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見到蘇矜藝的時候,似乎並不覺得詫異,只是皺了皺眉,問道:“外面出了什麼事了嗎?”
蘇矜藝衝着王妃福身行了禮,便也不浪費時間,直截了當的將來意說了一遍,便看着王妃,眼巴巴的等着她的回答。
王妃冷笑,道:“你既然來找我,那便也知道傅麟揚那小子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了,既然明知道下一步傅麟揚一定會在你身上找藉口,爲何不直接了斷了自己?來這裡找我又有什麼用?”
王妃這話歹毒,便是林婆子在一旁聽着,也忍不住爲蘇矜藝擔憂,哪知蘇矜藝卻淡淡的笑了笑,輕描淡寫道:“矜藝也曾想要離開,奈何如今矜藝離開了還有用嗎?不過是落人口實罷了,對世子他,越是有弊無利。”
王妃神色稍微好看了些,淡淡道:“坐下吧。”
蘇矜藝謝過了王妃,這才找了個位置坐下,王妃道:“既然傅麟揚會對胤兒出手,便是做好了準備,我們也是防不勝防,還不如主動出擊,你看呢?”
蘇矜藝認真的聽着,見王妃這麼問,便連忙站了起來,道:“若能在皇上對世子下手的時候,打他個措手不及,自然是最好的,只是王妃可是有對付皇上的法子?”
王妃沉默的搖了搖頭,蘇矜藝帶着希翼的目光忍不住沉了沉,見王妃似是不想再多說,心下一急,便已經想到了一件事,問道:“王妃可還記得前些日子的流言?當時傳言莊懿太后並非暴病而亡,而是太后她……”
蘇矜藝說着,見王妃臉色又陰沉了些,便住了嘴,只是看着王妃,放在身側的手微微緊張的溼了起來。王妃這時卻道:“當年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不少,你的意思是將當年的事情全部揭開?”
蘇矜藝目光堅定的看着王妃,堅決的點了點頭,道:“皇宮內院的事情肯定不少,我們若能仿照上次的事情,將臣民的目光轉移,就算不能將世子救出,也能爲他爭取一些時間,而且前些天世子曾說他有辦法應付過去,想必世子也是有一些把柄握在手中,我們只要爲他爭取一些時間便也足以。”
蘇矜藝說得信心滿滿,讓王妃心頭的一點猶疑也慢慢鬆了下來,上下打量了蘇矜藝一眼,道:“我這裡倒是有一些東西跟二十幾年前的事情有關,你不妨拿去看看?”
蘇矜藝一聽有些有用的東西,當下便點了點頭,王妃看了林婆子一眼,讓林婆子去取了東西,又道:“那是當年太后和徐貴妃的父親中書令,還有當年的京兆尹大人苟且行事所用的書信。本該燒了的東西,讓我想辦法弄了出來,這些可都是太后的親筆書信。”
說着,又示意她看看旁邊的藥瓶子,道:“這些藥其實不能證明什麼,不過這種藥很難尋,徐貴妃的父親曾任鱗州中縣令,而這個東西正是他從那裡想辦法得到的,充作證據雖然勉強,但也不會太無用。”
蘇矜藝緊緊握着藥瓶,點了點頭,謝了王妃走了出來,一到了房裡,關了門便讓老二出來,讓他帶着東西好好查一查,想辦法將書信內容和這瓶藥的事情,傳出去,最好,將這些東西偷偷的放在玉御史書房桌案上。
老二拿到東西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蘇矜藝卻一臉嚴肅,道:“我知道你猶豫什麼,不過現在不是猶豫這些的時候,若是世子真出了什麼事情,保護好我又有什麼用?你放心,我會想辦法保護好自己,再說,若傅麟揚要用我的身份要拿下世子,此刻他就該找人來保護我的命纔是,可不會讓我隨便出事,所以你便放心吧。”
蘇矜藝說得有道理,再說老二到底還是忠於傅麟胤,也知道此刻情況緊急,心中猶豫了一陣,還是選擇聽從蘇矜藝,將東西接過,閃身用最快的速度趕去,滿腦子想的卻是儘快辦好事情,想辦法在用最快的速度趕回。
老二一來一回雖然花費了將近一個時辰,但這期間也正如蘇矜藝所說,並沒有出現什麼事情,不過到底還是出了個小差錯。
挑起的原因還是這個烏煙瘴氣的王府內戰,起事的原因還是魏夫人。
也不知道童三夫人那邊到底給魏夫人說了些什麼,總之那天魏夫人便一邊瘋狂的笑着哭着,一個人暈乎乎的往雲賓苑趕去,半路便讓人攔了下來,只是魏夫人到底是王爺的小妾,也不敢如何強硬,於是下人便過來請蘇矜藝過去。
蘇矜藝去的時候魏夫人正衝着攔了她的路的下人破口大罵,一見到蘇矜藝,便似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罵得更兇了。
蘇矜藝沒有興趣與她對罵,只是冷靜的問道:“魏夫人來這裡做什麼?”
