋頂上看着武烈帶着武家的幾位長老離開,暗自思索。
“鑰匙,靈王秘藏,看來暗影堂的那些傢伙就是爲了靈王秘藏所以纔來到天海城的。”
想到這些他的臉有些凝重起來,靈王秘藏,這其中的牽扯可不小。
“希望暗影堂這次來天海城的負責人不要是靈王期修士。”
“要不要向府內報告?算了,還是先觀望一下吧,靈王秘藏,肯定有不少好東西,如果我能得到也是一件好事。”
韓逸斗篷下的臉露出一絲笑容,飛身掠出,悄無聲息的向着武家掠去。
如果武家在韓陌楓的言語刺激下打算保留一絲火種,又或者打算和程家魚死網破,那麼一定會有所行動。乘着程家還沒有發動全面的戰爭,讓一部分族人喬裝離開天海城,而那靈王密藏的鑰匙也一定會被帶走。
剛纔腦海中飛快的閃過這麼幾個念頭,韓逸便打算先監視武家的一舉一動。不論如何,靈王密藏他肯定是要得到的。密藏之中絕對有着他想象不到的資源,而資源對他來說就意味着力量。
很快就到了後半夜,如韓逸所料,武烈在書房之中悄悄的找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
原本是打算讓他們明日一起喬裝離開,爲了不引人注意,只是安排了他們兩人獨自離開。但武玄風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拋下武烈和武家的所有人,最終武烈決定讓武悠然一個人離開。
很久以前武烈就爲武家可能遭遇滅頂之災做了準備,在東陽城秘密培養了一支分家,所有人都是隱姓埋名。那裡就是武悠然的目的地,也是武家最後的火種。
“武烈,沒想到那麼粗狂的漢子,居然有這樣的遠見。”韓逸聽完他們三人的談話,對於武烈的安排有些意外,不過令他更加意外的還是武烈的女兒,她的名字竟然和他在地球的戀人的名字一樣。
“武悠然,悠然。”
次日一早,武家後門,幾個下人按照以往的分工前往市場採購,很快幾人就淹沒在了人流之中。
武家,武烈和武玄風站在閣樓頂層,看着外面的大街。下人中的一個脫離了以往的路線,向着城外走去,某一刻轉入一條小巷之中,很快的就消失不見了。
韓逸遠遠的跟在武悠然身後,她在那小巷中飛快的脫下侍女的衣服,變裝成一個普通的女孩,臉上均勻的塗抹着一層古銅色的特製塗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常年外出打漁的漁家女。
“希望悠然能夠安全的到底東陽城吧。”武烈站在閣樓上,他已經看不到武悠然的身影了,後續的安排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甚至連武悠然要走哪條路,扮成什麼樣的裝束,從哪一個城門離開,這些他統統不清楚。
這樣做就是要爲了避免武家之中存在程家的棋子,所以那些計劃都由武悠然自己制定。從走出武家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就都要靠她自己了。
而此時此刻,天海城東部的一座大院裡,一個黑衣人飛掠進來,向坐在主座上的年輕人稟告。
“武悠然已經離開武家了麼?很好,讓他們開始行動吧,沒料錯的話武家的那把鑰匙就在她的身上。”
“是,家主。”
黑衣人領命之後離開。
“讓人替我送一封信去武家,就說感謝武家主慷慨,那柄鑰匙程凌收下了。”黑衣人離開後年輕人自言自語的說。
大廳裡並沒有人迴應他,可是某處的陰影在他的話語落下後,晃動了一下,似乎某個一直站在陰影中的人離開了。
同時,府邸裡數十道黑影從不同的方向離開,目標是四道分佈在不同方向的城門。
離開東城門後,武悠然跟在一個商隊後往港口的方向走去,然後趁着商隊休息的時候閃身掠進官道旁的樹林裡,改變方向往北邊掠去,一路不停。
她神色警惕,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一連飛掠了半個時稱,才停下來休息。
“到了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人能夠察覺到了吧。”武悠然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倒出青色的液體洗掉臉上的古銅色,恢復了原本的美貌。現在的她看起來溫柔美好,眉宇間又透出一股英氣來,秀色可餐。
藉着旁邊的水窪,看着自己的臉,她滿意的露出一個笑容,呼了口氣。
“還是這麼看着舒服,那東西塗在臉上難受死了。”武悠然笑笑,扭頭看向天海城的方向,“希望爹爹和哥哥不要有事啊,韓武兩家兩手,應該不會輸個程家纔對。”
“這你可就錯了,韓武兩家就算聯手,也絕不會是程家的對手。”一個聲音在樹林裡響起來,武悠然瞬間警覺,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你是什麼人?”
一個黑衣人從樹林深處走出來,手裡握着黑色的長劍。
“自然是殺你的人。”那個黑衣人隱藏在斗篷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武悠然,舔了舔嘴脣,“不過在你死之前,我會讓你享受到世間的極樂。”
“就你一個人,還想殺我。”武悠然不屑,一把抽出裹在腰間的軟劍,靈力氣息升騰起來。
“靈師中期,不錯,你比你那個廢物哥哥要強一些。”
“你找死。”武悠然大怒,身形一動出現在黑衣人面前,一劍刺出。
黑衣人揮劍格擋,當,兩柄劍交擊濺出一串火花。武悠然和黑衣人同時後退出一步,發出一聲淡淡的驚訝。
“可惜了。”
“可惜什麼?”武悠然沉着臉,絲毫沒有放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