魏夫人當下便又哭了,嚷着要蘇停雲出來,又哭着有事情要問蘇停雲。
這麼大的動靜,蘇停雲也已經知道,只是開始時不欲給姐姐惹麻煩,這纔沒有出來,見姐姐來了,又覺得事情不對勁,便這纔出來。
魏夫人一見到蘇停雲,眼睛又紅了,瞪大了眼睛怒視着蘇停雲,當下便問道:“你去過鵬兒的書房?”
蘇停雲跟蘇矜藝商議過,知道蘇矜藝是怎麼跟王府交代的,當下便點頭,想將當日的事情按着姐姐的說法再說一遍,哪知魏夫人卻猛地又道:“那鵬兒當日是不是碰了你?”
魏夫人尖着嗓子,聲音尖銳難聽,這麼突然一問,便將在場的人都問得愣了愣。
蘇停雲也愣了愣,臉色非常難看。
魏夫人也不等蘇停雲的回答,只是又瘋又鬧的道:“是真的,她們說的都是真的!混賬啊,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我的鵬兒這麼好,怎麼可能玩男人?”
蘇停雲臉色青紫了下來,魏夫人卻指着他陡然問道:“鵬兒是你殺的吧?”
他瞬間大驚失色,然而當日的可怕卻再一次再腦海中浮現,他有些恐慌的退了一步,魏夫人尖着嗓子大笑,突然向着蘇停雲衝了過去。
大公子玩男人的事情雖然大家都隱約知道,然而確切的指明是誰,是什麼人她們卻還不曾遇到過,於是一個個便都愣怔了起來,當魏夫人衝向蘇停雲的時候,除了蘇矜藝誰也不曾反應過來。
蘇矜藝是最先反應過來,並且看到那把匕首的人。
數次的刺殺讓她對這種銀色的光芒敏感異常,在魏夫人衝向蘇停雲的時候,她大腦頓時繃得緊緊,想也不想的衝了上去,在匕首刺入蘇停雲胸前的時候,險險握住。
可惜卻還是被劃傷了手心。
很小的傷,然而鮮血卻刺激了魏夫人,她失聲怒吼,瘋狂大叫,用力的掙扎着,叫着要蘇停雲償命。
蘇停雲早已經反應過來,首先奪下了魏夫人的匕首,跟着下人一起將魏夫人制住。
紅鶯也失聲驚呼:“夫人,你的手受傷了!”
蘇矜藝看了眼自己的手,不嚴重,只是傷口卻正好就在那道舊傷旁邊。她忍不住嘲諷的笑了笑,看着在地上掙扎的魏夫人,眼中憐憫的色彩越加的深了起來。
她纔是真正的可憐人,一生獻給了這個康德王府,最終卻老無所依。
魏夫人瘋了,她知道。她看着她在地上滾着,哭着,笑着,鬧着。她便知道,她到底還是無法承受兒子死去的消息,更加無法承受兒子死於一個男人,一個他褻玩的男人的手中。
正如她的所想一般,玩男人,那是多麼的恐怖和不能接受,而她的孩子,卻死於這個不能接受的情況下。
當日康德王便說,他的孩子死得讓他無法爲他報仇,無法宣傳出去。
原來,真正的原因,卻是這個……
她瘋了,可是在蘇矜藝眼中,卻只覺得這樣更好,比起清醒的過完這沒有希望的一生,還不如瘋了,陷在一個虛假的世界中,何嘗不是另一種快樂?
大夫很快便到了,先是幫蘇矜藝包紮了傷口,這纔去看魏夫人的病,最後只能搖了搖頭,說是受了太重的刺激,能不能清醒,還得看她自己。
她還願意清醒嗎?只怕她的選擇只會和蘇矜藝所想一般吧?
老二很快便趕了回來,知道蘇矜藝受傷的消息,又是狠狠的自責了一番,便道:“屬下已經將東西送入了玉御史的書房,親眼看着玉御史進去,看了信,當下便匆匆的趕往皇宮。”
“他去了皇宮?”蘇矜藝吃了一驚。連連問道:“他一個人去的?”
若是他一個人去,還不讓皇上被滅了口了?
幸好,老二又道:“玉御史將幾位元老都請了過去,屬下覺得少了,又通知了幾個人,都是世子的親信。”
蘇矜藝這才鬆了一口氣。
禮部尚書,刑部尚書,還有孫國公都算是三朝元老了,再加上玉御史,四位元老可都到齊了。傅麟揚不過是個根基不穩的新皇,想來對付起來,也該花老大一陣力氣了,何況老二還請了幾個小臣去當陪襯見證?